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那句话的声音不大，所以只是零星地传到少女们的耳中去。
　　笹川京子和黑川花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再问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只是打哈哈地糊弄过去。少年不想再谈的态度很明显，少女们忽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似乎只要知道了，就有什么将会无可挽回。
　　之后一直到到达笹川宅，气氛好像恢复了之前的愉快。
　　但仅仅只是好像而已。

　　“哥哥！阿纲君来找你了喔！”
　　随着笹川京子清亮的呼唤笹川了平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看就是刚刚还在练拳击的样子，赤|裸着上身，汗水蒸发出雾气。“沢田——！极限的是你啊！”目光扫到自家妹妹身后的褐发少年，热血少年顿时眼睛一亮。
　　我可一点都不极限。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让人不知从何开始吐槽。沢田纲吉无奈地笑笑，转头看着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我去跟了平大哥说......你们可以先在下面等我的吧。”
　　银发少年和黑发少年认真地点头，示意了解。Reborn也从他的肩膀上跳下去，挥挥手，表示自己不会搀和。沢田纲吉看着小婴儿小小地愣了一下，很快唇角就攀上笑意。
　　“阿纲君有话就跟哥哥说吧。我去准备一些点心什么的招待一下。”笹川京子微笑着体贴地说道，“阿纲君你们等一下要留下来吃饭吗？”
　　“吃饭就不用了，谢谢啦。”
　　褐发少年温柔地向少女道谢，然后向楼上走去。

　　算上这次也只是第二次来笹川宅而已。除了每天早上见面打个招呼偶尔在学校操场上碰见寒暄上几句，他与笹川了平再没有更多的交集了。
　　沢田纲吉再次走进笹川了平的房间时，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想。
　　只是自己单方面地怀揣着前世的依恋和回忆就冒昧地提出请他加入Vongola的请求......
　　他抿了抿嘴唇，自嘲地笑起来。
　　闭了闭眼，沢田纲吉看见笹川了平一边擦着汗一边精神地看着自己在床沿坐下。叹了一口气，少年没太拘谨地随便坐了：“了平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如他预料，热血少年并没等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应道：“有什么事就极限地说吧！我一定可以极限地替你办到！”

　　明明什么都搞不清楚，就这样一口答应......沢田纲吉无视了笹川了平的积极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把关于Vongola家族和自己身份的事情简要地解释了一番。随着他井井有条的叙述笹川了平也稍稍冷静地闭上了嘴，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直到褐发少年话音落定，他才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声吼道：“沢田你居然极限地面对着这样的困境吗！”少年握紧双拳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那个什么Varia是怎么回事！居然想要杀掉你？！”
　　“啊喂！了平大哥拜托冷静一点！”沢田纲吉发现自己对于笹川了平过剩的正义感还是低估了，这种人从本质上就不适合黑手党......不过话已出口，他也没打算反悔，“了平大哥......”
　　“不是说有什么指环吗？拿出来给我吧！”笹川了平直截了当地把手伸到他面前，“我要极限地打倒他们——！怎么能对沢田你做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话说大哥你的表达方式错了吧为什么听起来我像个要被强的少女......心里控制不住地吐了一句槽沢田纲吉一把抓住笹川了平的手腕沉声道：“拜托了平大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我明白大哥你想要帮助我的心情。”褐发少年注视着笹川了平的眼睛，“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帮个忙，打一场架，赢——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那些敌人很强大，他们超乎你的想象。”
　　“其次......接受我的邀请，这意味着你从此也加入了我的世界。”沢田纲吉放缓语调，“黑暗的世界，充满争斗，阴谋和虚伪。我知道大哥你有多正义感过剩，但只要你选择了接受我的邀请，你的那些正义正直都会随着时间慢慢一天一天消失掉——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明白，你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沢田！我极限地不相信你会是那种世界的人！”
　　“这不是你相不相信的问题，事实是我就是。”
　　声线冷下来，沢田纲吉注视着笹川了平，他的目光依然温和，却已然透出冰冷坚硬的锐利光芒。
　　“不管你们有多不愿意承认，多不愿意相信......我是，我就是。”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种不忍那种难过那种不能相信......我已经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们也应该接受现实了。不要像前世一样。他的眼神渐暗。不要像前世一样，把我当成全世界最干净的东西。
　　徒劳地想要维持脆弱的天真，最后只会堕落得更深罢了。

　　“了平大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
　　褐发少年疲惫地低下声线，“如果你接受，我会把指环给你——你从此会面对无数危险，你可能会死......”
　　“我极限地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帮助你啊。”
　　笹川了平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后脑勺，“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你就可能会死不是吗......”
　　真是直白到让人想流泪的话。沢田纲吉哑哑地笑了半声，抬手略略遮掩自己的面目。
　　“......你加入了，京子就也有可能会死了哟。”
　　摸后脑的动作瞬间停止：“喂！你说什么？！”
　　沢田纲吉抬起头轻松地笑道：“我说，如果大哥接受的话，京子也可能会死。”
　　他一字一顿地似乎想要将这句话刻进笹川了平的心里：“京子的安危，你本身的人格和生命，与我的安危相衡，孰轻孰重，大哥应该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褐发少年松开之前僵硬收紧的手指。
　　“要知道，我，对了平大哥来说，只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后辈而已。”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沉默——笹川了平很少会安静这么长的时间。
　　“沢田你真是......极限的严肃！”热血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有些难看的笑容来。他扬起拳头挥了挥，“你可不只是什么关系不错的后辈！难道你只是把我当做普通前辈来看的吗？我们明明早就是朋友了！”
　　“谢谢大哥你能这么说。”沢田纲吉淡淡地应道，目光全不动摇地紧锁在笹川了平脸上。
　　意料之中的，那勉强的笑意散去了，少年握紧的拳头也显得有些颓然地垂下来。笹川了平的脸色变得沉重——果然即使是再热血直率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选择面前不加犹豫......实际上，他愿意犹豫都已经令沢田纲吉感到受宠若惊。
　　他在笹川了平心中的重要性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多呢。褐发少年微微笑了。这样，就算最后被拒绝，他也已经足够开心。
　　“不过......虽然我是真的把沢田你当做朋友，但是涉及到京子的安危，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助你。”笹川了平看着他，神情中有些懊恼的意味，“为了朋友付出什么我都可以极限地不在意——！可是作为哥哥......”
　　他烦恼地抓抓头发，“沢田！如果你仅仅是来请求我的帮助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极限地答应你！但是如果会牵扯到京子......那就真的抱歉了！”
　　“我是，极限地不会让京子受到任何伤害的！”
　　几乎是以大吼的形式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也似乎同时把对朋友的处境无能为力的痛苦全部一次性发泄。沢田纲吉望着脸色涨红的笹川了平平静地站起来。
　　他笑着冲他鞠了个躬：“本来我这次来就抱着希望大哥拒绝的心情呢。”尽管心里觉得非你不可，“首先大哥本身就是我不愿牵扯到的人。”可是我知道你不适合我的世界。
　　“还有，京子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略作停顿，“我想要珍惜京子的心情，一点不比大哥少。”
　　后退到门边，手握上门把，“今天的事，了平大哥就当没有听到过吧——这也算是帮我的忙好了，请不要让别人知道。”
　　少年再次鞠躬：“拜托了。”

　　被拒绝之后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沢田纲吉莫名地不想再看看笹川了平的表情也不想在笹川宅多做停留了，转过身拉开门就要出去然而那一瞬间他愣在了那里。
　　事实是他碰到了一个盘子，那个盘子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啷”的一声响，盘子里的切片的水果和蛋糕饼干之类的自然也就全部落在了地上糊成一团，看起来一片狼藉。
　　就像笹川京子的心情一样。
　　这个盘子落地之前——它本身是被拿在笹川京子手上的。

　　“十代目？出什么事了么？”
　　狱寺隼人听见盘子坠地时担忧的声音从楼下遥遥传来，震惊地看着眼前少女的沢田纲吉慌忙缓过神来出声道：“没事，只是盘子掉了。”
　　“那个！我不是要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面对着沢田纲吉略显错愕的表情笹川京子慌忙地解释道，她似乎想要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却又好像有话要说地僵硬在半蹲不蹲的那个姿势。“京子？”笹川了平有点惊慌地喊道，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心绪就在瞬间一下子乱了。
　　他没有想过让京子知道。
　　从始至终都没有。
　　“京子......那个，我先走了。”褐发少年低着头目光不敢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他偏着身子绕过笹川京子，几乎是狼狈地跑下楼去。“隼人阿武我们告辞了。”他急促地呼唤着好友们的名字，一步没停地穿过客厅跑向玄关，Reborn不知何时跳到他的肩膀上，轻声低语：“你在逃跑。”
　　小婴儿眼眸深邃：“你居然也会逃跑。”
　　沢田纲吉放慢了步伐，苦笑道：“对啊，我在逃跑。”
　　我居然......让京子知道了......我的事......
　　“你说过笹川京子现在已经不是你喜欢的女生了。”Reborn语气有些微妙，“你却因为她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来？”
　　少年沉默。
　　“她不该知道这些。”片刻后他轻声道，“这跟她是不是我喜欢的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身后有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沢田纲吉已经全然忽略，他拉开玄关处的门，一阵风汹涌而来，卷动了他的头发和衣袂。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攥住半枚晴之指环，有种茫然感自那金属质感的物件漫上指尖直到沉稳跃动着的心脏——好像一块冰被塞进去，一揪一揪的刺痛同时伴随着莫名的周身寒冷。
　　说着拒绝最好这么潇洒的话。
　　Reborn偏头看见褐色的发丝从眼前飘过，他离沢田纲吉的侧脸太近以至于无法完全看清那个人的眼睛。他在心里叹息——他为了沢田纲吉叹息的次数已经超过他前半辈子的总和——叹息那个人的坚硬强大下深埋的从未消失过的脆弱。
　　结果明明是自己一点也放不下。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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