被龙觊觎的男人

　　“你、你是……”余泽的喉结因为紧张忍不住上下滑动着，最后终于憋出一个答案来“你是我哥……薛桐啊，还能是什么！”

　　还真是，标准答案。

　　薛桐露出一点无奈的微笑，诱导道：“小泽，你看着我的眼睛。”

　　薛桐的话让余泽想起了两次在水下看到的那双黄眼睛，难道……那不是美瞳？直觉告诉余泽如果他继续看下去可能世界观会受到毁灭性冲击，但薛桐的声音却在他耳边不断的响起，使他忍不住听话的直视着面前人的双眼。

　　薛桐轻轻眨眼，眼帘在掀开的一刹那变成了一双冰冷的恍若兽类的黄色竖瞳。

　　尽管早已知道可能会看到什么，但余泽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害怕吗，小泽？”依然是薛桐熟悉的声音，可那双异样的眼睛却让余泽觉得如此陌生。这个人陪伴了自己二十年，是朋友，像兄长，也像父亲，余泽曾经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薛桐的就是自己，可到了今天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见余泽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一言不发，虽然已经猜到可能会这样，薛桐的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流落出一丝失望，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变回了余泽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眼眸。

　　“去洗手准备吃饭吧。”薛桐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刚才带给余泽巨大震撼的那个人不是他。

　　“可、可是……”余泽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害怕就不要想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薛桐淡然道“怎么，连我做的饭也不敢吃了？”

　　“没……”余泽觉得自己这一刻有许多话想对薛桐说，可是他笨嘴拙舌惯了，这会儿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会木呆呆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薛桐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薛桐以为余泽是怕了自己的模样，实际上余泽只是大脑还没转过弯来。

　　除夕夜的这顿晚饭尽管只有两个人享用，但是薛桐依然做的丰盛无比，桌子上的山珍海味有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可惜品尝的人是不识货的余泽，更何况今晚，他不但尝不出是什么，恐怕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薛桐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心疼，他的心情就像余泽此时的味蕾，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他到底活过了漫长的岁月，性格早已磨炼的沉稳老成，心中想再多，面上也是平静如水，反而让忍不住偷看他的余泽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余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只记得被薛桐一如既往的赶去洗漱睡觉，除夕夜两人连岁也没守，就早早地各自休息了。

　　薛桐家从来没有守岁的习惯，余泽问过他原因，他只是说没有必要。

　　余泽本来以为今晚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他一沾枕头就很快陷入了睡梦。梦里余泽被数不清的黄眼睛包围着，这些眼睛都追着余泽问他哪一双是薛桐的，余泽分不出来，这些眼睛就冲过来挠他痒痒，怕痒的余泽只好拼命抱头逃窜，在梦里跑的满头大汗。

　　余泽在梦里和数不清的黄眼睛奋战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还是觉得眼前发黄，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清醒了一些，扭头一看发现外面连天都没亮。

　　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凌晨五点，余泽匆匆的洗漱一下，就在屋子里忙活起来。薛桐这晚根本没睡，实际上睡不睡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区别，他刚才就听见余泽起床了，这会儿听见外面乒乓乱响，不知道余泽在外面捯饬些什么，干脆打开卧室门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你找什么？”薛桐看余泽翻箱倒柜，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找雄黄啊……我记得阿姨去年买了。”余泽头也不抬回答道。

　　薛桐动作一僵，他记得自己母亲去年的确买了些雄黄，因为在这湿热的南方小城里，家中免不了受到蛇虫鼠蚁的骚扰，虽然薛桐家从没有这种困扰，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余泽家去买的时候他母亲也顺便捎了一些回来。

　　只是余泽这时候找这个，是想做什么？

　　薛桐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发冷。

　　“你找雄黄干什么？”薛桐冷淡问道。

　　“丢掉啊。”余泽终于从橱柜角落里找出那一包被遗忘已久的雄黄，用手里塑料袋包裹严实后，丢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这东西多危险啊，你看白娘子就是让这玩意儿给害了，要是你也不小心吃了怎么办？”余泽扔了雄黄还不罢休，一边念叨一边在屋里晃悠。只见他溜达到薛桐家的台历旁边，对着台历念念有词一番，还鞠了三个躬，然后把台历也丢进了垃圾桶。

　　“你扔台干什么？”薛桐挑眉。

　　“这东西怎么能放在家里呢？”余泽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指着垃圾桶里的台历给薛桐看“万一他们哪天看你不顺眼……”

　　薛桐往台历上看去，才发现那本台历上原本印着一些财神灶王之类的画像。薛桐家里是从不供奉任何神位的，也从不张贴任何神的画像，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人类供奉的神明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受用他家的香火的。这台历大概是他母亲买/春联时随手拿回来的赠品，没有注意印了什么就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余泽。”薛桐制止了余泽继续在他家里东翻西找，原本冰冷的眸子终于忍不住染上了笑意，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啊？”余泽傻乎乎道“你不是那什么……水里的那什么吗？”

　　“那什么？”薛桐挑眉。

　　“蛇啊！长条条，黄眼睛，会游泳，当然是水蛇吧！”

　　余泽直言不讳，薛桐再次扶额。

　　算了，总要循序渐进，就让他先这么误解着吧。

　　“别忙了，这些对我都无害的。”薛桐抓住余泽的手，制止他再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虽然恢复这些摆设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可若是真让他翻出什么人类不该看到的东西就不好了。

　　“真的吗？”余泽不放心地挠头“用不用我半夜去把小区门口贴的门神也揭掉？还有隔壁王奶奶家供的菩萨，我悄摸拿块布给她盖上？”

　　被自己养大的小笨蛋担心，薛桐心里说不出是好笑还是感动，或者是二者皆有。

　　“不用。”薛桐摇头。

　　余泽悄悄地观察了一下薛桐的脸色，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也没有光天化日下现原形的危险，再说薛桐都这么说了，他的话在余泽心中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也就放下了继续折腾的心思。

　　“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薛桐问道。

　　余泽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还真没想起什么可问的，他昨晚就想明白了，对他来说薛桐还是他哥，改变的并不是薛桐，而是自己的世界观罢了。不过薛桐都这么问了，好像不问点什么会让对方有点尴尬。

　　于是余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开口问道：

　　“你们妖界最近还好吗？”

　　“噗。”

　　薛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余泽有些恼怒道：“我是很认真的在问！”

　　薛桐忍住笑，故作正经回答道：“挺好，就是人丁不大兴旺。”

　　“为什么啊？”余泽迷惑不解。

　　“因为，”薛桐声音中泄露出一丝笑意“建国后不准成精啊。”

　　“？！”

　　余泽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扭头就走，留下薛桐一个人在原地笑得肩膀忍不住发颤。

　　余泽气鼓鼓地去吃早饭，早饭是昨晚包好的饺子，薄薄的饺子皮儿包裹着鲜美的馅料，一口咬下去还有浓郁的汤汁淌出来，余泽老家是北方的，和这座小城里其他家庭过年的饮食习俗不一样，他家年年要吃饺子。

　　等余泽一个人美滋滋的干掉一大盘饺子，早就把刚才和薛桐置气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吃过早饭余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晾吃的鼓鼓的肚皮，随手打开电视看昨晚春晚没看到部分的重播。大年初一早上，各个电视台几乎都在播放着五花八门的地方春晚，只有本地小电视台还在尽职地播报本地新闻。

　　“等一下。”薛桐洗完碗走过来，正好看到某条新闻一闪而过“换回刚才那个台。”

　　余泽乖乖地用遥控器换了回去。

　　电视里正在报道一条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故，镜头定格在一片余泽看着很眼熟的水域上，敬业的女主持人解说道：“就在昨晚，本该万家团圆的除夕夜，本市郊区的锦源水库发生了一起令人痛惜的惨剧，一名放假回家的女大学生在水库中不幸溺毙，据警方初步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是该年轻女子与家人吵架后到水库边散心，随后意外摔倒跌入水库中，可能是由于水草的缠绕使其无法脱身，她最后不幸溺亡，事件的具体原因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请您关注后续报道。接下来播放下一条新闻……”

　　“哇，”余泽不解叹息“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会有人跑到水库边散心还摔了下去？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她的家人该多伤心啊。”

　　“意外跌入水库？”薛桐冷哼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水库去年就围上了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吧？这样也能正好掉进去，还真是‘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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