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马尔科瞟了贝尼托两眼，手下动作花哨无比的调酒师很快心领神会地滤出两杯晶莹的酒液，酒杯在光滑的吧台上一路滑动，跟灰蓝眼眸的男人几乎同时停在了吧台边亲昵着的两个少年面前。
　　“长岛冰茶，血腥玛丽——这两杯我请，还望两位先生给个面子。”
　　银发少年碧绿的眼睛警惕地转动着，马尔科看见他白皙修长的手不安地微动，绑带的袖子里似乎贴着利器的冰冷寒光。褐发少年却像是毫无防备，暖褐色的目光随意地掠过他的面庞，伸出手，径自拿起台子上映着酒色鲜艳如血的平底杯，在自家情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饮而尽。
　　“特伦斯！你......”
　　马尔科饶有兴趣地看着银发少年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的脸色，那张漂亮的脸孔上警惕的神色还未褪去，少年却已经紧随着情人的举动端起茶金色的饮料咽了一口。褐发少年凉凉的眼光横过去，他哽了哽，把剩下的半杯酒液也吞下。
　　“你想干什么？”银发少年的脾气的确就像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直接暴躁，他一边把喝空的杯子随手滑开，一边用着毫不客气的口吻质问着马尔科。那个好像叫做“特伦斯”的褐发少年被他拉着手腕护到身后，马尔科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一个要抢他老婆的大情敌。
　　马尔科刚要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乔凡尼，别这么没礼貌。”银发少年身后温温和和的清冷声音带着几分不赞同地传来，乔凡尼一下就被特伦斯给扒到一边。褐发少年恨铁不成钢地暗暗给了自家情人一胳膊拐，“说不定是生意上门呢。”
　　“生意？”马尔科愣了愣，他挑起眉，试探性地问：“刚刚我只是看两位的身手不错想要结交一二......两位先生是做什么行当的，方便说说吗？”
　　乔凡尼好像还想遮掩几分，皱着眉狐疑地盯着他不想开口。特伦斯却是爽快地交了底，褐发少年压低声音笑道：“杀手，我们两个都是。”

　　在“Falling”这样的地方暴露自己的职业说实话是最没有顾忌的。越是混乱的场所，对于某些见不得光的职业就越是安全。就像马尔科知道了眼前是一对辣手鸳鸯之后并没有感觉多惊讶一样——呆在“Falling”这么多年，形形色|色，别说杀手，专业跟政府对着干的恐怖分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心平，口紧，绝对是在这地方工作的必要素质，马尔科自入行以来，一直都做得很好。
　　“两位这么年轻的杀手......我孤陋寡闻，还没听说过。”
　　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疑点，马尔科眯起眼，似是关切，其实已经是在盘问。这么小小年纪，实力却已经不俗，如果是附近的出身，怎么样也该混出了点名气，然而特伦斯和乔凡尼——的确是他第一次听到的名字。
　　“我们是从白街区那边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神态自在的特伦斯莫名地表现出几分不安焦虑，他含含糊糊地咕哝，“到这一片才两天呢。”
　　白街区。马尔科摸摸下巴。那是，加百罗涅的地盘。
　　提到白街区，眼前的两个少年很明显就显出些紧张和坐立不安来。是犯了事吧？马尔科眼珠一转，粗大的指节在台面上敲了敲：“是逃来的？”
　　“哐当”——乔凡尼跳起来，吧凳被他过大的动作掀翻，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顺遂起来，马尔科没费多少力气就知道了一切——特伦斯和乔凡尼是从小一起在白街区的四号贫民区长大的孤儿，迫于生计自学成才有了不错的身手，一直都靠搭档杀人为生。半个月前他们接了一单任务，油水丰厚，难度也不高，本以为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那却是个陷阱。
　　作为不倚靠任何组织的自由杀手，他们的存在已经挡了人的财路。
　　所以当他们依照雇主提供的资料情报成功干掉了目标之后，他们才发现，死去的并不是任务介绍上说的某位英国富商，而是加百罗涅家族的，一位旁系继承人。
　　有人设计他们，让他们杀了不该杀的人。他们接下的任务凭证上所谓“英国富商”的名字只能坐实他们的错杀，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够证明他们的无辜。来自加百罗涅的报复是猛烈且他们无法承受的，短短的三天之内他们失去了一切辛苦积攒的家业，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到了科斯塔家族的辖区。
　　鉴于科斯塔目前和Vongola之间诡异复杂的气氛，Vongola最为倚重的同盟家族加百罗涅不能贸然跟科斯塔发生接触，这也让这两个倒霉的孩子得到了喘息的时机。
　　当然，他们现在敢于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经历，也是依仗着加百罗涅在这片区域之内无法有大的动作，而过了今夜，眼前的陌生男人也再不会知道他们的去向。
　　“不过，你们的平静也不会久吧。”马尔科狡黠地摸摸自己的唇角。
　　特伦斯和乔凡尼都沉默下来。
　　他们杀的不是普通人。对于任何黑手党家族来说，一位旁系继承人都不能说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损失了高级战力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是对家族尊严的一种冒犯。加百罗涅也是里世界庞然大物的一员，对这种事可不会善罢甘休......也就是说他们被捕获也只是时间问题。
　　乔凡尼捏紧了身旁特伦斯的手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实在不行的话我......”
　　“你忘了我之前在为什么生气？”褐发少年冷冷地说，眼圈却微微地红了起来，“你要是再说一个人顶罪的话，我就宰了你再自杀。”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马尔科摇摇头，轻咳两声，吸引了眼前两个男孩的注意力之后，他舔舔嘴唇，慢条斯理地说：“其实，‘Falling’这里是科斯塔家族的一处势力。”

　　银发少年眼睛亮了亮，但是那狼一般的锐利目光中，警惕和疏离没有分毫减少。特伦斯的手指微微弹动，暖褐色的瞳轻缩，少年轻笑起来：“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
　　马尔科现下已经确定自己之前是走眼了。这个先前看来全然无害的东方少年主导着二人小组的一切事务，他的狡猾隐藏在纯净的表象下，马尔科甚至能想象到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从属于科斯塔，在以后的对外事务中可以给家族带来多大的助益。比起乔凡尼这种强大的战力，智力型人才的特伦斯永远是各家族稀缺并觊觎的对象——这样的家伙想要自由的话，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他的——想招揽他？那么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实话说吧，我相信你们也知道科斯塔家族最近正面临着一个困境。”
　　马尔科歪歪头，“我们跟Vongola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上层造成的境况，而我们作为下属只有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一条路。我们在备战，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们最近一直在尽可能地搜罗人手。”
　　“你们很聪明，我也不骗你们——我们招收外围成员的意思就是......”
　　“吸纳炮灰。”特伦斯淡淡地笑。
　　马尔科顿了顿，耸肩：“这么说没有错，一开始我看到你们两个人的身手时也打着这样的算盘，毕竟你们虽然还算出众，却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类型。我是想着就算哄骗也好，把你们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糊里糊涂地卖个命。”
　　灰蓝眼眸的男人冲着褐发少年友好地笑，“但是，你让我改变了主意。”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乔凡尼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强硬地揽住身边特伦斯的肩膀宣誓主权，显然是把马尔科的意思理解错误。马尔科叹了口气，开玩笑地对特伦斯道：“你是怎么栽在他手里的呢？”
　　特伦斯没有推开乔凡尼的手，他难得柔和地够了勾唇角，“爱情不需要理由。我明白您想说的了，”褐发少年眼中一丝精光滑过，“我们答应您，我们的好处是？”
　　“你们的境况可开不起价。”
　　马尔科摆出谈生意的姿态：“庇护——你们得罪了加百罗涅，凭加百罗涅和Vongola的关系，整个里世界除了已经跟Vongola撕破脸的我们再没有第二个能给你们提供庇护的家族。也许目前来说风险很大，但是这已经是你们最好的选择。而特伦斯，你知道以你的能力在科斯塔值一个怎样的价钱，只要你好好干下去，你升得会很快。”
　　“看看你傻愣愣的小情人吧，你总要为你们的未来考虑，不是吗？”
　　特伦斯抿紧了嘴唇。
　　“不论让我做什么，乔凡尼要跟我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马尔科痛快道：“成交。”

　　似乎一切顺利，然而十分钟之后，跟自家情人解释完一切的特伦斯拉着乔凡尼回到吧台前，就看见两杯无色，却散发着一种馥郁糜烂香气的液体静静地放置在他们的座位前。
　　“这是什么意思，马尔科？”
　　褐发少年的脸色镇定，但他抓着身边银发少年手腕的手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道。
　　灰蓝眼眸的男人笑着，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威压：“你们是新成员，特伦斯，尽管我很欢迎你们的加入，但是你们需要表现一点诚意，这是规矩。”
　　“诚意？”
　　马尔科打了个响指，指了指吧台上的两只杯子，“这是‘复仇女神’，科斯塔持有的新型药品‘Darkness’稀释20倍调配出来的饮料——最近在市场上可是非常流行的高档玩意儿。不瞒你们，它会让人有轻微的上瘾症状，而解除这种上瘾症状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你们喝下去，替我们做事，直到我们确定你们完全值得信任，那么大家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你们有异心，那可就要另说了。”
　　男人裂开嘴，晦暗的灯光里，那一口灰白的牙齿闪现出森然的冷光：
　　“喝吧，特伦斯，乔凡尼，小宝贝儿们。如果你们是诚心诚意的，那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怕。”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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