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山本武曾经以为他们可以一直那样吵吵闹闹地，欢笑着走下去——他曾经以为他们的友情会一直那样维持下去，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山本大人，有本部的急件。”
　　他看见红色的火漆上门外顾问的私人印鉴，不祥的感觉冰冷地从脊椎攀附而上，如一条蛇，最终勒住他的咽喉。他拆开信，用他这辈子最慢的速度读完了那一句话。
　　“沢田纲吉去世，收信速归。”
　　那一句话在他的心脏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跌入那个深渊里，无穷无尽的绝望将他淹没。

　　山本武在4年半前失去他的少年好友之一狱寺隼人。
　　4年半后，这原本的三人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去申请Vongola专机。”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冷静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发出的声音，“我需要它在最短时间内起飞。”
　　他是雨。镇魂歌般的雨。
　　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自为他的天空唱响那首镇魂歌。

　　山本武和沢田纲吉相遇在最早，最好的时光。
　　其实他比狱寺隼人还要早，就认识了沢田纲吉。但是在那个人身边，成为亲密的人，是在狱寺隼人到来之后的事情。因为这一点，他有时候觉得是狱寺隼人带来了幸运，如果不是那样，他也许就不会跟沢田纲吉变得熟悉，也许他们就此擦肩而过，在不算久远的未来成为陌生人。
　　他也就没有机会发现那个人的美丽，像包裹在粗糙原石里的美玉，随着环境的打磨逐渐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山本武，狱寺隼人，沢田纲吉——是全世界最坚固的三角。
　　沢田纲吉曾经笑着用着少年的张扬口吻对他们两个人说。
　　他们两个人那时候也毫不动摇地如此认为。
　　山本武在很长的时间内一直觉得，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对他来说意义是一样的。在成为黑手党之前他想他愿意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请求赴汤蹈火，而成为完全的黑手党之后他的誓言就此变成他愿意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献出生命。
　　他们是全世界最坚固的三角。
　　——不，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世界。
　　然而从某一个他不自觉的时刻开始，属于山本武的，三人世界的天平，慢慢倾斜了。
　　山本武是最早发现自己对沢田纲吉不同寻常的感情的人。这大概也要归功于狱寺隼人，有他作为对比，山本武才能那样精准而直接地意识到沢田纲吉对于自己的特殊性——明明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可是为什么到后来，他仍然可以说他愿意为狱寺隼人或者沢田纲吉任何一个人献出生命，但他却不能说......他会为他们任何一个人感到患得患失，辗转难眠。
　　他只会为了沢田纲吉那么做。
　　所以沢田纲吉是不同的。
　　这件事情他很早就已经明白。

　　但是禁忌的感情这种事就算提早发觉了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要承担更多求而不得的痛苦罢了。沢田纲吉不会是他的，当然，也不会属于任何别人。他冷静地，清醒地感受着自己为沢田纲吉挣扎的情绪，他同时也冷漠地注视着那个人周围的人接连沦陷，纷纷求而不得地百般纠结。
　　他会为了沢田纲吉一个淡淡的疲惫神情心痛难耐。然而他看着狱寺隼人也被名为沢田纲吉的牢笼束缚——其实那个人早就已被束缚——倍觉痛苦时，他却只是看着，安静地看着。
　　他对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是不同的。
　　一直都是不同的。

　　父亲死去的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将山本武重击得满脑空白。在那之后，狱寺隼人的死讯更是致命一击，让他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反应能力。潮水般的悲伤生生将他的泪水逼回眼眶，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日本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本部，他要求面见首领，然而那是他第一次被拒绝。
　　他第一次被沢田纲吉拒绝。
　　那个人拒绝见他。

　　山本武再见到沢田纲吉是在狱寺隼人的葬礼上。褐发青年穿着黑色的西装。他的眼底弥漫着黑色，心里满溢着黑色，山本武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他知道他已经同时失去他们两个人了。
　　他和他都站在狱寺隼人的棺木前，死者的脸苍白脆弱如胸前的花朵。
　　那是最后的三角——死亡终于将他们的世界击破。
　　“隼人。”他站在沉黑的棺木前轻声呢喃。
　　他在心里，为狱寺隼人唱起最后的镇魂歌。

　　里世界至高无上的教父沢田纲吉的葬礼，盛大而寂静无声。
　　山本武穿着黑色的西装，他站在云雀恭弥的身旁。白色的花朵由他们亲手填充进那个人最后安眠的场所，那么多，那么满，密密匝匝不留一丝空隙。那具躯体如此纤细瘦小，他的死地却如此空阔，这让山本武控制不住地想要填充尽可能多的花朵，尽可能多的想念，尽可能多的，已死的爱情。
　　他沉默着逐渐变得疯狂的动作——疯狂地捧起一簇簇一簇簇越来越多的白色。直到云雀恭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冰冷地说着：够了。
　　你有多寂寞啊。
　　你有多寂寞啊。
　　你有多寂寞啊。
　　——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离开。

　　“阿纲。”他站在沉黑的棺木前轻声呢喃。
　　他在心里，为沢田纲吉唱起最后的镇魂歌。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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