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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结
流月城事了后,闻人羽与大家匆匆道别后便随师兄秦炀回了百草谷。乐无异与夏夷则、阿阮乘馋鸡回了长安,向家里报了平安,夏夷则也飞鸽传书给了太华山,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不久闻人羽也托人传信,一切安好,不过因为擅自出谷被勒令于谷中执教新晋弟子,怕是有一阵时日要不能相见了。
如此看来似乎是皆大欢喜,然而阿阮灵力消耗巨大又发动劫火,夏夷则始终放心不下,乐无异也一直惦记着这事,于是三人一拍即合,离开长安去寻找解决方法。
若说夏夷则还有些沉重,乐无异和阿阮就是彻彻底底地把这段新的旅途当成了游山玩水,在馋鸡背上讨论的热火朝天。
“小叶子你快说嘛,哪里会有好吃的呀?”
“嘿嘿……这个嘛……夷则家乡在南海,那边东西甜香清淡!”
“真的吗?夷则还说想去看看母亲的故乡,这样正好顺道呀……夷则夷则,我们往南好不好?”
“我看行!夷则你说呢?”
夏夷则向来拗不过两人,何况此行如茫茫大海捞针,往何处去其实并无不同,于是拍拍馋鸡,告诉它直往南去。
傍晚时分,馋鸡把三人放在了南方一个小镇的郊外,然后变小跳进了乐无异的偃甲腰包里休息。
“辛苦了馋鸡,一会带你去找好吃的。”阿阮拍着手打量四周景色,“我从来没有来过这边呢……和我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好漂亮啊。”
的确,长安此时虽已是初春,但天气依然冷的很,树木、花草也还未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哪怕是平日里极尽繁华的都城,也难免还是一片萧条。而南方已然有了暖意,连带着四周都是一份春回之景,绿草如连,卉木成荫。蜿蜒的溪水澄澈、清亮,叮咚作响,自远方而来,又流向远方,最终汇入浣洗过般碧透的天空,让人心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我们不妨先入镇,若耽搁到天色再暗些,恐怕会徒增不便。”见乐无异和阿阮都十分喜爱此处景色,夏夷则的语气也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乐兄和阿阮喜欢的话,我们在此多停留几日也无不可。”
“夷则真是善解人意!”乐无异哈哈笑着凑了过来,招呼阿阮:“仙女妹妹,先去找好吃的喽!”
南方的民居灰瓦白墙,门都是由厚实木板一片片拼接起来的;宏伟些的楼阁飞檐流丹,上开轩窗,下有玉石雕成的栏杆,比之长安多了不少灵动。所有建筑错落有致,傍流入镇中的一条水流而建,两岸有不少游商在卖些新奇东西。乐无异和阿阮又闲不住了,不一会就抱了满怀的小玩意,多的令人眼晕。阿阮还不知和哪家姑娘学了几句南方话,并不地道的吴侬软语让她用甜甜的声音说出来倒也好听,乐无异在一旁叫好,夏夷则也弯了嘴角。
三个人漫无目的地逛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拐进了一家客栈。阿阮嘟着嘴一脸不高兴,乐无异挠挠头才想起来一直是夏夷则在四处寻觅落脚点,不免有点感到抱歉。要了三间上房后,夏夷则又叫了一桌菜,阿阮这才又来了兴致。菜式并不算多,不过都称得上精致——清蒸的鲜鱼、龙井搭的虾仁、白灼的青笋、蜜浸的糯米莲藕、莼菜放的素汤,加上泛着桂花香的酒酿圆子和蒸腾着白雾的灌汤包,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或许是从衣着上看出三人像是异乡人,客栈掌柜热情地凑了过来,给三人说些本地风情。不过听来听去无外乎些花草、园林,令人兴致缺缺。掌柜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又介绍了些别的:“我们这有条‘西巷’,灯火达旦,还有本地人会卖些自家制的糕点、酿的酒,晚上热闹的很。三位有兴趣不如一去,便是给亲人朋友带些东西也方便的很。”
“唔……还有什么别的吗?”阿阮一手支着头,舀了一口酒酿。
“有啊有啊!”掌柜乐呵呵的,“女孩子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也多得是!”
其实阿阮并不清楚所谓的胭脂水粉是什么,但方才掌柜说的那些已然足够勾起她的好奇。“小叶子,夷则,我们一会去那个西巷看看好不好?”
这想法与乐无异不谋而合,夏夷则也颇为享受这样悠闲的感觉,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刚一入夜,阿阮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个人出了客栈,稍加打听便找到了掌柜口中的西巷。正如掌柜所说,这条巷子虽然略为偏僻,但热闹的很。两侧民居大多建了二层,家家户户的屋檐以彩绳相牵连在一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木窗也大多开着,透出暖黄色的烛光,偶尔可闻几句模糊的交谈声。下层则被改造成店铺的样子,柜台上堆满了自家制的吃食、玩意。阿阮进了巷子就被一家挂满了纸糊的花灯的铺子吸引过去了,莲花灯、宫灯精致雅观,更有不少糊成不同动物形状的灯,惟妙惟肖。
乐无异和夏夷则带了不少银钱,又是难得的开心,当即让阿阮挑了几盏喜欢的。阿阮自己选了莲花灯,又给夏夷则和闻人羽分别选了黑白相间的兔子灯和红纱挽的宫灯,只是琢磨来琢磨去不知给乐无异挑哪盏好。乐无异笑嘻嘻地说仙女妹妹随意挑,哪盏都好,只是在看到一盏小鸟形状的灯的时候,蓦的没了声音。
“小叶子你喜欢这个吗?和你的偃甲鸟好像呢……可惜谢衣哥哥不在,不然他一定也……啊……你不要伤心啊,是我不好……”
乐无异最终摇摇头没说什么,阿阮也难得地有些尴尬。夏夷则随手拎起了一盏不太起眼的黄色的小猫灯递给乐无异:“这灯颇有几分乐兄家肉包的神采。”
乐无异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赶紧笑了笑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的!我可得藏好了,不然回家就被肉包抢跑了!”
一段小插曲毕竟扰不了三人的好心情,不一会乐无异和夏夷则就抱了一怀的东西。有细如发丝的龙须酥、糯糯软软的芡实糕,还有些准备带回去的青梅酒。见阿阮还在前面跑着,两人不禁无奈地相视一笑。
巧在这时,一旁岔道里两个孩子追赶打闹着便突然蹿了出来,直直撞向走在里侧的夏夷则。夏夷则拿了不少东西,也没有来得及闪避,被撞了个结实。见夏夷则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乐无异暗叫不好,赶紧挤出个笑打圆场:“夷则你也太不小心啦,要是把小孩子们撞倒了怎么办啊。”
两个孩子也被吓坏了,手里花灯摔到地上也忘了捡。梳了两个发髻的孩子似乎年长些,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拽着较小的那个给夏夷则道歉。
乐无异刚想扯扯夏夷则的袖子让他不要吓到孩子,却见后者已然温柔地笑着弯下腰和两个孩子摇了摇手指:“正是。撞到在下倒不算什么,若是你们伤到,该当如何?”
见夏夷则并未责备自己,两个孩子也放松了下来。小的那个扭着头低声抱怨:“还不是哥哥抢了我喜欢的蓝色花灯,偏塞给我那个粉色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被叫作哥哥的孩子也把头扭向了一边:“我是看粉色的那个大才把它让给你!不识好歹!”
弟弟愣了一下,赶紧蹲下去想捡起掉落的花灯,可花灯并不结实,已然摔的看不出原型了,两个孩子不免又有些失落。乐无异正准备翻翻偃甲包看有没有小玩意可以拿来逗逗两个孩子,只见夏夷则腾出一只手,捏了不知是什么法诀,两只冰蝴蝶凭空出现,飞向了两个孩子跑出来的那条小道。
“哥哥哥哥!蓝色的蝴蝶!”弟弟睁大了眼睛,追着冰蝴蝶就跑了过去,哥哥喊了句“慢点”就也跟了上去。
冰蝴蝶在夜色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幽蓝色光,漂亮异常。连乐无异都忍不住夸了句“夷则的术法真是厉害。”
“雕虫小技罢了,能换得稚子笑颜,真是再好不过。”夏夷则微微摇着头,目光却始终望着两个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
乐无异知他又想起了并不愉快的童年,拍了拍夏夷则的肩:“本偃师的偃甲鸟送给你一只如何?”
夏夷则先迈开了脚步去找跑的没影的阿阮:“在下便不劳乐兄破费了。”
找到阿阮时她正在一家首饰铺子前徘徊,见两个人跟了上来,兴奋地小跑着迎了过来:“小叶子小叶子,你是不是见过闻人姐姐穿那种很漂亮的女装啊?”
“啊?闻人?……嘿、嘿嘿……好像是的……”
“你说闻人姐姐戴这个会不会很漂亮?”阿阮拉着两个人来到首饰铺,拾起了一枚小巧的镶着石榴石的步摇。
阿阮选的这支并不似寻常步摇一样华贵张扬,反而有些素净。然而打磨极佳的石榴石搭配细致雕刻的纹路别有一番不一样的大气,也适合与一般女孩不一样的闻人羽。乐无异自然说选的好,夏夷则也毫不犹豫地说买下吧,更挑了一支带着流苏的雕花插梳送给了阿阮。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三人都有些疲惫,便不再多话各自回房歇下了。乐无异在睡前把带回来的玩意都拴在一只偃甲鸟的腿上,连带着一封讲述见闻的信件一同,让偃甲鸟带去给了闻人羽。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醒得最早的竟然是阿阮。阿阮的客房临街,一些赶早市的人难免造出些动静,传到客房里。阿阮推开窗向外看去,发现昨夜竟下了小雨,青石板铺的路上湿漉漉的,树木花草也被冲洗得娇嫩欲滴,不免心情大好。本想自己溜出客栈去走走,却在开门时让一向浅眠的夏夷则听到了声响也起了床。一来二去的,干脆把乐无异也叫了起来一同出去。
带着潮气的微风吹在身上,是南方特有的湿冷,却不教人讨厌,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气息。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氤氲着空气中,别有一番意味。买了几个新蒸的包子在石桥上的小阁子中吃,顺便看桥下乌篷船来来往往,和着吱呀的摇橹声,安详得有些不真实。三个人都没有多话,享受这一刻的恬静美好。
下桥时,许是因为雨后石阶有些湿滑,乐无异一个没站稳就从桥上跌了下去。好在他反应还算及时,没有狼狈地摔倒。掸掸手却发现只有阿阮担心地喊了一句“小叶子你没事吧”,夏夷则反而笑着看向自己,仿佛刚刚看了出好笑的表演。乐无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夷则,摔的不是你你就幸灾乐祸是不是!”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难得欣赏乐兄不凡身手,由衷感叹而……!!!”
话还未说完,夏夷则也一个趔趄滑了下来。乐无异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才没有让毫无准备的夏夷则狼狈地扑到地上。抬头看去,阿阮正在桥上拍手道:“小叶子你瞧,我给你出气啦!”
阿阮的古灵精怪从来让人舍不得指责,乐无异和夏夷则也只好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正在这时,一只偃甲鸟扑棱着落到了乐无异肩上,嘴中衔着一卷信笺。乐无异将它取下并展开,发现是闻人羽的回信。
“闻人说她很喜欢我们带的东西!还说谷中一切安好,无需挂念……只是不知道仙女妹妹的状况如何……
“闻人还附了画!……哎呀又把我画的这么丑……”
只见素白的画纸上用简约的线条、色彩勾勒出了三个人的轮廓,俨然就是乐无异、夏夷则和阿阮的模样,背景是嫩绿的青草、姹紫嫣红的花朵。最右侧以娟秀的笔迹题了四个字:
——烟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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