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真的是非常漂亮的头发呢。
　　沢田纲吉缓缓搓动着手中的宽大毛巾，心里不免暗暗赞叹地想。看得出来斯夸罗在自己的头发上花了不少心思，这样夸张的长度却能够保持着滋润顺滑的状态，居然每一根都没有什么瑕疵。干燥的毛巾吸收了长发里旺盛的水分，湿意逐渐透到掌心里，褐发少年眯起眼，看着眼前湿润的银色发丝在灯光下泛出隐隐约约的柔和光芒来。
　　“Voi——所以说你到底是......”
　　披上了浴袍僵坐在椅子上的斯夸罗并不像沢田纲吉一样有可以专心投入的事情在手上，沉默地坐了半天，任凭少年在自己的身后一直摆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语气紧张地开了口，强作自然的后果就是原本想要显得温和的语调变得更加不善了——不过好在沢田纲吉本身并不注意这个，对少年的他来说Varia的恶意远比Varia的善意容易接受得多。
　　“嗯？怎么了？”换了一条毛巾，沢田纲吉继续与眼前怎么看怎么像光滑绸缎一般的漂亮头发奋战，听着斯夸罗支支吾吾地说着些什么，他还在欣慰于这个人到底也学会小声点说话了......但是也太小声了吧都听不清楚了诶？少年温和地笑道：“斯夸罗你也不用这么矫枉过正，Vongola的房间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就算你用你的惯常音量说话也不用担心打扰到谁的哟？”
　　——谁在担心打扰到别人啊！住在周围的不就是那群全都该去死的混蛋谁还嫌弃谁吗！
　　跟自家混蛋Boss一起口嫌体正直了许多年，以至于现在连Xanxus都回归直接了却还没能从别扭Mode里扭转过来的斯夸罗深深地郁卒了。笨嘴拙舌的人最好的表现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要表现。斯夸罗默默地闭上嘴，干脆就全心全意地享用起来自尊贵教父的稀有服务。
　　即使自己是不怎么会表达心情也不怎么能引起注意的人，但让沢田纲吉亲手擦头发的待遇，不说别人，在Varia里总该是独此一份吧。轻缓适度的力道让倦意慢慢地涌上他的心头，斯夸罗多少有些自我安慰地想着。自己所在意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事实让他的心情持续高昂着，甚至到了尽管睡意强袭也没办法入睡的地步。
　　就在他与自己的困倦极力斗争的时候，沢田纲吉安静地俯下脸，在银发青年的发顶嗅了嗅。这个过度亲密的举动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温软的呼吸拂过头顶，斯夸罗的身躯瞬间便更加僵硬了。
　　褐发少年没有察觉的样子，勾着唇角似乎有些愉快地说：“斯夸罗也喜欢佛手柑气味的洗发水？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够达成共识还真是有意思呢。”
　　青年略显局促地低声咕哝：“只是随便买的而已......”
　　“作为杀手能把头发保养得这么好想想都知道一定超不容易啦，执行凶险的任务的时候还要专门分出心思照顾头发吗？虽然的确很漂亮，但是不是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少年微笑着轻声细语，然而到了最后一句语气却显出几许懊恼。
　　“啊......我都快忘记你留长发是有缘由的了。”
　　的确是，有缘由的。斯夸罗抿了抿唇只能选择默然。这是他对Xanxus忠诚的证明......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证明已经没什么意义，他却是坚持着要以此坚定自己一心想从一而终的信仰。其实很可笑不是吗？他本身已经在背离了，他喜欢着沢田纲吉——
　　这就是对Xanxus最大的背叛。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控制的吧？从他与Xanxus相识到现在，只有这件事他无法对Xanxus让步。原本他认定他的王应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他愿意帮助Xanxus攫取野心笼罩下的所有事物只有......沢田纲吉不行。
　　“喂，斯夸罗。”沢田纲吉掬起一手长发，那发丝如同银色的藤蔓攀缠在少年苍白细瘦的指节与腕骨上，无人看见的场景迷离的灯光下显出病态的魅惑，“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斯夸罗为这突然的关怀感到微讶。
　　褐发少年低低笑了，“我可是在真心感谢你为Varia做的一切啊。”
　　“......Varia对我来说比对你要重要，我在意它是理所当然的吧？爱自以为是的小鬼，别说得像我为你看护了什么财产一样，Varia可是我们的东西。”到底没能说出温情的话，宣示立场的时候倒是熟门熟路。斯夸罗板着脸的样子像模像样，不知怎么却总让沢田纲吉忍不住唇角的上扬。超直感实在是太方便的技能，让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斯夸罗根本没有不快甚至还称得上极其愉悦的情绪，这与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严肃有着极大的反差，挺滑稽的。
　　斯夸罗也通过少年隐隐约约的吃吃笑声察觉到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的事实。
　　热度泛上脸颊，作为白种人斯夸罗隐藏红晕的能力再怎样也是比不上一般有色人种的。意识到这令人抑郁的一点后就在瞬间，他无师自通了“恼羞成怒”的意思——尴尬挫败了他的理智，斯夸罗向后仰头，他伸手，以一个无比迅猛的速度盖住了沢田纲吉的后颈，然后发力......精确地将那张发出善意玩笑声的嘴压下来堵住。
　　从沢田纲吉刹那间放大的清澈瞳孔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浅灰的眼瞳在那一瞬间亮得如同野兽。

　　“咔。”
　　褐发少年悄没声息地推门而出，回身关门的动作也是轻轻的，安静中只有锁舌卡上锁孔的一点“吧嗒”声。他的神态很平静，淡笑的眉眼看不出被冒犯的恼怒和愤愤——实际上也不可能有，这几天他都被冒犯习惯了——唯一的一点痕迹大概就是那即便在暗淡的光芒里也看得出鲜艳的嘴唇，原本就被Xanxus啮咬过受了伤的可怜的唇瓣现在就算是用舌尖轻触都会感到轻微的刺痛，这让沢田纲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嘻嘻嘻嘻......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灯光所不及的地方有着浓墨般的深重阴影，转头在那样的一片黑暗里看到笑得白森森的一排牙齿，沢田纲吉少不得被狠狠惊了一下。金发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斜倚在长廊转角的地方，袒露出的纤细颈项和突出锁骨显着月光一样冷白的颜色，让他的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没有温度的感觉。
　　贝尔的眼睛并没有露出来，然而沢田纲吉就是知道他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预感开始在心头狂呼乱叫。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贝尔？”
　　褐发少年微笑地问，似乎没有感应到金发青年周身的诡异怒气一般。贝尔不得不承认他讨厌死了眼前这个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容似的，因为强大，所以目中无人——这只是他过分夸张的想法，要知道沢田纲吉是无论如何与目中无人挂不上边的，不过你不能指望一个怒上心头的任性孩子还能记住坚守客观事实——就没有人能让他露出特别的神情来吗？
　　特别开心的，特别悲伤的，特别愤怒的什么都好......或者是有人可以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是吗？
　　“我只是想看看Vongola的十代首领会在Varia作战队长的房间里呆多久罢了。你们有什么私密的话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说？或者说你们在房间里偷偷干了点别的？”
　　贝尔勾着假笑，看似冷淡的模样不能掩盖语气中几乎要渗漏出来的怨毒，“啊啊还真是用心良苦呢，让Varia的首领和作战队长都被掌控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为了这样的目的就算付出身体也是赚了——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小小的沢田纲吉，就算是小小的也跟大人没有区别......你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是一样的心机深重呐，嘻嘻嘻嘻......”
　　“不择手段连自己都可以利用，你对Vongola果真是真......”
　　“好酸。”
　　金发青年噎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子。”
　　褐发少年若有所思地望着贝尔：“像蓝波小时候一样，希望获得别人的注意就拼命地干坏事说坏话非要惹人生气追着他跑不可......我知道你轻易不会跟别人废话的，贝尔，如果你真的在心里这么想我你早就飞刀子跟我动手了——啊，尽管你是打不过我的。”
　　......我去你才是惹人生气的高手毒舌的巅峰啊好不好！
　　“小孩子”——1 Hit！贝尔果断内伤了。
　　“所以你也......？好吧早些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了，你那个时候根本就表现得像是个求表扬的小孩一样招摇。”
　　“小孩”——2 Hit！
　　“如果我现在摸摸你的头你会不会就高兴了？据说孩子都很喜欢被安抚。”
　　“孩子”——3 Hit！提示：玩家“贝尔菲戈尔”血条清零，Game Over。
　　沢田纲吉抬起手，轻轻地蹭了蹭鼻尖。看着软软地靠在了墙上好像被打击得说不出话了的金发青年，少年狡黠地微微笑了笑。
　　“喂，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贝尔敛起了笑容，闷闷不乐的表情比起方才虚伪得令人后背发凉的假笑反而可爱得多。“看我不高兴是不是很有意思？你一直都是个恶劣的家伙，可惜总有人觉得你是个好人。”
　　“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贝尔，需要我提醒是你出言不逊在前吗？”
　　金发青年撇开脸，哼了一声：“算了吧。”
　　“还有......恶劣或者好人什么的，都只是别人眼里的我——这些评价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褐发少年小小耸肩，“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罢了，不论我做什么，我都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满足我所在意的人的一切愿望。”
　　至于留给外人的印象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这毫无影响。
　　“......包括我吗？”
　　沢田纲吉话音刚落，听见贝尔的询问就是一愣，“什么？”
　　“我说，”贝尔顿了顿，似乎觉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你所在意的人，包括我吗？”
　　“嘻嘻嘻嘻......如果我有跟他们同样的愿望，你会同意我......跟他们做同样的事吗？”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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