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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
我狠狠瞪他一眼,嘴上仍在好话不断,心里却已是怆然泪下。
到了饭厅门口,前脚刚要踏进去,就听管家的声音高高响起:“老爷,夫人,二小姐和二姑爷到了!”
闻言,我脚下猛地被门槛儿一绊,直直朝前栽去,幸得身旁容思及时扶住,这才使我没来得及同光滑地面碰上一碰。
我惊魂未定,直叹好险好险,与此同时,耳边相继传来三声瓷器破碎的声响。
尔后,就见我爹我娘还有小豆子三人面上皆是愕然,地上则是碎了的三个青瓷杯盏。
“管家,你适才喊这位公子什么?”我爹颤着声抢在我前头说道。
“二姑爷啊?”管家面现疑惑,“二小姐已身怀六甲,这位公子难道不是二小姐的夫婿?”
容思蓦地低笑出声,我却傻了,小豆子也傻了,我娘也傻了。
唯有我爹尚存一丝理智,用他那双睿智的双眸看向管家,质疑道:“我今日替阿皎搭脉,并未发现她有喜,管家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胡话的?”
管家愣住:“老爷,我今日出府替你拿药,路中偶遇二小姐,正见二小姐趴在马车窗口连连作呕,这位公子替小姐一边儿顺背一边儿出言宽慰,我明明听到公子说了害喜还有夫人什么的啊……”
我一抚额头,而后瞪向坐那儿一脸闲适的罪魁祸首。
小豆子倏然道:“哟,看不出啊,白小姐,你下手挺快啊~”
“呵呵……”我扯扯容思雪色衣袖,“你难道不该说点儿什么?”
容思笑道:“我说?”
我理所当然点头:“你惹出来的不是你说难道是我说?”
容思想了想,似是觉得我说得在理,便微微颔了颔首。
他含笑道:“白太医,白夫人,你们放心,今日所生之事,在下定会对阿皎负责。”
他这一席话毕,别说我爹娘的脸色不对头了,就连我的都不对了……
我指着他,愤愤道:“你,你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啊!”
“我如何胡说了?”他含笑沉吟,“你我都已同榻而眠,更曾有过肌肤之亲,阿皎,莫不是你吃了还想赖账不成?”
我欲哭无泪,现在方知何为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好你个容思,你我的梁子这下算是结大发了!
“你少在那儿危言耸听!”我气的声音直颤,“那,那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为了保命你以为我会替你洗浴擦身吗!”
“再说了,那么大的一张床,难道你还要让我一个姑娘家睡地上不成……”最后一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容思听我说完蓦地轻笑起来。
我鼓了腮帮子,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
他笑意更深:“所以我也没让你睡地上不是?”
“……”
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失算就是去找容思搭话,我“哼”的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儿,懒得再理他。
一时之间,厅内静谧无声。
我爹娘不知道在思忖什么,两人时不时的对视一下,我暗暗颔首,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神交流了。
小豆子摸着他那光滑的下巴,一双眯眯眼里满是八卦神色,看的我浑身都禁不住抖了一抖。
就在我以为今晚晚饭都要在这如斯沉闷的氛围中继续下去的时候,管家的声音一下解救了我。
但是显然我高兴的太早,因为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与我异卵同胞的姐姐——白华。
老实说,我很讨厌这个人,但讨厌的同时,也确实有些惊愕。
当年的萝卜豆子,如今亭亭玉立不说,还出落成了个美人胚子,长眉连娟,娴都绰约,所以说,老天爷他就是不公平。
但我不喜欢她却是自我记事起便开始的。
犹记初到神农山的那段日子,我时常会想,如若不是因为白华,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我爹娘送走了,但如今一想,幸好当年我爹娘将我送走了,不然现在我估摸就长成了一个心理崎岖的阴暗少女。
白华施施然一礼,一副标准的闺秀模样,我看着忍不住白眼儿一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爱装!
她莞尔道:“早听爹娘说小妹回来,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不知这两位是?”
我娘对着小豆子同容思的方向指了一指,“这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豆公公,那位是容公子。”
白华听后,起身又同小豆子和容思行了一礼,尔后,两只眼睛就有意无意的朝容思这儿瞟了一瞟又一瞟。
估摸是见容思面上并未有所不悦,于是她的目光就又大胆了几分。
我不觉对我这位姐姐产生了几分同情,若是她知道了容思是个瞎的才这般没反应,不晓得她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转了转眼珠,倏然喜上心头,起了玩心,“姐姐,容思不喜欢被女人这么赤裸裸的盯着看,他比较喜欢被男人这么盯着看。”
白华俏脸一红,娇嗔一声:“小妹休得胡言!”
我摊摊手:“我可没胡言,不信你问他。”
尔后,我就瞧见她面上又红了一红。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着她既羞又恼的模样心中实是好不得意,就连之前被容思惹出得不快都被瞬间一扫而空。
穿过回西院的小廊,我抬头望了一望浩浩夜空,满天星影忽闪忽闪,好似不经意间就要坠下来一样。
身后容思倏然笑着打趣儿:“不过逞了点口舌之快,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若是他日你真能欺负到白小姐头上,岂不都能把你给乐得将整个白府的屋顶给掀了。”
我停下步子,回身朝他得意的哼哼两声:“你不懂!”
他眉梢一挑,而后任由小豆子扶着缓缓走向院中一方石桌前坐下。
我耸耸肩,迈着大步准备离开,谁晓得他却忽然命令似的叫我过去,这是把我当狗啊!
我回头斜眼看他,就见他整个人都被笼在了一层月色当中。
他一袭白裳,怡然静坐,嘴角仍是那般清浅弧度,好像即使发生再大的事都能一笑处之。
周围草木随风轻摆,片片桃瓣随风而落,漾出层层水般光泽。
我不情不愿挪步过去,对着那张月色下的飘渺俊颜白眼儿一个接一个。
小豆子倏然诶嘿了一声:“白小姐,你是不是晚上吃了啥不该吃的东西,怎么咱家看着你不大舒服啊,瞧那白眼儿翻的,就同马上要口吐白沫,倒地痉挛了似的。”
“啊呸!”我朝容思对面一坐,朝他眼一瞪,“你才马上要口吐白沫,倒地痉挛了呢!”
小豆子兰花指一竖,啧啧感慨:“同是白府千金,想不到差距竟是这样大~”
我学做他的样子,抽出袖中未及还给他的粉红小帕甩了一甩:“哎,同是公公,想不到豆公公竟还有颗如此粉红剔透的少女之心~”
小豆子看了看我手中帕子,顿时脸色变作了猪肝色。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面上满是得瑟。
看向一直浅笑不语的容思,我倏尔谄笑道:“嘿嘿,容思,你瞧今夜月朗风清,不若你我二人便就此谈一谈诗词歌赋,人生哲理,你看如此可好?”
“哦?我竟不知阿皎还对诗词歌赋有所兴趣。”说完,他唇畔的弧度又勾了一勾,“不知阿皎想同我谈些什么?”
“比如……”我眼睛一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容思眉梢一挑:“我看即是谈人生,倒不如我们便谈一谈今日我在白太医同白夫人面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如何?”
想起之前他在我爹娘面前的那通胡说八道,被我抛入脑后的火气就又“噌”的一下窜了上来。
我大吼一声:“滚!”
尔后,毫不犹豫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脚踹开房门,我闷着气将桌上水壶中的凉水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以此起到“灭火”的作用。
但,当我第二日在饭桌上再见容思时,我才猛然想起了另一个严肃而又重要的问题。
按理来说,小豆子定会隔三差五便回东宫一趟,至于回去做什么,我们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万一小豆子回去乱打小报告可该如何是好……
比如,他一时兴起,同太子殿下说我白皎抢了他太子的心上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不要说是我的小命儿了,估摸就连我整个白府都要跟着遭殃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找小豆子谈上一谈,但找他谈一谈之前,我决定还是先去同容思谈上一谈。
这日,我换好衣裳便准备去找容思,行至路中,忽见院中绿竹碧翠挺拔,风来摇曳,带来阵阵清雅竹香。
绿翳翳的丛中,点缀着五彩斑斓,片片花瓣如同折叠的罗缎,我看了一会儿,蓦然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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