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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心意
钢笔折了,日记再也写不下去。
塔矢起身,系上大衣。
盯着桌面的一角,大约几秒后,立即下了决心,狠狠撕下刚刚记录的那一页。
卡扎防线已然崩溃。
任务完成。
敌军所谓王牌中的王牌,第七集团军,整整九万人,如今尚存兵力不到三千。
据情报科芦原先生提供的信息,这剩下的残部,距离E.Y.P不到三十公里,而我军已血战三日,再无余力堵上敌军逃逸的师团。
绪方先生在刚才的会议中暗示自己,战绩上报,这便到此为止了。
但,但是——
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不行。
还不够。
你们……
一个都逃不过。
年轻的指挥官脸上是不符年龄的冷漠。
回到床前,他掀起枕头,下面躺着的,是进藤光心仪已久的金色勃郎宁手枪——他都没来得及给他。
加贺所带的特别机动部队是塔矢的心腹,曾以一团之兵力咬住对方主力兵团,完成围攻任务。
半夜被长官叫起的他,没有露出丝毫不满。
按照要求,他让部队抛却重武器装备,轻装上阵。
那尚未冷却的枪筒,如今,又要再次点燃。
高永夏知道这次大败,回去绝对不是撤职那样简单就能完了的事。
的确,在战争的初期,他并没有料得熟知的对手,居然敢这样冒险,突出奇兵,袭击侧翼。
按他对塔矢的了解,这不该是少年将军的一贯思维。
所以他才会说是赌博式的一击。
于是,第七集团军的指挥官高永夏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
从未如此惨败。
那个家伙…………
好在进了E.Y.P市,大不了下一战回敬一次,好歹也让他尝一下失败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正这样努力平衡心态的高永夏中将,突然就被车外眼前那一幕,惊到了!!
在正朝E.Y.P市撤退的第七集团军目瞪口呆的眼皮下,后面赶上的敌军,速度比逃溃的他们还快,一枪不发,穿城而过,而后——
一掉头就把他们给堵在了城中!!!!!
高永夏来不及合上他那快掉落的下巴,就被副官一把按下!
“长官,是塔矢亮的特别机动!!”
见鬼!!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官!快!!”
高永夏被推进直升机前突然想起,“该死!进藤还在后续车队中!等下——”
副官一看情势不对,“抱歉!冒犯了!”
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就劈了下去!!
“哒哒哒哒!”
副官只来得及做得合上舱门一个动作,便在远处扫射的机枪声中,软绵绵倒在了舱内……
E.Y.P市内轰鸣声此起彼伏。
塔矢亮带领的特别机动部队趁夜色急速行军,硬是抢在敌人前头,攻进了E.Y.P,而后又将慌乱逃窜的敌人残余部队堵在了城市中。
整场卡扎战役到此,才真正落下帷幕。
除了敌军指挥官高永夏与部分高级将官被不慎逃脱外,第七集团军,九万人整,终于全数歼灭。
该战斗过程为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时间是凌晨七点半。
D.O.T市。
绪方中将走进会议室却诧异地发现他们的指挥官,一向习惯早到的塔矢少将此刻竟然不在座位上。
诸位高级将领都在长桌边等待。
他诧异地问一边的芦原少将,“指挥官人呢?”
芦原也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士官报告说,不在处所。”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讨论时,有人在门外响亮通报,“绪方将军,电报!”
接下来,一向谨慎稳重的他终于也有了手抖的时刻——
“各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五分钟前,塔矢少将带领特别机动部队,攻下了E.Y.P,彻底扫除了第七集团军残部!”
临时会议室内一片抽气,紧接着,是整齐响起的,欢呼如雷!
进藤光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废弃的吉普后座上,裹紧的褐色毯子里,是少年越发冰冷的身体。
打扫战场的士兵发现了他,按照规定,是理应执行就地枪决的。
完完全全是幸运之极,他得救了。
因为再次穿错的衬衫。
假如说士兵的衬衫还能随随便便弄到手的话,那么这金色绞边的军官衬衫怕是不能如此轻易冒充了!
于是拣到他的士兵谨慎把他背到了小队长官面前——
而少年的命在生死关头又晃悠着,从冥府,回到了人间。
“呐,
因为爱着你啊
所以不要离开好吗……”
隐约之间,进藤仿佛又听到了这样的歌声。
诶,下次一定要教塔矢换一个频道。
如是想着,他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中。
塔矢亮于卡扎一战抵达他人生第一个辉煌时刻。
不久,这一位年纪轻轻就被破格擢升为元帅的青年,成为所有有志士兵心目中的某种象征。
用进藤光后来的话说,“你的人生简直就是上帝为人类定制的完美代名词!”
而怎样的荣耀,在于本人,不过如此。
“不过是因为该赢的高永夏没有赢,该输的我没有输,如此而已。”
他给记者的回答很简洁,仿佛这莫大的胜利是与他一丝关系都无。
一旁陪同的芦原少将有些尴尬地,补充了足够写成宣传作品的其他材料。
比如说塔矢的奇袭行动,抛弃重武器与关闭无线电的急行军,甚至连部队本身都不知出行目的,接触敌军的不到一公里时才接到作战指示,以及等等等等。
进藤光在病床上读着报纸笑出了声。
被紧急空运回索尔基地抢救,三天后他才从急救室出来。
虽然还在治疗中,但至少能确定的一点是,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敌人那及时的治疗,起了最关键的作用。
塔矢亮抽出时间来看他,正是病情稳定一个星期后的现在。
基地的这一刻很安静。
晚风吹拂过窗帘,窗外鹅黄的柳枝上冒出了新芽,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油烟味道。
塔矢揭开饭盒的盖子,递给他筷子。
床上的病人被饭盒的内容吸走了眼珠,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凑:“啊啊好香!是什么?”
L国最年轻的元帅不由好笑,“现在你也吃不了什么,不过是普通的病号饭。”
在他看来,简单素净的面条上铺了一个荷包蛋,似乎对面前期盼大餐一顿的进藤少尉是一种打击。
“诶?!拉面!!”而进藤欣喜得大出他意料,“啊啊啊塔矢你最好了!”
最……最好?!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如狂风卷秋叶一般的吃象,震撼程度不亚于上一刻听到进藤光存活的消息。
是的,上一刻,他刚在索尔基地接受元帅的权杖,而行程中一项汇报内容让他心为之一震——
绪方精次中将在备案夜鹰计划时说道,“参与计划核心过程的进藤光少尉遭敌军俘虏,虽已返回,但出于安全考虑,将暂时中止试飞项目与其他研发跟进,直到芦原君的军机处能够作出相应评价,排除潜在威胁为止。”
而在他习惯性地抬了抬眼镜,准备下一项内容的汇报时,却发现眼前的那人,早已不在座位上了。
“呃……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后知后觉的中将询问着同样呆滞中的同僚,结果得到反应一致的摇头动作……
谁知道呢?
进藤光一边吃一边还含含糊糊地在说,“还以为你这家伙……咳咳……不识拉面这样美味的食物呢!!”
塔矢看着他吃的一副幸福到极点的样子,也有点好奇,“味道真不错?”
“你尝尝看?”进藤抬起头,说着便把刚捞起面条的筷子伸过去,“啊——张口。”
塔矢竟有些反应不及,呆滞地,依言张了口。
温热的面条带着汤水滑入食道,还未回味却身不由己地应和,“……真的很好吃。”
“是吧是吧!”进藤笑眯眯地看着,含着刚刚收回的筷子,又吮了一下,好象是无上的美味,一滴都不能浪费,“看来这边的伙食果然要比我们那里好。”
塔矢亮一下觉得房间里突然热了起来,手心都出汗了。
有点晕忽忽的感觉。
也难怪,战后到现在,他一直没好好休息过。
更何况是病中的进藤呢。
于是他说着那你好好休息吧,要起身离开。
结果闷了几天无事可干的进藤光,才找到点生活的意味,这下很是不舍。
“塔矢……”开了口,就是想不到挽留的理由,但那人询问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只好随便说了一句,“我很喜欢你。”
坚定,无惧,从容,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力量,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塔矢因惊讶而瞪大的眸子下一秒眯起,“我也是……”
窗外的夕阳最后沉入了云海。
漫天的云霞,此刻,红了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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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进攻的比逃跑得还快,穿城而过把人堵在城里的典故,现实中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