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恭苏]清冥

　　【古剑恭苏】清冥

　　清明时节雨纷纷

　　小镇上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朦朦胧间，似乎有一人影撑着伞缓步走来。
　　待那人缓缓走近才教人看清。
　　那人行走间沉静如水，身着着一袭杏黄长衫广袖。左手撑着一柄淡黄色挥着浅淡桃花的伞，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白玉制伞柄。
　　一头青丝用红绳系住，垂于脖颈右侧。眉眼温润，眼眸顾盼流转之间，嘴角那一抹笑意，衬得人更为温文俊雅，让人犹如沐浴春风之中。
　　是个很温和的男子，这是看到的人第一眼的想法。
　　那杏黄长衫的男子转身步入一家客栈，此时客栈中人并不多。
　　多是无伞为躲雨而来的行人。
　　那人要了一壶茶，便在客栈东面的角落坐下，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品茶。
　　避雨休息的人愈发多了，不过一会，不大的客栈便略显拥挤了。
　　不知为何所有避雨的人都下意识远离那人做的位置，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触。
　　客栈之中只有那男子身边尚有空余，小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到，可否与他人并桌。
　　欧阳少恭无不可的点头，却是故人。
　　待到那人坐下，才看清。是个穿着墨色玄裳的男子，额点朱砂，只是神情有些冷冰冰的，让人看上去变觉着有些不近人情。
　　“……欧阳先生。”那玄衣人对着他开口。
　　欧阳少恭笑得一如他们初次见面那般温和无害，端起一杯茶轻茗。指腹摩挲着杯壁，不过是普通的青花杯盏竟也看出温润之色“百里少侠，说起来，你我二人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多谢先生关心，很好。”百里屠苏回答，他心中也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不知百里少侠接下来欲往何处去？”欧阳少恭也不在意百里屠苏那生硬的语气，仍是笑的温和。
　　只是屠苏那疏远的样子，真的让他十分不喜。
　　“……不知。”百里屠苏微摇着头，不过，虽如此说，但是……还有事要做...晴雪的愿望。
　　一刻之后，雨停了，这个时节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少侠，虽说雨停了。不过，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在下，少侠身上无伞，这把便留给少侠吧。”欧阳少恭站在客栈门口将手边的伞递与百里屠苏，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百里屠苏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默然的看了看手中的伞，而后转身朝着与欧阳少恭相反的方向离去。

　　三日后清明
　　蓬莱
　　百里屠苏走过残垣断壁的废墟 ，走过空静寂廖的宫殿，早已无人的阁轩。似乎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蓬莱，燃着像是永无法熄灭的大火，满目凄凉一片的那个蓬莱。
　　走上一层层阶梯，绕过余下的残墙，却看到一片杏黄色衣角在空中扬起的弧度。
　　百里屠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走上前。
　　有一人坐于石台前，石台上横着把桐木瑶琴，指尖弹拨间发出清远悠长的琴声。
　　“百里少侠，你我二人当真有缘。”欧阳少恭感觉到有人来，不过一瞬就已猜到是谁。站起身将手从琴弦上放下，转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玄衣墨发的青年。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宽大的袍袖遮住那双抚琴的手。
　　“先生……”看着身前的那人，百里屠苏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次百里屠苏来蓬莱，并没有想到会碰到欧阳少恭。但看见时却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今日是清明，毕竟異芳……
　　看着欧阳少恭，百里屠苏心中心绪纷乱，只得沉默以对。
　　他们互为半身，他们本来是最为了解彼此的存在。尽管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甚至坚持着不同的东西。但是没有人能否认，这世间，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互为半身，他可以理解他数千年渡魂的痛苦，悠长岁月的寂寞，不甘决心改变的癫狂。
　　百里屠苏明白欧阳少恭，但是他无法轻易的去原谅，当初的事。
　　沉默良久之后，欧阳少恭再次开口：“不知少年如今，是否仍是‘虽有遗憾，却从未后悔’。”虽是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执着。
　　是的，如今的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仍能站在这，是異芳与风晴雪所换来的。欧阳少恭早已在異芳逝去时便决定放下这数千年的执念，很难他却依旧放下了。
　　只是虽无执念，但对于百里屠苏，他仍旧执着。
　　“屠苏还是这句话，只是不知先生可愿与屠苏一起。”是了，如今已不是当年，这一世，或许不能弥补遗憾，但是至少可以让这人这一世不在去承受寡亲缘情缘的命运......
　　........
　　“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你我也可以比一比那子期伯牙了。”
　　“……百里少侠虽不通音律，却每每能明白在下曲中深意，得一听者如此，已是一世知音。”
　　思绪飘远，欧阳少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浅淡却清晰的笑意，“少侠当真，当真有趣。”
　　琴心剑魄犹相依
　　这一世，同去同归。
　　————2014.04.0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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