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叮咚——叮咚——”
　　奈奈走到玄关，打开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如既往闪亮着的金发帅哥的脸：“啊咧，迪诺先生？是来找阿纲的吗？”
　　迪诺看着面前温柔笑着的女性腼腆地摸了摸后脑：“是，我的确是来找阿纲的......但是这次来的不止我一个人喔，沢田夫人。”
　　“有新的客人......吗。”怔了一下，奈奈弯起笑眼，轻声说道——却在瞬间有了长长的停顿，最后才无意识地说出了疑问词。
　　身材伟岸，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迪诺微微侧开身子后完全地出现在她的眼里。橙黄色工装，看起来很是随便的站姿，他抬起手，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大声地打着招呼：“奈奈！我回来了！”
　　根本不像是来做客的客人，而更像是下班回家的主人一样。
　　就是......下班回家的主人啊。

　　沢田纲吉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沢田家光正抱着奈奈，手忙脚乱地试图劝止住奈奈激动之极的哭泣。迪诺首先注意到楼梯上的褐发少年，扬声打了个招呼，却很是奇怪地看着少年冲他微微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转道去厨房。
　　他没有对这边混乱一片的场景有任何反应。

　　“我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状况。”
　　沢田家光望着迪诺疑惑地看向他的表情，苦笑地说道。
　　“纲君......只是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吧，他......”奈奈有点慌乱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尽管说着安慰的话，却忍不住抓住沢田家光的手臂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他们都知道的，一个孩子对于长久不在家里的父亲的怨恨，会有怎样的程度。
　　那是根本无法消除的东西。
　　“Ciao，家光。”
　　Reborn从楼梯扶手上面滑下来，看见沢田家光的时候扬起手挥了挥。跳起来重重地踩在迪诺肩上从而跟沢田家光平视，他语气淡淡地道：“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小可爱？”
　　迪诺结结实实地被Reborn口中的“小可爱”这个词给恶寒了一把：“哈——？小可爱？那个是......”
　　无视沢田家光霎时间变得抽象起来的表情，Reborn扬了扬唇角：“在意大利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每天都要用那种最荡漾的语气重复着‘好想回家跟我亲爱的奈奈还有小可爱纲吉在一起啊不知道长大了有没有变得更可爱一点呢’来荼毒我们的耳朵。”
　　“喂喂Reborn这种话不用说出来——”
　　沢田纲吉端了一盘子面包走出厨房，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声“妈妈早餐还没做好呢”。
　　满脸尴尬泛红在Reborn旁边抓耳挠腮却又束手无策的沢田家光愣了一下，无奈地沉默下来。

　　这种时候，Reborn又变成了全世界最体贴的人。褐发少年看着黑衣小婴儿不动声色地把场景中的无关人等清空，带点感激地想。
　　迪诺被踢到厨房去帮奈奈的忙——当然是罗马尼奥陪同的情况下，蓝波、一平和风太刚刚起床，也被Reborn弄到厨房里去（当然被暴力对待了的只有蓝波一个），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好歹可以安生一点。Reborn自己也是在厨房里，也许站在迪诺的肩膀上，说是因为饿了，主要还是去看着那一群捣蛋鬼吧。
　　餐桌前只剩下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沢田家光和一言不发地干嚼着面包的沢田纲吉。
　　“阿纲啊......”
　　沉默了半晌，沢田家光也只能吐出这一句像是叹息的呼唤。
　　沢田纲吉拿面包的手重了一点，盘子发出突兀的一声响。
　　“我不在的时候，过得还好吗？”
　　过得还好吗？
　　褐发少年低着头，男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沉默着沉默着，沢田家光却突然看见一滴一滴晶莹的透明水滴开始滴落在少年面前的桌面上。先缓后急，渐渐的就像是被人一把扯断的珠串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接连坠落，沢田纲吉忙忙地擦拭却无法阻止那一片水痕疾速地扩大漫延开去，最后他颓然地停下动作。
　　沢田家光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人狠狠地攥在了手里——令人窒息地，疯狂地疼痛起来。

　　“你怎么......怎么能，若无其事地问出这种话呢？”
　　沢田纲吉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声音。
　　你真的想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过得好吗，爸爸？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为什么那些话，要在你死了之后才让我知道呢？
　　为什么你活着的时候，不亲口说给我听呢？
　　“你、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呢......”
　　“阿纲，阿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沢田家光伸手慌乱地想要抹去沢田纲吉脸上的泪水。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爱的孩子，这是他最不能容忍被委屈的孩子，无论在生命的哪一个阶段，只要是这个孩子脸上的悲伤，都能轻而易举地击碎他的心。
　　无论经过多么漫长的岁月，沢田纲吉在沢田家光眼里，永远是那个新生时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永远是，应该被护在他羽翼下的孩子啊。
　　“我、我没有......没有哭......我只是，我只是......突然就觉得自己好难受......”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心酸，好痛苦。
　　也好安心——安心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因为是在爸爸面前。
　　无论经过多么漫长的岁月，都是心目中最伟大，最可靠，最安心的标志的爸爸面前。
　　对于孩子来说，永远的爸爸面前啊。

　　“不是说是很麻烦的状况吗？看起来气氛变好得很快呢。”
　　迪诺站在厨房门口，端着两盘蛋包，感觉如果出去的话不是个好时候。
　　Reborn站在他的肩上压了压自己的帽檐没说话。因为有过前世的经历，所以沢田纲吉理解沢田家光当然会更容易，这样的结果本身在他预想之中，也是他所期望的。
　　不过该死的，那种微妙的失落感又出现了。
　　莫名烦躁无处发泄的Reborn皱着眉，干脆利落地给了迪诺帅气的侧脸一脚。
　　“哇啊啊啊啊——”
　　原本萦绕在父子之间的淡淡感伤又温馨的气氛被瞬间打破，沢田纲吉和沢田家光同时转头望向声源，正好看见迪诺跌跌撞撞从厨房里摔出来——姿势怪异重重倒地的时候还不忘举高手中的两个盘子......好在因为罗马尼奥紧跟着出来了的缘故，那两个盘子成功地幸存了。
　　“我说迪诺，既然知道自己的属性了就注意点不要轻易地离开属下的视线嘛。”
　　沢田家光分外不满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迪诺发青的脸色说道。
　　......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迪诺瞬间满脸宽面泪。
　　沢田纲吉倒是注意到了他那可怜师兄脸上小小的一个脚印，他转动视线，看见紧跟在罗马尼奥身后出来的Reborn。黑豆眼的小婴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地就觉得Reborn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有点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少年小心地问：“迪诺师兄又做什么了吗？”
　　......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啊！
　　再次中枪的迪诺彻底阵亡。
　　“把那个装死的家伙弄起来。家光，别只顾着黏黏糊糊的了。你们不是有正事说吗？”
　　Reborn没搭沢田纲吉的话。他从迪诺的“尸体”上狠狠踩过，跳到餐桌上。

　　“什么？！这才是真正的Vongola指环吗？！”
　　经过了长久奔波直到昨天才能好好休息的巴吉尔今天一直睡到10:13才起床，觉得失礼所以急急忙忙冲出客房下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大还有加百罗涅的十代首领和沢田殿下围坐一桌的场景。
　　等到沢田家光把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地向他解释了之后，可怜的巴吉尔少年顿时就在原地石化了。
　　“也就是说，在下之前那么拼命保护的Vongola指环是假的吗......”
　　“啊啊，这个，巴吉尔，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带着的假指环的话真指环也不会......”
　　“对不起，巴吉尔。”
　　打断了沢田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慰话语的是沢田纲吉淡淡的温柔的声音。褐发少年握住巴吉尔的手，神情真诚地说道：“对不起。”
　　少年转过头，面向沢田家光的方向。
　　“爸爸，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无论有多少苦衷，多少理由，错误就是错误，是不可以被抹消的——伤害了别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不道歉。”
　　他垂着眼，轻声说出倔强的言语。
　　沢田家光愣了愣，随即释然地笑了。
　　“对不起啊，巴吉尔，是我们欺骗了你。”
　　“那、那个，没、没关系的！师傅，你、你们也是......”巴吉尔惊住，结结巴巴地不敢相信自家师傅也能这么正式地道歉。
　　“还有，对不起啊，阿纲。”
　　沢田纲吉迅速地抬眼扫了一下坐在桌边冲他微微笑着的男人，别扭地把头扭到一边。闷闷地说：“原谅你了。”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迪诺婉拒了奈奈留到午餐时间的邀请告辞去自己安顿的酒店了。
　　沢田家光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奈奈说吧，可是有一群小孩子不停地捣乱着，最后没什么办法就拉拉扯扯地一起喝起酒来——说是因为回家所以心里高兴。
　　虽然说小孩子喝酒不是太好，但是看着蓝波一平还有风太只沾了一点点就马上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最后只剩下巴吉尔还陪着沢田家光的样子，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也就放下心来上楼去了。
　　“你不跟他一起？才和好不是吗。”Reborn望着褐发少年走进卧室一直到窗台边上才停下来，装着真半Vongola指环的盒子被放在床上。
　　“我跟他不适合那种相处方式啦。巴吉尔才是适合陪着他一起疯的人。”
　　沢田纲吉看着窗外，语调温和地说，“我的性格，不论是在哪个时期都跟爸爸没有很多相似之处。话说回来，如果我更像他一点的话，小的时候就不会受那么多欺负了吧。”
　　Reborn撇撇嘴，走到他的身边，跳了一下就跳到窗台上。
　　“Reborn，我们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从这里跳下去呢。”
　　“哼，蠢纲。”Reborn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真是懦弱。”
　　“不是懦弱，只是觉得......那样黑暗绝望的未来是依附着我的存在而存在的。”褐发少年笑，“如果没有我，那样的命运也就不会有了。”
　　“愚蠢的想法。”
　　“哈，现在你想怎么批评我都无所谓啦——我已经决定了，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他垂眼注视自己发白的指关节，“为了我现在握在手中的一切。”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这一切从我手中夺走。如果有人敢于阻挡我的话......”
　　浅浅狠戾的光芒在那双颜色温暖的瞳眸中留下一丝冰冷：“不管是谁，我都杀给你看。”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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