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灵

作者:乐乐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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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距离(1)


      观众入座率已达九成,体育馆内的照明设备逐一关闭,漆黑一片的观众席发出此起彼落的欢呼和尖叫,银白色的荧光灯如连锁效应东一块西一块地亮起,不到半分钟就遍布了可容纳三千人的观众席。
      馆中央的舞台由一块黑色大布幕掩盖,灯一关便如瞬间凭空消失在黑暗。片刻后舞台仍无动静,无声无息,观众的热情无法升温,便渐渐冷却,欢呼和尖叫声慢慢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嗡嗡作响的鼓噪。
      距演唱会正式开场时间还有三分钟。
      聚集在摇滚区的歌迷会会员带头呼喊偶像的名字,顷刻,全场就响起一致的口号,数千人的人声震耳如拥有绝佳环绕声技术的音响设备播出的立体声。
      这场巡回演唱的前三十三场演出皆准时开始,死忠歌迷相信偶像不会破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口号声量却有增无减。
      陡地,真正的环绕声特效加入观众制造的声浪。一阵阵短而沉的低音追着观众喊口号的节奏自四面八方播出。聪明的观众发现了这个表示演唱会即将开始的征兆,即加快呼喊的节奏,声效自然配合着观众,场面顿时激昂有如奔赴战场的千军万马。
      布幕仍然没有揭开,一团荧绿色灯光突然自布幕内透出,随即分散形成一排数字,模糊如水中倒影却能看得清,数字从3600开始,一秒一秒地倒数着跳动。
      观众的呼喊声量已几乎和音响特效并驾齐驱。
      不停跳动的数字越来越模糊,偶尔还会分散开来再聚集,像被涟漪打散的倒影。倒数六十秒时数字已难以辨识,它们不仅分散还各自分裂开来,化作一尾尾形状各异的游鱼图形,在布幕上四处窜游,看在有密集恐惧症的患者眼里大概会让他头皮发麻。
      歌迷已不知道时间倒数是否结束,但那已不重要。低音电子吉他声响起,重复演奏着一小段歌迷们耳熟能详的过门旋律。
      微弱的灯光打在布幕上,使观众能看出布幕正在移动的波浪。
      观众的情绪被鼓吹得像一颗濒临爆破的大气球,那吉他旋律却没有任何变化。
      缺乏耐性的激动歌迷发出刺耳的尖叫,还夹带着几近崩溃的哭腔。
      单调的吉他声停止,两把男声的合音响起,低低清唱出歌曲。
      欢呼、尖叫、口哨、荧光棒互相碰撞的声响,还有各种观众用他们的肢体能制造出的声音响彻馆内。
      布幕的颜色在灯光的辅助下渐化作白色,舞台周边射来数不清的光束,打在布幕上形成色彩缤纷的海底世界,立体效果栩栩如生。
      男声的合唱进入第二句歌词,在海底世界悠游的美丽鱼儿突然迅速四散游走,一只庞大的海底生物出现在观众面前,它笔直冲出海面,展开巨大翅膀飞向空中,它在狭窄的山谷中穿梭,躲避自云中打下来的闪电,它暗黑色的身体逐渐长满银白色鳞片,翅膀也长出鲜艳羽毛。
      乐队伴奏开始,翱翔在空中的巨兽俯冲到地面,观众发出紧张的惊呼,巨兽在快要撞向地面时才展翅升空,它的翅膀却瞬间分裂,成为各种各样艳丽花卉,飘散在空中,这片天空已不局限于舞台中的布幕,它们遍布整个体育馆,灯光制造的花朵照射在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人的身上。
      叹为观止的立体光影吸引了大多数观众的视线,舞台的布幕就趁这时候瞬间落下,与此同时伴随着吓人的爆破声和火花,两个真实的庞然大物自高处迅速降落,那是两个巨大的黑色鸟笼,大量的黑色羽毛和藤蔓环绕着鸟笼,鸟笼降落时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眼看就要砸在地面,最接近舞台的摇滚区里的观众都不由自主往后退,惊恐的尖叫声不断。
      漆黑一片的舞台高处传来一下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响,挂着鸟笼的粗大锁链陡然停止滑落,鸟笼在距离舞台仅数尺以上的高度稳当地静止,覆盖着鸟笼的羽毛和藤蔓霎那间掉落地面。
      强光投射向鸟笼,观众终能看清鸟笼里关着的生物。
      那是两个装扮艳丽的男子,身着性感、狂野又酷炫的奇装异服。
      他们是叶雅琪和韩育陵。
      在一波波眼花缭乱又紧张得让观众喘不过气的开场表演后,这两位演唱会的主角才终于出现。
      歌迷嘶声呐喊偶像的名字。
      “麒麟!”这是两人所带领的乐队组合的名字。
      “ Ki!”,“YZ!”这是他们在组合里分别使用的艺名。
      “叶雅琪!”这名字出现得零零落落,没什么人这么喊,因为叶雅琪鲜少在圈中使用真实姓名。
      没有任何人喊‘韩育陵’。
      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一群歌迷挥舞着十分醒目的巨大荧光布条,上面写着上下排列的两个‘火’字。
      为避免更换姓氏这件事被媒体拿来当话题炒作,韩育陵重回幕前后就几乎不再自称姓韩。
      “炎育陵!”“炎育陵!”
      韩育陵扬唇浅笑,侧转头去看向旁边的笼子,叶雅琪也同时望向他。
      他们相视点头,眼神交换着相同的讯息。
      Let the show 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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