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死之前开始回忆过去的话，在二次元世界里面应该叫做回忆杀吧？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个？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贝尔躺在冰冷——当然正在变得灼热——的地上，思维天马行空。
　　意识被渐渐地剥离身体，死神的镰刀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死亡的黑夜淹没视线，细碎的刘海散开，露出瞳孔涣散颜色莫名的眼瞳。
　　很漂亮的眼睛。
　　这是沢田纲吉曾经给予的评价。

　　贝尔·菲戈尔的眼睛，只给沢田纲吉一个人看过。
　　那是一场大混战的收尾，Varia正在进行“打扫”战场的工作——当然这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打扫，而是“找到所有没死的敌对幸存人员然后补刀”的委婉说法。其他人倒是非常尽职尽责地完成着这个任务，斯夸罗也不例外——Varia的作战队长大人相对来说其实是非常守规矩又听话的了，贝尔嘲弄地想。
　　Boss早就嫌弃这种事的无聊而打道回府，贝尔当然也不会觉得这种工作有趣，虽然他是喜欢折磨人体没错，不过那些杂兵还真是让人兴致缺缺。
　　所以他开小差了。
　　漫无目的地想要参观一圈几乎已成废墟的，被血肉装扮的敌对家族本部，贝尔先是绕着那座垮塌了半边的庞大建筑走了一圈。途中遇到半死不活的家伙若干，全部被他一刀豁开动脉。金发青年嘻笑着看那些滚烫美丽的液体带走生命，心中涌动着病态的兴奋。
　　大厅里超过一半的石柱都被摧毁了，通往楼上的旋梯也被毁掉了三分之二——看痕迹应该是那个曾经跟他战斗过的银色头发的蠢货，十代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的手笔。真是一点都不艺术。贝尔不屑地勾勾唇角，轻盈地借着各种瓦砾的堆积跃上二楼。
　　听说敌对家族的首领死在二楼卧室里。
　　是被十代首领杀死的喔。

　　不知道为什么贝尔很想看看那个被沢田纲吉杀死的人。
　　或者说他只是想看看沢田纲吉留下的痕迹。
　　那个人十年如一日执着地坚持着“首领的生命必须由首领终结”这种无聊的原则。无论是出于负罪感还是什么，那都是Varia所永远不能理解的东西。

　　十代家族和Varia碰面的机会很少。
　　Vongola的光明，与Vongola的夜，这样的相处状况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Xanxus和斯夸罗因为工作汇报之类的关系，时不时还是能够跟沢田纲吉见上面说上话的，而贝尔可以看见沢田纲吉的机会算起来只有Vongola的年终聚会。如果不是Xanxus在沢田纲吉面前还是有点拉不下面子的话，其实还可以算上圣诞晚宴的。
　　时间间隔太长，贝尔总会莫名地想念起那个人。
　　闲逛着无所事事的时候会想。完成任务回驻地的时候会想。练习身手的时候会想。做梦的时候也会想。每时每刻。
　　——想得越多，就越落寞。
　　只有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或者跟那个人有关的一些东西的时候，那种落寞感才会减淡一点。
　　哈——你问为什么会这样？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他们说天才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所以天才都有些疯癫或者疯狂。
　　他们说不信你看贝尔·菲戈尔，赫赫有名的天才王子，他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凶残地杀死自己的手足，他把残虐他人的□□作为兴趣，他以杀人为乐。
　　那样的天才注定是孤独的啊，他哪里会有感情，哪里会有伙伴，他哪里需要关心需要理解呢？让他去吧人们只需要害怕他规避他利用他就够了。
　　那些愚蠢的平民的想法贝尔完全不会在意，他自顾自地经历自己的人生仿佛经历一场漫不经心的孤独旅程。加入Varia是一时兴起，留在Varia是一时兴起，臣服Xanxus是因为兴趣，杀人是因为兴趣。哈！他活得如此惬意，他什么都不缺少那些以他为疯狂的家伙根本就不懂得天才的思维。
　　你问为什么明明在常人看来如此病态扭曲的生活也称得上惬意？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直到那时的指环战，他在对胜利的执着欲望中模糊听见少年声音声嘶力竭的大喊。那个本有机会从他手中抢走指环的银发蠢货在最后的时刻松开了他手中的战利品，毫不犹豫地转身爬出了危险区域。
　　完整的指环安静地呆在他的手里。
　　他却莫名感觉手心有点空落落。
　　在爆炸的威能席卷他的前一秒，贝尔突然觉得自己完美的生活中大概还缺了点什么。

　　再后来大概是在Vongola十代首领继承仪式之后，Varia跟十代家族的关系渐趋缓和，于是那年的圣诞节他们收到了打包寄来的来自本部的礼物。
　　令人意外的是他到手的有两份，沢田纲吉附信说因为他的生日离圣诞很近于是把生日礼物也一起寄来了。简短的信，因为执笔人学会意大利语还不算太久的缘故，规规整整的字母落在人眼里也有种稚嫩的可笑感。
　　唔，这里还有一个拼写错误。
　　其实沢田纲吉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贝尔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音乐盒，水晶球里王子装扮的小人儿挽着衣着华丽的公主，笑得像个傻瓜。然后他也笑了，结果是被Xanxus以太吵了为由在脑袋上砸了狠狠的一杯子。
　　那时候起，他开始......漫长想念的过程。

　　贝尔走到那间敌对首领卧室的时候，他看见房间里面除了床上的那具尸体以外还有一个活人。他没有动手发射自己的小刀，因为那个人的背影他非常熟悉。
　　无数次，在想念中见到的，那个身影。
　　沢田纲吉静静地站在那张床边，把死人摆放成安祥的样子。让那僵硬的双手交叠，挡住腹部可怖的拳状伤口。呢喃的声音响起，贝尔听出来那是意大利语的悼词。
　　他为一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如此虔诚地祈祷着，向神忏悔自己的罪孽。
　　“贝尔，你看，死者是没有灵魂也没有情绪的，所以他们闭上眼睛。”沢田纲吉没有回头就知道有人光临，他感受气息就知道来者的身份，他低声地说着，“他们抗拒生者的窥视，我永远也无法从这些人眼里看到原谅。”
　　“我的罪得不到宽恕。”永远。
　　而当他回头的时候，他却惊讶地看见那个一向碎发遮眼的金发青年正站在离他咫尺距离的地方，抬着手随意地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他的眼睛，带着戏谑的笑容注视他。
　　沢田纲吉怔了一下，“很漂亮。”由衷地道，顿了顿，然后疑惑地说，“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把眼睛给他看呢？
　　明明一直隐藏着，像是不想让人窥视的谜一样。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贝尔放下自己的手，无所谓地说。

　　——沢田纲吉，你要知道，你永远无法从某些人的眼里看到原谅，那是事实，
　　但你也会看到某些人的眼里，永远不会有对你的怪责。
　　你没有罪，那些眼睛这么说着。
　　王子的眼睛也是一样。
　　你要看到，王子的眼睛也是一样。

　　嘛，这就是回忆杀吧？贝尔还在想。真有意思呐。
　　拜拜啦，沢田纲吉。我快要死了啊。死了，就再也不会想念你了。
　　我不会再感到寂寞了。
　　但是你会吗？

　　啊啊，对了，不可以闭上眼睛。
　　沢田纲吉，如果，你还能找到我的话，你看到的，一定会是睁着眼睛的我。
　　你没有罪。王子的眼睛会这么说着。

　　你问为什么我不恐惧死亡呢？嘛嘛，这种事情还需要答案吗。
　　嘻嘻嘻嘻......因为我是王子嘛。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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