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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到了府衙后厅,众人已齐聚一堂。白玉堂忙问:“怎么样?有被雪压塌的民房吗?” 包大人说:“没有。”白玉堂松了一口气,走到展昭跟前小声埋怨:“都是你!非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展昭笑着说:“都是下面自己把情况报上来的,先不用咱们四处跑,也不用什么人手,所以就没叫你。”公孙先生望着外面的天说:“现在虽然没事,但再这么下下去可就难保了。况且现在还只知道城里的民宅没事。京畿地区的,还有乞丐们的情况还都不知到哪。”话音刚落,门外便有衙役进来回报说城东厢和城北厢都有冻死的乞丐,京畿的陈留,阳武、封丘三县报称有民房倒塌,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各厢的厢典和京畿雪势大的各县都已布置下去,要下辖居民做好防范,可有的人家实在太贫苦了,根本就无法可施。城里的人有些怕房子塌了被捂在里面的,已经躲进了就近的寺院和善堂。包大人听后缓缓地说:“如果雪再这样下下去,城外的贫民也很可能会大量涌入城内避难。因此必须做好赈济的准备。本府这就进宫一趟去请赈。”
皇上很快就批复了包大人,下旨国库拨银拨粮给开封府统一调度。回到府衙,包大人立刻召集各厢厢典和各坊的坊正,要他们按照公孙先生的安排准备领取赈济银米。人聚齐后,包大人端坐正堂,冷着一张黑脸沉声说:“各厢坊居民有房屋倒塌者,需要先由坊正登记造册,然后每户发放一贯钱作为修缮费。各坊如有京畿各县进城避难的人,也要登记造册,上报本府,核实后再领取修缮银。雪停后不允许他们再在京中滞留,立刻遣回住地。这几天各厢都要设粥棚舍粥,粥要稠到插上筷子不倒才行。所有下发银米必须一律用于赈灾,若有中饱私囊或克扣银米者,或发放不均者,一经查实,莫怪本府御铡伺候!”众吏听得冷汗淋漓,无不唯唯称是。
看着他们散去,包大人又说:“任你官清似水,奈何吏滑如油哇。这些家伙慑于本府的严厉表面上不敢胡来,可背地里却还是难说。快午时了,大家还是辛苦一趟,去城里各处转转,看看舍粥的情况如何。”众人答应着,分了工。刚要出门又被包大人叫住:“穿上官服 ,好有个震慑作用。”白玉堂一下子垮了脸,“不用吧?京城里谁不认识咱们这些人啊?”蒋平知道他心里想写什么,笑着说:“是呀,天下谁人不识君啊。就算是有那吃生米的,五弟也可到了一处就先大喊一声‘我乃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是也’!”白玉堂明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可现在又不是斗嘴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拉住展昭就要走。蒋平还没逗够他,“别忙啊五弟,要是怕再像上次那样引起误会,不如你跟着四哥,让三哥和展兄弟一道?”白玉堂气的一跺脚,拉住展昭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白玉堂不愿意穿着官服和展昭一起上街,原因很简单,开封府就他们两个四品官,也只有他们的官服都是红彤彤的,站在一起看起来实在是像------像一对新人。本来没人这么联想,只是觉得他们那样站在一起很好看。直到王推官那个五岁的小女儿有一天当着大家的面问他们是不是要拜天地。两个人被问得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偏生蒋平不安好心的问小家伙猜猜看哪个是新娘子。小家伙理所当然的一指白玉堂。白玉堂气得跳了起来,可又不能跟个小女娃发火,于是赌气地指着展昭问:“凭什么我是新娘子啊?你怎么不说他是?”小女孩儿嘻嘻一笑:“因为你个子比他矮,样子比他好看啊!”白玉堂差点气晕过去,从此再不肯和展昭一起穿官服。
出了厅门,展昭笑着劝白玉堂,“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哥最喜欢逗你了。不爱穿就不穿吧,反正展某穿着,一样有震慑作用。”白玉堂点点头,和他一起向城西去了。
第一天的情况还算不错。第二天一早雪终于停了,可开封府众人的那一口气却还是松不下来。房子又塌了不少,京畿十四县只有少数几个没有受灾,其余的都有房倒屋塌的。那些失去了仅有的遮风避雨之所的人,只能刨出那点可怜的家当,扶老携幼,进城来期望着能靠卖力气甚至是卖儿卖女弄点钱回去修房子,最起码也要能搭起个棚子,也好给老人孩子一个安身的地方。还有那些每日靠城里城外倒腾点针头线脑、日常杂货勉强度日的小贩们,那些靠着拉脚和出卖苦力赚口饭吃的脚夫挑夫们,他们家无隔夜米,也因为雪太大路难走而失了糊口的法子,暂时沦为讨食的乞丐。所幸的是这次赈济安排得及时,难民们一碗热粥垫了肚子,又听说皇上下发了修房子的钱,也都安了心,由厢吏们安排着登记,等着领了钱回家安安生生过日子。
展昭和白玉堂继续在各个粥棚巡视着,没有发现厢吏们有什么不法的举动。可是白玉堂又注意到另一件事。许多难民身上都只穿着夹衣,有的是两三件单衣套在一起。穿了棉衣的也大都是破破烂烂,风一吹就透了。只有少数人的衣服还算是周正,可也冻得直缩脖子。看着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白玉堂疑惑地问展昭:“他们这个样子怎么过冬啊?”展昭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叹了口气说:“平日里还好,躲在屋子里能避避寒。或者干起活来也可以取暖。可是现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得想法子给他们弄些棉衣来。要不等他们登完记领了钱再出城回到家,非得有冻死的不可!尤其是那些老人和孩子,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到时候没钱治照样是死啊!”白玉堂沉重地点点头,“是呀。那咱们现在就去办!再去请赈也太慢了点,再说皇上一时也弄不来那么多衣服。不如现在我就去筹银子,你去联络估衣铺,然后咱们在开封府门前会合!”展昭笑着说:“好,就依你!”
白玉堂离开展昭,急匆匆地奔了老兴泰绸缎庄。那是白家在京城最大的生意,也是白家在京城的总账房。一进门白玉堂就大叫:“明叔,明叔!”大掌柜的白安明立刻小跑着出来,“哎哟,二少爷,您怎么来啦?”白玉堂说:“明叔,你快给我支五千两银子来!”“啊?一下子要那么多啊!”白安明被这个数目吓了一大跳,赶紧问:“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很急吗?”白玉堂说:“当然急!城里的灾民有很多都没棉衣穿,这么下去非有更多冻死得不可,所以我想给他们弄棉衣穿!这数目也不是很大嘛,你快点给我支出来吧!”白安明一脸难色地说:“这数目在往日里的确不难支出来,再多一倍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正是秋冬交替的时候,咱们店里进了大批上好的新衣料。再加上饭庄也刚支了银子存些干鲜货,还有柜房那里添了------”
“好了好了!”白玉堂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唠叨,“你这意思就是说没有了?哼!你别当我不懂生意就跟我打马虎眼!就算是各处生意都支了银子用,总账房这里也历来都会留出一笔银子备用!说吧吗你到底是不愿意支给我还是另有什么别的原因?”白安明支支吾吾地还想说什么,却见白福从门外走了进来。白福没想到白玉堂会在这里,不禁一愣神儿,“爷,您怎么在这?”白玉堂冷笑着说:“我来支五千两银子,可明叔居然说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白福立马变了脸色,勉强笑着说:“许是店里真的很紧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明叔这个人,他哪能连您也欺瞒呀?再说他那样做也没什么好处不是?”白安明也陪着笑一个劲地解释。白玉堂略一沉吟,说:“算了,我也知道明叔不会故意骗我,何况年关还有人来查账呢!”白安明顿时松了一口气,白福也“嘿嘿”笑着称是。
白玉堂狠狠盯了他们两眼,突然伸手去解背上的银狐披风,边解边对白福说:“这样吧,你把它拿到顺义当去当了,就说是五爷急等着用钱,要他给高点的价,做成活当,先解了这燃眉之急再说!”白福一听傻了,“这这这------这怎么使得?怎么能让爷您当衣服呢?而且还是这件您最喜欢的披风?”白玉堂拉下了脸,“你怎么这么啰嗦?爷的衣服有的是,也不缺这一件披风。可那些难民要是没有棉衣的话会死人的!”白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玉堂一眼瞪了回去,只得一跺脚接过大衣转身走了。白玉堂深深地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又转身看看白安明。白安明呆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白玉堂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走了。那件披风当了恐怕也不够用,我再去打打秋风。”
白玉堂知道家里还存了不少银子,是展昭留着给他急用的。但他一股郁气憋在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临时决定真的去打打秋风。白五爷的秋风打起来是非常容易的,有很多人巴不得给他出银子呢。因此他只叫了几个仆役跑出去传了几句话,就有张枢密使的公子李按察使的少爷黄驸马府的管家------送来了银子。白玉堂连带白福当回来的银子打包收好一起带到了开封府衙交给等在那里的展昭。到了那一瞧,好家伙,正厅和议事厅中间的大院里摆满了小山一般的棉衣,不过看上去都是半旧的,显然这样的衣服能便宜些,同样的钱也可以多买一些。
白玉堂有些瞠目结舌,“猫儿,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弄到这么多衣服的?还都是半旧的?”展昭一笑:“光靠估衣铺可不行。展某派人扫荡了城里大大小小五十余家当铺,又传话给城里的那些阔佬达官们,就说开封府要高价征集旧的棉衣赈济灾民。他们都是好心人,没好意思冲咱们要钱,就直接派人把穿旧的和用不上的棉衣都送来了。”“嘁!”白玉堂一撇嘴,“他们哪有那么好心!当官的是怕过后落个发国难财的罪名被御史弹劾影响了自己的官运!其余那些则是怕咱们日后寻他们的麻烦。无论如何都是富不与官斗嘛!”展昭哈哈大笑:“是呀是呀。不过人家都‘破财免灾’了,咱们也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是?走,发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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