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怎么今天突然戴了这种东西？”
　　在满溢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棒球部更衣室里，直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蠢蠢欲动地聚集过来，山本武拎着正要换上的常服才意识到部长是在对自己说话。他愣了愣，低下头，银色链子穿过的金属指环安静地落在他裸露的胸口皮肤上。
　　的确是很新奇的体验。山本武将那个小东西捏在指尖。和狱寺不同，从小到大作为一个普通的运动系日本少年，他对朋克风格毫无兴趣，说句有些直男过头的话，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认为戒指、项链等等饰品该算是女孩子的专利。除非谈恋爱期间女朋友请求吧，不然他是不会产生要戴饰品的想法的……“别人送的啦。”黑发少年抬起眼笑得有一点点淘气，“所以就戴上咯。”
　　哦~同在八卦与中二并存的青春期的年轻雄性们挤眉弄眼着，意图凑过来深入挖掘一下背景故事。“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山本武紧接着给他们泼冷水，“没有什么漂亮女生的事情。”
　　在失望的叹息声爆发出来前，靠近门边的一个部员忽然开口叫他：“山本——那个不良，就是银色头发的那个……是来找你的吧？”
　　山本武飞快地把上衣穿上了：“诶，今天他们用不着等我啊……只有狱寺吗？”
　　“是耶，居然没看到废……咳，沢田啊……”
　　背好装备的男孩没有再接话，他笑着跟身边熟悉的部员们一一告别，然后快要走出门的一刻，他着意深深地看了刚刚说话的家伙一眼：
　　“稍微注意一下日常称呼，”少年的唇边还挂着明朗的笑弧，“会少很多麻烦哦。”

　　沢田纲吉做了再一个深呼吸。
　　他掐着脉搏，无奈地接受下来自己不由自主心率加速的事实。“你可真有出息啊。”Reborn站在一旁，语气凉凉地挖苦道。“哈哈……以一个並盛学生的身份，我敢站在这方圆百米以内就该评个校级勇士了。”沢田纲吉倒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何况他紧张的原因本来也并非是“畏惧”。
　　褐色头发的少年倚靠在建筑的泛黄墙壁上，眼前攀附窗台垂下的常春藤枝叶筛下斑斑点点的金色阳光。他似乎感觉刺目地半阖着眼帘，Reborn偏过头，看见男孩睑下睫羽映出的细密阴影。
　　婴儿的心里忽然鼓出一串奇怪的气泡。
　　“Tu sei molto bella.”
　　这句话不过脑子从嘴里溜出的瞬间，即使稳如Reborn也陡然自灵魂深处涌出一丝失措。令他安心又不免情绪复杂的是，沢田纲吉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少年被那隐约不明的话语吸引注意，有些好奇地开口发问。
　　Reborn正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一时口快而觉懊恼，看到他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略略松了口气。“没什么。”他恢复淡定说，目光扫过不远处建筑物入口如乌鸦归巢般的一片黑色，“那家伙回来了。”

　　沢田纲吉是顶着草壁哲矢看屠龙勇士的目光走进接待室的。
　　“有什么理由么？”云雀恭弥靠在窗台边，“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他懒散地逗着鸟，沢田纲吉仔细地看了两眼。居然跟他记忆里的云豆长得一模一样——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同一只鸟，主要是这一世的六道骸因为从越狱开始就饱受穿越记忆的侵袭，他跑出来的时候根本没伙同巴兹和杀人双子……
　　那个人和可爱的小生物相处的模样总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柔。年轻的首领忍不住露出微笑，不安的感觉不知道缘由慢慢地平息下去。云雀恭弥转过头，正对上那双褐色眼瞳里柔和的目光。他挥挥手让小黄鸟飞出窗外，注视着沢田纲吉的脸孔，忽然很困惑胸腔中涌起的情绪的名字。
　　他绕过椅子在桌子后坐下。
　　“你到底有什么事？”漫长的沉默时刻度过，云雀恭弥向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地弹动起来。
　　“我来这里，”沢田纲吉郑重地站在桌前鞠躬，“是想拜托学长帮忙。”

　　实际上来之前组织过的语言在某一刻全被年轻的首领忘光了。这对于经历过无数次会场发言的曾经的Vongola领导者而言挺不可思议的，可他眼前的人是云雀恭弥。这个人不会听什么苦心积虑的劝说，也绝不会被声情并茂的恳求打动。在视线里出现这张冷淡而秀致的面容时，他就想起这一点在前世他早就充分地领教过了。
　　沢田纲吉拿出口袋里精致的带着浮云纹络的戒指：“有人想要我的命……”
　　“是谁。”
　　褐发少年眨眨眼。他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句话就被打断，坐在桌后的云雀恭弥的坐姿变得没那么散漫，他的神情虽然没有变化，沢田纲吉的直觉却提醒着他，眼前人的心情正在变得恶劣。“是一些……怪人。”他含糊地说道，“如果现在要解释的话会花很多时间的，我不确定你会想听下去……”
　　云雀恭弥微微虚起眼睛：“我会听。”
　　“……好吧。”沢田纲吉对他投降，“我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Vongola的继承人之一。”
　　这个超出国中生正常生活范围很远的信息没有引起云雀恭弥的情绪波澜。大概要归功于黑曜那时六道骸恶趣味的情报分享。“现在上一代首领年老，鉴于我是第一顺位，另外的继承人想要杀掉我从而得到首领的位置。”褐发男孩说到杀掉时眼神也没动一下，“Varia，是那些想要我的命的家伙的名字。他们提出进行一场战斗，筹码就是这些东西——”
　　他把手里的云之戒展示给云雀恭弥看：“这代表继承人的资格。”
　　“我告诉过你，”云雀恭弥忽然开口，“不要做不适合的事情。”他的目光只短暂地扫过那只戒指，“不然你只会哀嚎。”
　　沢田纲吉略作沉默。“如果妥协他们会放过我，会放过不支持他们的人，可以不要流血，我当然会考虑放弃。”男孩无奈地苦笑起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悲惨是可以预见的，我做不到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云雀学长。”他认真地说：“就算我是小动物好了，每天乞求着上天不要被肉食动物吃掉，那种感觉会比每天哀嚎更幸福吗？”
　　云雀恭弥抿紧了唇线。他的视线专注地凝在沢田纲吉的身上，慢慢的，那张脸上冷淡的表情显露出一点异样的和煦。“说下去。”黑发少年单手托腮，“你想找我帮什么忙？”
　　“我想你接受这枚指环，成为Vongola十代家族的一员——帮助我……如果我想活着的话，我，和我找寻到的伙伴们，就必须赢得战争——所有的战争，我要一直一直赢下去。而云雀学长是我能想到的，最能提升我胜率的人之一。”
　　“你认为我会帮助你？”云雀恭弥语气平淡。
　　这问题让沢田纲吉一窒。“我的确……”少年首领垂下眼，“没有这个自信。”
　　等待了良久，云雀恭弥的声音才幽然地响起来。
　　“我不会加入你的那个家族。”
　　这是被拒绝了……？沢田纲吉一瞬间感到有点怅然若失，很快却又觉得释然。拥有云雀恭弥对于他，对于Vongola来说当然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然而如果要以失去云的自由作为代价，还是一开始就别让这个人趟这种浑水更好。“谢谢学长听我说了这么多。”他攥紧掌心中的云之戒，“拒绝我也是件好事。”
　　他向后退去，“耽误了你的时间，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就先告辞……”
　　手腕却在一瞬间被人拽住。抓紧他的人略微施力，沢田纲吉吃痛松开手，手里的指环就掉进了另一个人掌心。“群聚之类的事我没兴趣。至于欠你的，我会还清。”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说，他似乎将中间那场儿戏的对战抹过，重新算起黑曜时被解围的人情。
　　“还有像那家伙一样的障碍，”他黑色的眼瞳突然迸发出灼热的光彩，“在你周围应该会有很多吧。”
　　沢田纲吉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他是在说六道骸：“敌人的话，确实……”
　　“那就足够了。”云雀恭弥打断。
　　何况——他凝视面前的少年。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你吸引我的缘由。
　　“务必要给我看到更多不一样的风景啊——沢田纲吉。”黑色的云朵露出展现獠牙的微笑，“我说过一遍了，如果让我失望的话……我就咬杀你。”

　　沢田纲吉走出风纪委员会这个“危险”范围，很快就看到了等待在树荫下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稍微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不在场的情况下，那两个人倒意外的没有那么吵闹。在他们看到他之前，狱寺隼人靠在树干上一脸漠然地抽着烟，山本武则坐在台阶上检查球棒。他们偶尔会交流，多数是山本武抬起头说些什么，然后狱寺隼人拈下唇间的烟卷皱着眉回答几句。
　　这个模式更像是他们很多年后的样子。
　　“十代目！”
　　狱寺隼人还是第一个发现首领行迹。银发少年匆忙地迎上来，山本武背好球棒跟在他身后。“那家伙没冒犯你吧！”话里的对象除云雀恭弥外不做他想，自从上一次进过医院，在好友们的心中风纪委员长就与反派形象划上了约等号。
　　“没事的。”沢田纲吉微笑道，“倒不如说云雀学长比我想象中还要给面子。”
　　那种带着隐晦的愉悦的口气触动了山本武敏感的知觉，他看一看他笑容温软的好友，再抬起头向楼上看去时正看见在窗前撩开窗帘的修长身影。云雀恭弥或许察觉到他的注视，却连余光也没有分到他身上一丝。那双狭长凤目俯瞰时的视线极度傲慢，聚焦到沢田纲吉头上又像他的错觉般染上些许温度——如此场景竟让他莫名其妙地熟悉。
　　好像他曾经无数次站在这个视角，无数次看见这样沉默的注视……
　　也无数次感到不快。山本武挪动步子，介入到云雀恭弥的目光到达沢田纲吉的轨迹之间。他自然地揽住褐发男孩单薄的肩膀，在狱寺隼人炸毛的怒吼声里“嘛嘛”地笑着说：“快点走吧，今天这么晚了，阿纲你不饿吗？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垫下肚子？”
　　说着“其实还好啦”的少年很快就被不着痕迹地推着走了。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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