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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路
【第4章-不认路为什么不早说】别问，问就是冷酷。
在接到白翼电话，得知对方想要方乐景的资料后，工作室小伙伴们集思广益，在原有基础上“稍微”润色了一下。
杨天接过资料翻了两页，惊呆了：“这特长会不会太多了点。”光拳法就写了十几种，方乐景会泰拳这他是知道的，跆拳道之类看上去也在正常范围内，但迷踪拳是怎么回事？
“多填几种肯定没错，反正打打杀杀看上去也差不多。”摄影助理向小东很笃定，“说不定对方在看过资料之后，会直接让乐乐演霍元甲。”
“对！”现场气氛立刻热烈起来，大家纷纷表示霍元甲简直就是为乐乐量身打造，演起来不要太得心应手啊，到时候我们连二线品牌的广告都不屑接，必须一来就是卡地亚，要是还有时间，就顺便再代言个宾利车！
纸醉金迷指日可待，想一想就觉得十分晕眩。
杨天眉头跳动，实在不想和这些人再说话，压抑咆哮：“改好了再给我！”
这还要改？老大真是不知餍足啊。小伙伴们感慨万千，然后在迷踪拳后又加上了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表示这下好了，我们连古装也能轻松驾驭。
杨天：“？”
“不然晚上去吃一顿庆祝？”有人提议。
吃一顿好！大家立刻鼓起了掌。
杨天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当初怎么会招进来这么一群脑残呢。
简直想不通。
找出方乐景当初交给工作室的资料，杨天稍微往规范改了改，邮件发给白翼。
打印出来后只有薄薄一张A4纸，严凯用手指轻轻叩了叩，上面字倒是不多，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封简历的主人都不该是个缺心眼。
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卧底受伤……严凯皱眉，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情形，再联系不久前警方的清扫行动，大致猜到了一些事情。
“怎么样？”白翼敲门，“我打算跟着杨天他们一起过去。”
严凯靠回椅背：“你很关心他。”
“我不是关心他，是关心公司。”白翼说，“有功夫底子，高学历高智商，英语流利外形出众，不用包装就是优质偶像。”虽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传媒集团，但东寰娱乐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年轻面孔，培养出的几个新人都没掀起太大波澜，沈含也是刚从竞争对手那边挖过来，还看不出发展前景。仅靠着一些早期的大牌明星，即便在短期内保持龙头地位，长远却未必乐观。
严凯点头：“去看看吧。”
两人合作多年，白翼知道这句话基本等同于默许，于是打发下属去买了些水果和礼物，赶在下班前开车去了杨天工作室。
于是小伙伴们就又被惊呆了，虽然白翼平时也不见得多严肃，但作为东寰娱乐的高层，亲自拎着东西去探望一个和他基本没啥关系的人，还是有些难以解释。
“白总，您是想签乐乐吧？”杨天问。
白翼很爽快地点头。
“严总也答应了？”其余人立刻接话，不够机灵什么的，还是忘不掉啊，特别耿耿于怀！
白翼道：“严总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来这里。”
这还差不多！小伙伴们表示了一下满意，然后好心提醒：“但是乐乐对做明星没什么兴趣。”
“是吗？”
“是啊。”大家争先恐后点头，并且暗想该不会一听没兴趣就走了吧……至少要把水果留下！
白翼笑笑：“没关系，就当是为了上次拍摄的换人事件道歉。”
这个理由听上去倒也勉强合理，于是当方乐景打开门时，不仅见到了工作室的一干人，还见到了一个陌生面孔，于是有些疑惑。
“是东寰娱乐的副总，姓白。”杨天介绍，“兼任总裁助理。”
“……您好。”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后，方乐景更加一头雾水，但还没等他多问，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已经要求他赶紧躺回床上，以免站久了会累！
方乐景囧囧有神：“我只是胳膊有些淤肿而已。”
那也是受了伤啊！大家众星捧月把人簇拥到沙发上，强烈要求共同分享智斗歹徒的勇猛事迹，甚至还主动打开了瓜子和饮料。
方乐景：“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开茶话会的？”
那当然是来看你的啊！伙伴们的玻璃心受到了伤害。
“白总。”方乐景又试探地问，“您怎么会来？”
“为上次的误会道歉。”白翼理由很正当。
虽然没有挑明是哪次，不过自己一共也就和东寰娱乐有过一次交集，被毫无理由说痴呆固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远远没有达到让公司高层亲自登门道歉的份。方乐景挺快就猜到了他的目的，直白道：“谢谢，不过我对娱乐圈没兴趣。”
还没开口就遭拒绝，白翼反而被逗笑：“为什么？”
方乐景满脸真诚：“因为我妈不答应。”这个理由真是非常好用，堪称万灵丹。
虽说工作室众人经常撺掇他入行，却也清楚这种事不能勉强，而且在潜意识里，他们早就把方乐景当成了自家人，这阵见白翼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苗头，护犊子之情立刻洋溢而出，纷纷插嘴表示白总你买的水果看上去不错，我们都十分想吃。
白翼看着方乐景：“就算不想做明星，也可以来东寰娱乐。”
咦咦，怎么话题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转移成功，于是工作室众人又开始疯狂赞美车厘子，甚至还用到了“一盆樱桃出墙来”这种高级的句式，期盼能吸引注意力。
“不做明星？”方乐景不解。
“听说你在找工作。”白翼道，“来我们公司实习吧。”
方乐景：“……”
工作室众人闻言也消停下来：“实习？”
白翼继续说：“公司正好在招人，我可以介绍。”
那敢情好啊！小伙伴集体虎躯一震，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我很有诚意。”白翼递了张名片给他，“来之前看过你的简历，成绩很优秀，协助警方办案说明人品也很好，不想做明星和在东寰工作是两码事，随时欢迎你加入。”
“……谢谢。”方乐景犹豫着接过名片。
“考虑一下，可以三天后再答复我。”白翼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嗯。”方乐景送他出门。
“这就不要犹豫了啊！”工作室众人纷纷摇晃他，“一般人想进都都进不去！”
方乐景盘腿坐在沙发上，略微心动。
“有顾虑？”见他半天不说话，杨天问。
方乐景摇头，不管是薪水还是发展前景，东寰都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在考虑过一夜后，方乐景答应了这份工作邀请。
挂断电话后，白翼直接去了严凯的办公室，把方乐景的资料放在他桌上：“招进来了。”
“这么快。”严凯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报到？”
“下月三号，他胳膊还有伤，要等痊愈才能过来。”
严凯看了看日历：“报到完之后，让他来我办公室，约欣姐和Calvin一起。”
“他不用安排经纪人，也不用培训上课。”
“什么意思？”
“死活不同意来当艺人，我只好拉他来做管理培训生。”
严凯：“？”
白翼解释：“权宜之计，先把人弄来公司，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说动。”
严凯摇头：“对方不愿意就算了，你这听上去倒像是要处心积虑把人卖掉。”
“将来的事也说不准。”白翼道，“我有预感，他将来一定能红。”
严凯对此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方乐景在康复之后，顺利加入了东寰娱乐，成了一名实习生。周围同事虽然不像广告工作室那么热情活泼，对他倒也友好。至于严凯，则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一来两人的办公室在不同层，二来方乐景作为一个小实习生，也实在没什么工作需要和总裁面对面沟通，再加上初遇时的那场乌龙——就算是已经解释清楚，方乐景依旧觉得十分丢人，所以还是继续躲着吧。
这天手里的活有些多，下班后又拖了一阵子，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弄完。电梯在八楼停了一下，走进来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
沈含？方乐景很快就认出来，不过对方显然没打算说话，他也没有开口，两人一路沉默去了地下车库，就见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只停了两三部车。
方乐景掏出钥匙，觉察到沈含正在看自己，于是友好地冲他笑了笑。
“你能借我一百块吗？”沈含突然开口。
方乐景一愣。
沈含解释：“我车子被人开走了，钱包在车里。”
方乐景爽快地递给他。
沈含又犹豫：“不然你……借我两千？”
方乐景：“……”
沈含也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道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见他站着不说话，方乐景主动提议：“需要我打电话给你的助理吗？”
“千万别！”沈含大惊失色。
方乐景了然：“你们闹矛盾了？”
沈含撇撇嘴，沮丧。
车库里很闷热，方乐景拉开车门：“先进来吧。”
沈含坐在副驾驶，闷闷不乐。
“我家附近有家酒店，不然先送你去那里？”方乐景道，“有事明天再说。”
沈含赶紧点头：“谢谢。”
车在开出停车场的时候，恰好撞见杨希满脸铁青，正抱着一个牛皮纸口袋往过走。方乐景说：“是你的经纪人。”
沈含迅速趴在了座位上。
方乐景哭笑不得：“车窗贴了膜，外面看不进来的。”
沈含有些尴尬，坐直之后说：“我明天再还你钱。”
“不用客气。”方乐景一路把他送到自家附近的酒店，却见门口围了少说也有上百人，手里都举着牌子，脸上欢欣雀跃，像是在等哪位明星。
沈含迅速压低帽檐，又从裤兜后摸出大口罩。
方乐景充满同情地看他，做明星真是累。
“苏诺苏诺！”车外粉丝尖叫出声，显然是等到了正主。
一辆白色跑车停在红毯尽头，现场气氛热到爆棚，门口堵成一团糟，沈含可怜巴巴看着方乐景：“附近还有别的酒店吗？”
“不然先去我家？”方乐景建议，话说出口又后悔，毕竟对方应该不大可能认得自己，贸然开口好像有些欠考虑。
沈含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方乐景被他的爽快震了一下。
沈含笑眯眯地看他：“我知道你，两个月前刚进来的新人。”
其实真相是在方乐景刚加入东寰的第一天，他的经纪人兼助理杨希先生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堆照片，告诉他这是公司新招来的管理实习生，你还好意思再吃吗？
于是沈含只好交出所有私藏巧克力，踏上了艰难困苦的减肥之路。在魔鬼训练两个月后，他今天终于小宇宙爆炸，鼓起勇气对杨希表示了抗议，并且轰轰烈烈吵完一架，顺利爬上了方乐景的车！
当然，这一切方乐景是不会知道的，见沈含居然认识自己，还觉得有些意外惊喜，对他的好感也就多了几分。两人停好车后又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才一起回到住处。
公寓被收拾得很整齐，两人一人占据一个舒服的沙发，一边看碟片一边吃零食，简直快乐无边。
“你真的不要给经纪人打个电话？”方乐景好心提醒，“他刚才看上去好像很着急。”
“不打！”沈含还在生气，愤怒把薯片塞满嘴，就好像是一只仓鼠，“他就会嫌我胖！”
方乐景发自内心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胖。”
沈含双目赤诚，迅速把他归为革命盟友。
两人分完一大袋垃圾食品，各自洗了澡想睡觉，却都没什么困意，于是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直到深夜才歪七扭八睡过去——第二天是周末，也不用早起。
早餐是充满热量的炸油条和甜豆浆，沈含吃得心满意足，赖在别人家里不想走。
方乐景道：“起码要跟杨先生说一声，不然他该报警了。”
沈含犹豫半天，终于哼哼唧唧开了手机，蹲在阳台上打电话，半天之后悲愤地回来：“他一点都不着急，还说我要是再不回去，就卖掉我的游戏帐号！”
方乐景及时递给他一杯薄荷奶茶。
沈含一口气喝完，然后带着慷慨就义的表情一擦嘴：“我要回去和他决斗！”
方乐景看着他白嘟嘟的胳膊，又回忆了一下杨希的身材，然后发自内心道：“你们还是和平谈判得好。”
“昨晚谢谢你。”沈含很真诚。
“小事一桩。”方乐景道，“我送你回公司吧，正好下午加个班。”当然，要是提早知道严凯也在加班，那他估计死也要赖在家，但问题这种事它也不能预知，所以方乐景还是开着车，一路和沈含回到公司，把人交到了杨希手里。
走廊空空荡荡，方乐景工作一阵之后有些累，于是拎起杯子去咖啡，结果出门就撞到了同样来加班的严凯。
“……严总。”沉默许久之后，还是方乐景先开口。
“来加班？”严凯问。
“嗯。”在之前被保安叉出去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面撞到。
见他明显有些拘束，再想想之前的几次乌龙，严凯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友好一些，于是问：“有没有吃饭？我让秘书帮你叫餐。”
“不用了，谢谢。”方乐景赶紧拒绝，“我已经弄完了，自己去对街吃碗面就好。”
严凯很爽快：“我请你。”
方乐景后背发麻，这就不用了吧，我们又不是很熟！
但严凯显然没打算改变主意，伸手按下电梯，“收拾好东西后，来九楼找我。”
方乐景无语凝噎，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加班。
严凯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原以为方乐景很快就能到，谁知一等就是半小时，出门就被保安告知电梯故障，工程部正在抢修。
严凯心里涌上不详预感：“里面有人吗？”
“有，貌似是个小实习生。”保安回答。
“……”
方乐景蹲在电梯里，十分悲悲切切。
又过了半个小时，电梯门终于被顺利打开，看着男生蔫头蔫脑的样子，严凯很没同情心地想笑，他带着人下到停车场：“走吧，不吃面了。”
“那吃什么？”方乐景问。
严凯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路开到城郊一家私房菜馆：“就当是给你压惊。”
但事实证明压惊不是你想压，想压就能压。私房菜馆大门紧锁，周围一圈大妈正在聊天嗑瓜子，说是老板和小姨子私奔了。
方乐景当场落泪，很想把他的生辰八字抄下来，以后撞到一样的好绕道走。
严凯：“我们换一家吃。”
方乐景发自内心建议：“不用麻烦了，还是回城吃碗面吧。”
严凯坚持：“就在附近。”
方乐景问：“附近是多远？”
严凯：“走路十分钟。”
貌似听上去也还是能接受，于是方乐景勉强接受。
两人沿着小路往里走，道路逐渐泥泞，方乐景内心充满疑惑：“是什么饭店，怎么会开在这种地方。”
严凯默不作声。
方乐景只好继续跟着走。
一个十分钟，两个十分钟，半小时过去后，四周愈发荒凉，方乐景终于忍不住：“严总，还要多远？”
严凯面无表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边黑云压境，四周安安静静，方乐景毛骨悚然，这种恐怖片的节奏，不会是想把自己给卖了吧？！
感受到身边忐忑不安的目光，严凯终于停下脚步。
方乐景心里警铃大作，开始用余光瞟防身武器。
严凯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折返语气淡淡：“回去吧。”
方乐景人间疑惑：“啊？”
严凯完全不理他，好冷酷的。
山里小路众多，严凯一脚踩开枯枝，自顾自往前走。
方乐景在后面提醒：“我们不是从这里上来的。”
严凯身形顿了顿。
方乐景继续说：“旁边那条。”
严凯冷静换了个方向。
方乐景无语凝噎，明明就找不到路，还要装出一副英俊霸道的样子给谁看，这样都敢带着自己进山，到底还有没有一丝身为路痴的自觉性。
两人一路无话，都想着快点出山，偏偏半路还下起了雨，等回到车里已经差不多被浇成落汤鸡，方乐景一边抽纸巾擦脸，一边默默系好安全带，识趣地半个字都没问——身边的气压简直低爆了！
严凯面色铁青发动车子，心情十分暴躁，很想把那个和小姨子私奔的混蛋拎出来揍一顿！由于这里环境不错，所以他和白翼一行人经常过来吃饭，偶尔订不到位置就会去靠近山谷的另一家，当然，每次负责带路的那个人都不是他，所以这次就悲剧了。
草丛里蚊子众多，方乐景被咬出满身包，一路都在挠挠，等到回城之后，胳膊和脸上都已经红了一大片，有些滑稽。
严凯盯着他看。
方乐景：“……”
许久之后。
严凯：“噗。”
方乐景心塞，有你这样做老板的吗，还有没有最基本的责任心了！
严凯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还是因为下午那场莫名其妙的迷路之旅，又或者是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总之就是心情很好。
方乐景只好坐在旁边看他笑。
“你家在哪里？”笑够之后，严凯总算良心发现。
“您不用送我回去了。”方乐景迅速拒绝，“我自己打车。”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严凯帮他打开车门，“下次再补你一顿饭。”
方乐景闻言几乎落泪。
这种神一般的八字，不然我们以后还是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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