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笹川了平是在笹川京子的墓前得到沢田纲吉的死讯的。
　　“笹川先生，本部急件。”
　　他愣了一下，从属下手中接过本部来的信笺。封口的火漆上印着门外顾问私人印鉴的图案而不是一直以来见惯的Vongola首领的炎印，他拆信，红色的蜡块碎裂，落在地上像一滴摔碎了的血。
　　笹川了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沢田纲吉了。护送笹川京子的灵柩回日本之后他就向本部打了报告请求驻守日本分部，沢田纲吉发下手令，泛黄的硬质纸张上只有“批准”的单词，炎印将那华丽的字母一个个串成艳丽的颜色，干脆利落。
　　自那以后只有每季度上报分部情况的时候他才会回到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去，匆匆地见几面，匆匆地说几句苍白无力的话，匆匆地离开。
　　每次他推开本部首领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大门，看见坐在黑白阴影中的沢田纲吉，单薄轻弱得就像一张可以被轻易揉碎的纸。
　　那是牢笼。
　　一个以Vongola为名的牢笼，囚禁着另一个以沢田纲吉为名的牢笼。
　　那两个牢笼囚禁着他们这一群人所有的东西。
　　从身到心，乃至灵魂。
　　笹川了平读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他读了很多遍。尽管上面不过是“沢田纲吉去世，收信速归”那么短短的一句话而已。
　　他在灯下垂头，无声地嘶喊狂呼，他的属下站在门外，没有人知道门内的情形。他流下泪水，他的额头死死地抵住坚硬的桌面，他的嘴唇亲吻在“沢田纲吉”那个名字上。
　　一遍又一遍。
　　——笹川了平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少年时满脑子都是实力极限的笹川了平只是一个热血笨蛋而已，对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了解，除了极限地生活战斗以外什么都不在意。像是头脑充血的斗牛一样只是一味地横冲直撞着，如果没有旁人的看护约束引导，最后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于是等到他真正地成长为可靠的男人之后，他知道对于自己的成长有着重要意义的人有两个。
　　一直支持他，照顾他生活，作为他成长动力的可爱的妹妹，笹川京子。
　　还有拉住他的手带他前行，帮助他重视他的后辈、挚友、Boss、伙伴——沢田纲吉。

　　笹川了平的第一个心愿是看着笹川京子嫁给一个令她幸福的好人。
　　他知道沢田纲吉喜欢他的妹妹，他知道沢田纲吉喜欢他的妹妹喜欢了很多年。他觉得沢田纲吉是一个好人，笹川京子如果能嫁给沢田纲吉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他曾经觉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喜欢看到沢田纲吉对笹川京子温柔说话的样子。
　　他觉得奇怪，因为他的妹妹随着年月出挑成美丽的花朵，而沢田纲吉在他眼里仍然是一个好人，甚至......比以往更为耀眼。那两个人明明显得更加般配，他却慢慢觉得那样金童玉女的场景开始碍眼。
　　沢田纲吉跟笹川京子在一起吃晚餐很碍眼，谈笑很碍眼，他为她倒酒拿点心的样子很碍眼，他眼里的温存很碍眼。
　　那些为了京子的举动，通通都很碍眼。
　　他被那个想法一下子惊呆。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数次阻挠过他们了，在沢田纲吉对笹川京子表现心意时拉下脸色，把沢田纲吉托他带给笹川京子的手信以不小心忘了的理由无限期截留。他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他居然挡在他的妹妹和他所尊敬的那个人获得幸福的道路中——他成为他们的阻碍。
　　在他自己说不出任何缘由的情况下。
　　笹川了平是个不折不扣的感情小白。
　　他寻求解释的方法只有观察，长久地观察，笨拙地观察。为什么他会感到不愉快呢？因为觉得沢田纲吉配不上笹川京子？不可能。因为沢田纲吉对笹川京子还不够好？不可能。因为......
　　因为沢田纲吉？
　　他将过多的注意力倾注在那个人身上，以至于他终于为他所获。
　　笹川了平从狱寺隼人从山本武从云雀恭弥的眼里学会那种情绪——恋慕，欲求。
　　他惊骇于自身的陷落然而他无力解脱。
　　于是他有了隐晦的，第二个心愿。
　　他希望，沢田纲吉可以成为他的。

　　“了平大哥是......不喜欢我跟京子在一起吗？”
　　沢田纲吉的嘴唇在笹川了平的眼前一张一合着，那双眼睛流露着浅淡的悲哀情绪，覆在那样温暖的颜色上，如同一触即碎的冰层。他的修长的双手在身前纠结地交叠，十指相缠——那个人的一切都是如此美丽，令人着魔。
　　他想要亲吻那淡色的唇，他想要拭去那片暖褐色上的水雾，他想要与那双手十指相缠。
　　“是......不喜欢。”
　　因为我想要拥有你啊。
　　给出这么恶劣又无礼的回答，是因为我想要拥有你啊。

　　Vongola晴之守护者走进Vongola十代首领停灵之处的时候，他看见云雀恭弥一脸冰霜地拉着山本武的手臂，阻止他继续往那具棺材里填进花朵的行为。山本武向后跌坐在地上，白色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仿佛他们的一切希冀，从此凋零。
　　笹川了平跪在那具棺材的旁边，闭上眼，安静地靠上那坚硬冰冷的边缘。

　　5年前他的第一个心愿破灭在他眼前。
　　5年后他的第二个心愿从此永远不会实现。
　　笹川了平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而他现在一无所有。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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