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沢田纲吉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他的，十年前的伙伴们......已经知道了所有十年后的事情？
　　这简直是......

　　看着褐发少年一脸呆呆愣愣的样子和Reborn黑沉沉的不善脸色，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忙忙地在沢田奈奈的招待下吃了晚饭就离开了。沢田纲吉破天荒地没有送他们到玄关，只是坐在餐桌边上神情古怪地看着两人向着沢田奈奈和自己道谢，说着“谢谢款待”的语气无比自然。
　　“纲君......”
　　沢田奈奈脸上出现淡淡的不赞同神色，望望面无表情咀嚼着食物的自家儿子，又望望已经走到玄关处换室外鞋准备离开的两个少年，“你们是吵架了吗？”
　　温柔女人担忧地抿了抿唇，“这么冷淡地对朋友，可是很失礼的哟？”
　　如果妈妈你知道那两个家伙对你的儿子怀着什么样的企图，你大概就不会觉得我失礼了吧......少年默然，这样想着。“我们并没有吵架，只是，嗯，在某种程度上稍微闹了点别扭。”褐发少年停止进食，擦了擦嘴站起身，“不用担心，妈妈，正好我现在马上就有点事要跟他们说呢。”
　　随着沢田纲吉离开餐桌向着玄关跑去，原本还在吃着饭的Reborn蹙了蹙眉，也抛下了面前的食物，迅速地跟上了。

　　沢田纲吉追出家门的时候，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已经走出了四五十米的距离。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他放缓了脚步缀在那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Reborn皱着眉头问他，而沢田纲吉摇摇头，说不出理由。事实上只是他心里隐秘的一点心思驱使着他，让他觉得他应该在他的伙伴们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去窥视一下那些人对于眼下状况的真正想法——那些家伙永远不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想法。
　　至于他到底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呢？说实话他也并不清楚。
　　前方的银发少年和黑发少年一直并肩走着，对于他们的“情敌”身份而言这个状况和谐得有些不正常。就算日常生活中狱寺隼人也少有能与山本武如此相安无事的时候，以至于沢田纲吉几乎要觉得这两个家伙刚刚对他的同时告白只是个愚人玩笑了。
　　但那不是玩笑。
　　他们都知道。

　　不过两三分钟，狱寺隼人停下了脚步。山本武往前又走了几步才察觉狱寺隼人的停顿，于是黑发少年也停下来，偏着头看向自己后方的银发少年。
　　“我最后确认一遍，”
　　狱寺隼人脸上出现少见的一点散漫神情，他随意地捋过额前半长的发丝，眉目舒展，少年的唇边难得地勾起一个算得上轻松的笑容。
　　“你真的愿意......继续和我当伙伴？”
　　山本武愣了愣，紧接着也微微地笑起来。这一次并非是见牙不见眼的爽朗到白目的笑，仿佛展露出真实的人格一般，黑发少年眼眸轻弯，笑意真诚中却是掩不去的一片志在必得的强硬，“没错，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伙伴。”
　　“在追求的过程中......或者在得到之后。”
　　“我们其中一方失败——或者全部失败。”
　　他伸出自己轻握成拳的右手，摆到狱寺隼人的眼前。
　　“只要活着，就是伙伴。”
　　“就算为了阿纲，我们也该这样不是吗？”山本武眨眼，“胜利对我来说当然重要，但是伙伴也一样。隼人，我不会向你认输——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如果你赢了，我会祝福你，如果你输了，我还是会为你难过。相信我吧，我对伙伴的感情，跟竞争的结果可是完全无关的哟？”
　　银发少年怔忪片刻，眉间蹙起，恢复成勉勉强强的不耐神态。“啧，别说得这么煽情，反正到最后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别开头，然而少年伸出的拳头还是准确地撞上了面前人的手。“棒球笨蛋，如果你赢了，我也会祝福你的。”
　　顿了顿，狱寺隼人又道：“但我绝对不会让你赢......”
　　“啊哈！那可说不准！虽然现在你的确是偷跑了......”
　　“你在说谁偷跑！十代目怎么看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棒球笨蛋拜托你还是早点看清现实放弃吧！”
　　“喂喂隼人你还真是不客气......”
　　“反正都是事实难道还怕人说出来吗......”

　　“不跟了？”
　　少年嬉闹的声音逐渐远去，Reborn扭过头，看着停下来靠着路灯柱蹲下的沢田纲吉，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嗯......再跟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褐发少年笑得有几分无奈。
　　“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呢？”

　　“如果说现在这个时期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十年后的记忆......”
　　沢田纲吉洗了澡从浴室出来，Reborn端着咖啡，敏感地意识到自家徒弟这一次相当认真地用最保守的睡衣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结实。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心里瞬间划过的的确有不被信任的愠怒，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大概是“心虚”这样的东西作怪，他没办法开口对沢田纲吉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发表意见。
　　“那么最可怕的状况就是——连云雀学长和Varia都知道他们在十年后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想到什么声调瞬间升高，Reborn新奇地从那微微颤抖的声线中听出了他从来没在沢田纲吉的声音里听见过的惊恐。
　　刚刚在捋清了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那件事的脉络之后褐发少年是平静了一会儿的，大概是少年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的表达方式比起十年后的成人们已经足够含蓄的缘故，逼得不紧，让沢田纲吉还有余裕安心思考。然而洗完澡之后，沢田纲吉突然意识到的现实......那就不是想一想就可以顺其自然算了的东西啊！
　　“没错。”Reborn挑眉，“你现在才想起这一点吗？”
　　“......我明天不想去上学了。”扑倒在床上，褐发少年恹恹地在枕头上蹭来蹭去，“Varia就算了毕竟远得很呢......但是云雀学长，云雀学长......那可是云雀学长啊......”
　　“你害怕他吗？”
　　Reborn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跟十年后的那家伙相处得倒是很愉快。”
　　哪里愉快？“十年后的云雀学长在情感方面好歹是，呃，正常人类范畴不是吗。”沢田纲吉思索了半天还是用了不太客气的形容，“但是现在的云雀学长根本就......”
　　根本就不懂感情吧。
　　做了关于十年后的梦说不定还会觉得烦躁不堪，完全不关心心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就会直接开始低气压，大概还会以“草食动物你在我的梦里太活跃影响了我的睡眠”为理由要求跟自己打一架什么的......
　　这样想想莫名其妙让人有点失落呢。
　　等，等等。
　　沢田纲吉突然醒过神来照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被十年后的那群无良成人玩坏了吗！

　　在对自己明天命运的忧虑中，少年慢慢地睡去了。
　　Reborn从他的床头柜上跳下，站在床沿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陷入沉眠的少年安静的睡脸。夜间微弱的自然光线覆盖下的少年面庞单薄得有些不可思议，眉目浅淡，似乎马上就能融化在安谧的空气里一样脆弱。
　　“忘记问你关于诅咒的事了。”
　　黑衣婴儿低下头微讽地自语道。
　　他抬起手，看见自己小巧幼嫩的手指时，黑色眼瞳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他虚抚过少年面上每一道流畅起伏的线条，带着确定的，浓烈的情感——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在没有人察觉的短暂的时间——然后收起外露的神情，他还是那个冰冷雕塑般的里世界杀手之王，摒弃于他而言毫无必要的一切柔软。
　　“阿纲，纲吉，沢田纲吉......”
　　Reborn低低笑了。
　　“Buona notte.”

　　这里是......
　　对沢田纲吉来说，他美妙的睡眠只持续了三到四个小时。
　　被一阵晃荡晃走了瞌睡虫，褐发少年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金碧辉煌。心下一惊，他差点弹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阔大的，柔软的深红色椅子，扶手和椅背上装饰着古朴却无度奢华的熔铸成荆棘花纹的纯金，他的脚下，一条红色锦毯绵延铺向远处，漫长看不见尽头。
　　就像是一位王者。
　　坐在金铸的王座之上，等待着臣下们一步一叩从遥远的尘埃中行来，亲吻他的脚。
　　“骸，你今天想玩什么？”
　　懒懒地窝在了椅子里，打了个呵欠，沢田纲吉轻声说道。
　　“Kufufufu......十年后的你终究变得那么，‘美丽’。”
　　穿着华丽宫廷装束的蓝发少年凭空出现在锦毯上，缓缓地，一步步来到王座上慵懒的褐发少年面前。
　　“我厌恶你的选择......却还是成为了你的俘虏。”
　　六道骸躬身，他褪去手套，托起少年温软的手指，亲吻那洁白指尖。
　　“沢田纲吉，纲吉......这就是我的宿命。”
　　“你就是......我的宿命。”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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