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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医院里人来人往，而叶舞雩在急救室外抱着膝盖席地而坐，头埋在腿间，像个鸵鸟。手术间的灯灭了，她一下子跳起来，却因为抱膝姿势太久僵硬而踉跄一下，还不及反应冲动医生面前，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医生。
医生摇头，一个晴天霹雳劈到她头上，让她头昏目眩站立不稳，一个护士扶住她，安慰道：“家属请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护士还说着什么，但叶舞雩只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但却一个字再也没有进入耳边，医生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崩溃了。
母亲没了，死了。她死了，再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她没有妈妈了……
母亲被推出来，她扑上去。她嚎啕大哭，哭得毫无形象，肝肠寸断，她一直哭，全身发抖着无法喘息，护士在旁边看着都怕她窒息过去。
有人抱住她，哄着她，却想要拉开她，远离妈妈。她挣扎起来，然而却被几个人合力拉开，她又冲过去，后来只听到叹息声，她只抱着母亲紧紧的不愿放手。
曹行知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赶过来了，正好看到她发疯的模样，一把劈晕了她，将她抱起，带来的人帮着办手续。叶舞雩醒来，脑子里蒙了一下，晕倒前的那一幕立刻回忆起来。她一把掀开被子拿起了客厅的水果刀，直奔杨慧茹而去。
杨慧茹，她要杀了她！
叶舞雩走出别墅，进了车库后立刻就清醒过来。她这样去找杨慧茹，根本毫无胜算。她开车直接去了医院，母亲停在太平间里，她打电话给曹行知，曹行知听说她又到了医院，说派人帮她处理后事。叶舞雩没有拒绝，她在太平间看了母亲最后一眼。
然后上了医院总监控室，要求查看母亲病房内一周内的监控，那个负责人说不行要有警方出具证明。叶舞雩拿出了曹行知给她的一套珠宝，然后那负责人让她进去。叶舞雩边看边复制，但是发现最后两天却是一片空白，看向负责人，负责人也迷茫了一会儿，捣鼓许久，最后说录像丢失了。找到走廊监控，也没有那后面两天的，只有医院门口看到了杨慧茹来过。
她把这些都复制下来，拍下来，然后离开监控室，联系到了母亲的那位护工，张大姐。张大姐是她三年前就开始用的护工，问她这段期间有没有进入母亲的病房。护工说没有看到，不过中途期间医院停了半个小时的电，虽然很快启动了备用电源，但是有两三分钟医院里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她听完心痛如刀割。她在记者见面会上被杨惠茹威胁，离开后立刻赶到了医院，然而那个时候母亲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她刚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到一分钟还没坐下去后那呼吸机警报器就嗖然响起，一声声充斥耳膜，然后医生护士们都冲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了，她也说不清楚，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后面医生给出的死因是缺氧窒息——叶舞雩不能接受。等她反应过来去查看呼吸机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好好的，什么证据也没给她留下。
那个杨惠茹手中的视频就是证据，证明她杀了自己的母亲。叶舞雩深呼吸，带上了墨镜，然后化好了妆，去了杨惠茹楼下——她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等待着时机。
而这个时候的杨惠茹也是惊诧万分，她正和曹行知在一起，皱眉道：“行知哥，我真没有对她妈怎么样，我只是去拍了个视频来确保她不会乱说话。谁知道她真的死了，死了就死了，是医院的责任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警察还能来抓我不成？”她不耐烦极了，“叶舞雩怎么这么麻烦，你把她叫过来，我当面和她说。”
“她不见了。”曹行知道：“已经脱离我掌控七个小时了。小茹，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舞雩有时候很极端，她对母亲感情很深。”
杨惠茹根本不在乎，只觉得叶舞雩有病，死了妈就死了呗，这只能说她妈命不好。在医院里还能死了，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这破事沾染上她就很烦躁。但对着曹行知她也不免要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哥哥，那我该怎么办，要是她真的报警，我能说清楚吗？你帮帮我。”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她，你暂时别住公寓回家住。我再派一个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杨惠茹乖巧地答应了。
她被曹行知直接送回了家，曹行知没有上门，而是坐在车内吸烟。各处的电话打过来都没有找到叶舞雩，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她去了医院，然后从医院出来后就消失了。
曹行知面色冷淡，眉头紧锁着，这显得他格外狠厉，他有些后悔自己大意了——没有及时意识到叶舞雩的心理状态，也没有及时看住她。
而杨惠茹也没有和自己说实话，从监控录像中她的确是进了病房两次，但她却说只是在外面拍了视频，而停电那段时间太乱监控宕机，那半个小时是空白的。谁也不知道那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叶舞雩妈妈到底是因为停电失误造成的缺氧还是被人拔了氧气管，但叶舞雩恐怕不会这么认为，她会不顾一切的报仇。
他让人关注各大警局报警消息，但一连两天一无所获。杨惠茹本来漫不经心的，但听说叶舞雩就此消失一无所踪却突然不安起来——她有预感，这人既然不打算报警，那么就是她已经认定凶手，要自己报仇了。
她删掉了视频，砸掉了手机，仿佛这样就能彻底销毁证据似的——连续几天待在家里，惹得杨云婷问她为什么不去上课。她有口难言，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母亲知道，她在杨惠茹心中是乖巧的纯洁的小白兔女儿，哪里能让她知道自己染上人命官司。她只好撒娇着说自己前几天被污蔑最后虽然澄清了，但是还是有些流言蜚语，不想去学校被人议论。
这样一说，杨云婷果然心疼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件事是妈妈太急躁了，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误会你了。”
“没事，妈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害怕我走了弯路。”她冲母亲甜甜一笑，笑得毫无芥蒂，仿佛之前发飙委屈质问的不是她一样，杨云婷心下慰贴，握住了女儿的手：“那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妈妈让梅姨给你做好吃的。”
“我想妈妈做的翡翠鱼米。”她把头歪在母亲肩膀上，撒娇，满脸孺慕之情。
杨云婷拍拍她，“好的，妈妈明天就给你做。”
杨惠茹送母亲驱车离开，回到了别墅，去了影音室，她经常在这里练习舞蹈和声乐。刚关上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杨惠茹，我等你很久了。”这句话让她在夏日中感觉到了如寒冰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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