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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女君
月上中天,九重楼上灯火重重,抬首看去万家灯火明明暗暗,龙袍男子长身立与栏杆边缘,剑眉飞扬,星目里暗沉无边,手中一盏金樽,酒色轻轻晃晃。
许久,他走向亭台之中的石桌,将酒杯搁置在了桌上,又拿起一旁的酒壶,再斟了一杯。
“容君亲自斟酒,是某荣幸。”清丽的女声,带着隐隐的煞气,一名黄袍女子自一边走上去,悠然坐上一旁的凳子,伸手拿起金樽,低首微抿。
“女君能赏脸一会,止自不敢怠慢。”男子微笑,伸手一扬,“素闻齐国女君风姿天下无双,如今一看才知传言非虚。”
那女君放下金樽,柳眉一扬:“未见某之前,容君如何以为?”
显然,被称为容君的男子未曾有想到此女君有此一问,又低低的笑了出来,道:“自然信传言七八分。”
“素传言二三分可信,容君此举甚为不妥。”女君看着面前的珍馐,转头看向重楼之下的风景。
“若是别人自是二三分,但女君不同。”容止把玩着手中的金樽,偶尔抬眸看一眼她。
“容君谬赞。”女君转身看着他,背倚着栏杆,杏眼弯了弯,嘴角微微向下抿出一个讥谑的笑意,“不过容君此刻邀某前来,只是想对某风姿容貌品评一番?”
“止首次见女君,自是要品评。”他道,“但是更重要的事情么,也是有的。”
言罢,容止自袖中拿出一枚青色玉佩,玉佩在灯光下色泽通透,隐隐约约带着光泽,只一眼,那女君便问:“容君这是何意?”
那玉佩她认得,自己还不是夏国女君时候,自己夫婿的传家之宝。
“以此为媒,请求女君与止联军合攻北国。”
“容君好谋算。”女君看着他,依旧带着讥谑,“那北国当做酒钱对孤来说还是少了,区区一枚玉佩,连酒钱都算不得。”
容止一怔,转头看向那一杯金樽,只见金樽里依旧是原本的酒水,似乎未曾有动过分毫,转瞬明了,骨节微微泛白,眼底暗沉一闪而过,方才这女君低头抿一口,怕只是因为自己亲自斟酒罢了。
“还是那句,女君赏脸,是止之幸。”他低头,微微笑,声音不急不缓。
那女君看了一会儿容止,尔后突然笑了出来:“容君如此,某实在看不出诚意。”
容止一沉凝,又道:“若女君同止出兵,止允女君一个诺。”
女君听闻,眉梢微挑,带出几分看不真切的笑意来:“一个君主的诺,可含阔江山美人?”
“唔。”容止堪堪应了一声,颇有点难为,沉凝了许久,他道,“江山便罢,美人可以。”
女君一笑,从广袖之中拿出一枚铜子来,掷到了桌上,巧妙的落入那盘子里:“这一枚铜子,算是酒钱,某尚有事在身,先走了。”
未待容止说一句不送,她便缓步走到楼梯口,容止微恼,不由高声询问:“女君何意?”
“容君可是在与孤玩笑?世人皆知夏国与北国刚结秦晋之好,你这般与孤说,是要至孤于何地?”她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
是了,纵使余它四国都明白这女君与北国结秦晋之好是为吞并北国,却也没有哪个国君要过来与她一叙,说是同并北国。
“女君。”容止站起来,声音散漫,“我的目标非北国,而是极南那边的燕国。”
那女君以听闻,方才转过身子来,目光阴沉,燕国,她早该想到,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夫君是燕国人。
“容君之谋,某甘拜下风。”女君依旧嘲谑,微微垂眸,睫毛掩盖住眼珠,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她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稍稍的厉色,“只是容君可是想错了,孤缘何要帮容君做这明明白白的掩护?”
燕国极南,靠近燕国的是云国,云国兵力强盛,若说如今是燕国依附云国,明里是一个国家实则是个番邦也不为过,他容君想要出兵燕国,若是云国一个釜底抽薪,将她夏国灭了也不为过!
“女君自然是猜的出的。”容止一派运筹帷幄,“只要断了云国的粮,云燕二国,再不会威胁到你我关山边境。”
女君对上容止的目光,似是要看出些什么来,在这七国安稳的年代里,想要一统如何之难,她本着一统七国的心思,却不想这个男子也一本着一统七国的心思,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两个如今还不是都是与虎谋皮,就看谁的心更狠,谁的手更辣。
“容君,你可知孤要什么?”她散漫而笑,姿态随意。
“一个女子,总应该有个好夫君。”他似不懂,只说了一句最为寻常的话。
“孤要的是卓然高立,君临万千,指掌悠悠一覆风云变,孤要的是片语成旨,天下行传,启口无戏言,孤要的是珠屑扑铺街,金粉砌殿,琉璃酒器闲来掷响玩。”她笑着,说的尽是欲望。
“女君太贪。”容止不置可否,但在心底却感觉微微的寒冷,这般权欲熏心的女子,怕只有夏国女君了。
“孤要的纵然多,但届时……谁敢笑孤贪?”她只觉得他这个人,从生来就应该是个对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谁能一手风云变幻。
“那止,只有祝女君早日成就。”他响起年少的时候,她还尚不是女君,与自己和一群少年人策马而行,至山顶端,拉着马的缰绳高声一句:待内乱平定,我定要寻春去江南那一带,届时马踏杏花归,定是十分快意!
又想起她抱着自己夫君的尸身,一袭白衣曳地,风采卓然,却带着骇人的冷意,最后她转眼看向他们,说了一句他道现在才明白的话:我明白了。
后来,夏国女君心狠手辣,行走无常,计谋无双传遍天下。
是了,容止终于明白,如她这般的人,少年时候虽然意气风发,虽然由着别人算计,其实那些傻只是她不想接触,也许,在她眼中,那些世家贵女的争斗不过是一场戏,高兴的时候入局,不高兴的时候翩然转身,看着一出出戏,在最为有意思的时候参一脚,没意思了直接走罢。
也许,他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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