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

　　人们常说生活时不时会刷新你的认知，告诉你还可以变得更糟。

　　铎武军小队遭遇了毁灭性打击。挑衅他们的小队也同样全军覆没。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云汐想起郭澄希为她没带通讯器而发怒，她残废地趴着，疼得涕泪横流，但可恶的是掉在手臂旁的通讯器竟开始紧张而尖锐地发出警报，祈龙族感应到龙的气息，要求所有外出人员迅速赶回聚集地，或者找个安全场所小心度过几天。可是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已经骨折肿胀了，她没法关闭警报，只能先等通讯器安静下来。

　　云汐愤怒又不知所措，她想起被恐怖而巨大的气流吹走的吴安，还生死未卜。半晌，她终于将大拇指按在通讯器发出了求救信号。

　　在另一边，祈龙族聚集起来，利用鼓点、念经和着神秘通灵之术，与龙传递信息。

　　风栗的任务是去救助野外的人，她骑着摩托车，两人一组，远高的祭台在身后渐渐变小。

　　祈龙之舞开始了。

　　一个巫女、两个赤-裸上身画满图腾的鼓手。三人必须配合默契，精神和谐，脚尖、鼓点、肢体韵律，脸庞、手臂和胸膛的图腾纹身，以及巫女口中不时吼出的长啸都被视作舞蹈的一个整体。但也不乏祈雨来的龙把全城人吃掉的事故。

　　神灵会响应它的信徒。信徒将与山海对话，将借助神秘强大的山海的力量，山海的力量是创造世界的未解之谜。一旦仪式开始，巫女便穿上祭祀的长袍，祭祀长袍用手刺绣流云和动物图腾。她们扮作山海，用咒语驱使神灵的信徒。因此，祈龙之舞决不能跳错。

　　龙尾对准了杀戮之森上空的云，将之非常粗暴地拖了过来，形成强烈台风。郭澄希看着天空的痕迹，烈日聚集地同样受到波及，黑暗风暴中，动物一声不吭地沉寂着。她站了起来，刘悦然也站了起来，她们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然后望向窗外。

　　树木吹得簌簌作响，郭澄希打开窗户，让栖在窗子上的猫头鹰进宿舍。刘悦然的声音在风暴中听起来很微弱，她把手放在嘴上，吼道：“你在做什么啊，快关窗！”

　　窗户隔绝了两个世界。郭澄希转头，看着猫头鹰飞到她的床杆，说：“这场风暴太怪异了，我看到远方云层最黑的地方，有一束光照射下来，离我们没多远。”

　　随着远方不太清晰的鼓点节奏逐渐变得紧凑，在祭台的正上空，黑色的云层呈现出了诡异的形状，如废弃的老钟一面发出恐怖的声响一面涌动着，很快就聚集了一团风暴。她们看到有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猫头鹰的屁股后头掉了排泄物，转动脑袋，圆眼睛盯着周燕。郭澄希懵了，周燕尖叫着要用火烧死它。郭澄希说：“没事的，它只是吓坏了，这是有人在跳祈龙之舞吧？”

　　刘悦然有点害怕：“祈龙族千万不要跳错步啊……”

　　周燕散了手掌中的火焰，手戴戒指，不耐烦地说：“跳错又怎样？”

　　刘悦然一声不吭。于是郭澄希顿了一下，脑海反复斟酌着，缓缓说：“神灵最忠诚的信徒，屠魔圣子之一，怒火中烧的龙会吃掉所有人。生灵。”

　　她说：“不用担心，也是因为这个关系祈龙族日常生活里就处处守礼，升华到了完美的境界。这种境界，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前所未闻。”

　　刘悦然：“对。嗯……周燕，毕竟风栗你也熟啊，她没和你讲过？看她家建的方方正正的房顶不就知道啦。”

　　黑云层的漩涡变得更诡异、阴沉。刘悦然贴在玻璃窗上，踮着脚，好奇得不行。“那束光照在哪里了啊？”

　　周燕：“当然是照祭台上了，还能是哪？”

　　刘悦然：“做魔鬼的仆从真的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吗？”

　　风暴已经愈发厉害了，除了变本加厉的闷响，夹杂在闷雷声中的还有巨型远古生物的喉咙才能具有的声音，罩在头顶上空。郭澄希三人透过窗户紧紧注视着风暴天空。而祭台周围的人们，仰望着照射到巫女身上的那束光源，但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猛然自远方的雷电中爆发，使所有仰望神灵信徒之人皆全身战栗，心生恐惧。就是这股力量，聚集了风暴。

　　看，已经召唤来了。

　　“龙来了！”伙伴大声喊道，“求救信号就是这里发出来的吗？”

　　风栗眯眼，近来的干旱使得尘土飞扬，现在龙一造作，就更是飞得肆无忌惮。她立即运用风系异能力，开出一条小道，使这条道上的风沉静下来。

　　两辆摩托车在风沙中行驶，有异能风护航，就像是行走在麦田似的。

　　几个小时车程。她单脚踩地，四处张望：“应该是这一带，我们先在这里搜寻。”

　　伙伴紧挨着她停下摩托车，身后又是飞动的沙尘，好像小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四处乱蹿。这种黄沙漫天、电闪黑云的天气，十米外就不能视物。他瞅了瞅风栗，只见她紧皱双眉，眼神发亮，很快，半空中的沙子便唰唰到掉地上，好像水幕。

　　伙伴取下头盔，抬手拍掉肩膀上的沙土。他随手把头盔套在后视镜，说：“啊……真是比天黑还可怕。欸，风栗，你说和冰系的造雾比起来哪个更唬人点？”

　　风栗把头盔取了：“不知道，我想我们要快点。”

　　“不怕，仔细找，巫女和我们说过了，和龙讨论的流程得走个好几天，争取明天能让风小点，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对了，巫女还让我们用这几天时间安顿好人。孩子们安全送到烈日聚集地了吗？”

　　风栗让他等等，但通讯器受天气影响传来的都是杂音，所以得直接回烈日聚集地确认。这时伙伴已经搜寻到她的异能风的边界圈。

　　“我再把范围扩大。”风栗大着声音说话，风卷着沙子的噪声实在太响了，她又一次使更大范围的风沉静下来。

　　伙伴站在边界，转回身来，防风镜下露出一双微笑的眼睛。

　　他说：“安静术用得越来越好了啊，你看，相士袖章在等着你。等等！”

　　他急忙跑下小土丘，这里原来是一块拱起的小草坪，因为干旱，地表的土壤龟裂成一块块。现在，小土丘上破了一个洞，他能判断出这是龙从半空俯身时擦出来的。

　　伙伴趴在地上，鼻子贴着土地四处嗅，他低呼一声咒语，发现无效，气得抡拳头砸地又呛到了他自己。“风栗你快过来这边，咳咳，有龙的气息，欸！还有打斗痕迹，就是这儿，咳，我敢肯定发求救信号的人就在这附近。”

　　“龙该剪指甲了。”风栗说，因为她走了过来，摩托车被风沙覆盖了。她喝道：“开！”

　　风沙从云汐的身体上吹过，就像被人一口气吹开。伙伴跑到她身旁，蹲身摸了摸她的脖颈，体温是热的，而且有脉搏。

　　伙伴将云汐一把扛在肩上，吐了口唾沫，说：“应该就是她发的信号，通讯器也在她手上捏着，你开个道，我送她去摩托车那，这回别把异能风给撤了。”

　　风栗说：“周围还有人吗？”

　　“我用不了能力。”伙伴说，“龙对我的影响太大了，灾难级，只有巫女那么厉害才能对抗龙，别说，幸好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异能力，不然出来救人真是没辙了。”最后，他嘀咕道，“我怎么老远跑来凌影城的地头，感觉怪怪的……”

　　因为需要求龙降雨，祈龙族巫女已经事先征求过两座聚集地，凌影城与沙暴聚集地最后只允许祈龙族人越界。

　　但风栗挑衅、嘲讽地“呵”了一声：“既然这么无所谓觉醒者和异能者通婚，说说看，又为什么驱逐我们呢？”

　　“什么驱逐，这什么浮夸用词？”

　　“如果不是驱逐，那告诉我为什么，我父亲向巫女请求了多少次，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们，让我父亲唉声叹气，让整个祈龙族只有我们居住在凌影城辖地？”

　　伙伴将云汐在摩托车上放置好，低着头说：“哦，你爸，大话大王。”

　　他说：“那你真该好好问问他了，当初，可是他自个儿跑到烈日聚集地的。我们归沙暴聚集地管辖，可是他自个儿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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