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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来弃子争相走,问君柔情曾几何(下)
王相带着吴鳞闯进王氏房中,吴臻正与女婢坐在内堂的木桌上玩耍,而王氏则在屏风后的卧床中小寐。
吴臻见到王相便兴冲冲地跑来想与之玩乐,却在看见他身后的吴鳞后悻悻地跑回去端坐在桌边,不再搭理二人。
王相不予理睬,转身走向内室,停在屏风面前,恭敬地向里鞠了一躬,叫声“长姊”。
“是相弟来了吧。”屏风内传出慵懒的声音和细琐的小动作的声音。
只一会儿,吴王氏便示意王相可以进去了。王相走进屏风内,吴鳞则是犹豫了一下,立在原处。
姐弟二人的声音不大,外室的人自然是听不清的,只有吴鳞站在屏风外,尚可分辨出一两句内容。
吴王氏先是对王相询问了一番,包括饮食起居是否习惯,新做的外衣是否合身,仆从服侍是否到位,细致周到仿佛慈母问儿,连王相白天都读了那些书可有什么感悟都一一问过。姐弟二人简单聊了这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又说笑了一番,才听见王相又压低声音,仿佛在问吴鳞的事。
一会儿就听见王氏高声怒骂“你又为那个贱蹄子求什么情?”
外屋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丫鬟一惊而起,站在桌旁,不愿再上座陪吴臻玩耍。吴臻则是一愣,又“咯咯”地笑着,跑来拉拉吴鳞的辫子,戏弄她。吴鳞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盯着眼前屏风上绘着的翠竹,似乎她能透过屏风一直看见内室的情形。吴臻又捉弄一番,却不见吴鳞有反应,骄横地啐了一口,低低骂了句“下贱坯子”,转身返回原处坐好。
”你去问问,她自己做了那些混蛋事,可是我公报私仇欺负了她?“屋内王氏的声音越来越高。
”臻臻!臻臻!你来!“王氏高喊。
吴臻冲吴鳞做了一个鄙夷的鬼脸,兴冲冲地跑进里屋去了。
”你给舅老爷说说,可是为娘冤枉了那贱人?把你今天在学堂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再说一遍。“
王氏的声音刚落,接着便是吴臻绘声绘色地又把下午说过的谎话又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吴鳞站在外屋听着,只是静静地听着。
吴臻说完,王相不再说话,王氏不免心中得意,又在弟弟身边说了许多,多半是些和吴鳞有关的不好的说辞。三人又聊了一些时候,直到外面的仆人说是老爷回来了,他们才慢慢一个个从内屋走出来。
吴臻听说爹爹回来了,自然兴高采烈,一股脑就冲出去找爹爹去了。王氏出来看见吴鳞站在这里,想起弟弟说的那些话,好像自己就是个完全不通情理的恶婆娘,毒继母一般,低头又见吴鳞楚楚可怜的样子,倒真是像极了一个倒霉的受气包。王氏本就心中不快,如今更是怒从中来,忍不住就想劈头盖脸骂上眼前这个矫情的小鬼一遍。不过王氏毕竟也听进了王相的劝说,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也得顾及整个吴家的脸面,不能因为一个吴鳞就让吴家成为外人的笑柄。她匆匆地又瞥了一眼吴鳞,就扭头望向别处,不愿再看。王氏刻意压制住心中的不满与厌恶,命令吴鳞:”这个月你就在你房里好好待着,不准再乱跑,饭菜我会嘱咐苏慕一天两顿给你送过去。一个月后,你要是老老实实,先生也还愿意收你,就再去上学吧。“
吴鳞闻之,满面含泪,急急跪下,连连磕头,感激王氏宽容。
王相忙扶起她,看着眼前泪人儿似的吴鳞,双眼红肿,芳容凌乱,又想起吴臻说的那些话,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看似乖巧孱弱的小小女子,怎么会做出那些个荒唐事。他左思右想而不得其果,末了却只能摇摇头,轻叹一声。
”相弟,我们去前厅吃饭吧。“王氏避开吴鳞,走向屋外。她停在门前,嘱咐身后的丫鬟,”告诉管家,这个月配置新衣的时候记得帮大小姐也备上,别再像往年一样都抛在脑后,只知道做些讨主子欢心的蠢事。“她又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对吴鳞说了一句话,”还有你,下次再做错事可别再想着能有人给你求情了。“
吴鳞连连点头。
王氏先走,丫鬟跟着离开了,只剩王相留了下来。
”鳞儿,下次可别再做傻事了,你也听见长姊所说,以后我再求情,就不可能了啊。“王相对着吴鳞好言相劝。
吴鳞不作辩解,抬头对王相浅浅一笑,反问:”那些话舅老爷也信?“
王相不明,只叹气:”知错就改,我不会怪罪于你。“
吴鳞闻之,仍只是笑,不置一语。
下午吴满忙完政务就急急赶回家,只怕多耽误一刻夫人又要疑神疑鬼。他到家,刚喝完一杯热茶,幼女吴臻便跑来撒娇,依偎在他怀中不肯离去。吴满疼爱幼女,父女二人笑语连连,共享天伦。
仆人前来传话,请吴满到内厅用餐。
吴满携了吴臻便去。王氏立于内厅圆桌旁,桌上已布好饭菜,只待吴满上座,便可开席。吴满走向夫人,握住她的手,怜惜夫人辛苦,夫妇二人如新婚般悄悄又嚼了一会子舌头,直到王氏娇嗔地撇开吴满,他才扶着夫人一同入座。王相与吴臻才敢坐下。
王氏先为吴满盛了一碗甜羹开胃,其余人氏则由丫鬟伺候着。吴满喝了一口甜羹,顿觉清爽无比,口味甘甜,唇齿留香,不禁胃口大开。此时王氏已为他布好第二口菜,正是桌子上翠绿鲜嫩的茼蒿,也是吴满素日爱吃的一道小菜。吴满夹了一撮,尽入口中。茼蒿,又作菊花菜,吴金氏生前常做的一道菜,步骤简单明了,她先将茼蒿与豆腐清炒,最后再浇上鲜美的肉沫汁,即可完成。吴满过去常吃,满嘴肉香,却又清爽不腻。后来娶了王氏,也常做这道菜,然而王氏到底不是江南人,肉汁没有金氏调制的鲜美,吴满也不便说,只是常常会在这道菜时缅怀一下亡妻。
吴满今日自然也想到了金氏,并且想到了,今天饭桌上又少了那个人。
“连帕。”吴满叫住身边伺候的丫鬟,“大小姐呢?”
连帕丫头看了看夫人,不敢言语。
王氏见状,放下手上的碗筷,故作叹息,对吴满说:“鳞儿那孩子太不学好,今日又在学堂闯下大祸,我便罚她禁闭闺中,不得擅自外出。”停了片刻,又说,“老爷只管放心,我叫了苏慕一日两顿给供着吃食,绝不委屈了你的宝贝女儿。”王氏的语气尽显醋意。
吴满自然察觉到了,他也素来知道王氏的脾性,明白或许真是吴鳞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王氏要发泄,也只能随她去,若是妄加阻拦或者劝说一二,反而使王氏更加恼怒,到时,府内又将不得安宁。
吴满只点点头,说到:“既是如此,却要好好管教管教那小妮子。”他又转头对着吴臻笑笑,亲自夹了一片羔羊肉给她,继续说,“要说宝贝,我可只宝贝我们臻儿一个。这两年臻儿大了,越发水灵,没准过不了多久,踏进我们吴府提亲的媒人,可要踩坏咱家的门槛喽。”
“父亲就爱取笑女儿。”吴臻害羞,将脸转向一边不理睬吴满,脸颊绯红,只顾埋头吃菜,不看旁人,扭扭捏捏,尽显小女儿之态。
王氏噗嗤笑了,众人也纷纷附和,一家子在此,其乐融融。
晚饭后,吴满借机悄悄来到后院北边偏僻的一间小屋,这是吴鳞的闺房。他打开门锁,进入房中。房中布置简陋,仅有一张矮桌和几个木几,左边靠墙就是一张床榻,外面罩了一层淡淡的薄纱。吴鳞正躺在床榻上,面朝墙壁,背对吴满。
吴满掀开帘子,坐在床边,轻轻唤声“鳞儿。”
吴鳞纹丝未动。
一时寂静,吴满只能盯着吴鳞的背影,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在这忍上几日,只待你娘气消了,爹爹再劝她放你出去。”
这时才听见吴鳞答话:“谁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吴满闻此,心中略有不快,说,“爹娶了王氏为妻,王氏就是你娘,家里大小事宜都得听她的。”他又说,“且不说你在学堂惹了多大的祸事,哪怕就是平日里你对王氏不恭,她要治你罪,爹爹也只能袖手旁观。”
“说的倒好像您发了善心心疼我似的。”吴鳞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外祖家遭罪,您害怕拖累自己,硬是生生隔断了母亲与外祖家的情分,母亲会郁郁寡欢终成大病吗?你又见那王家财大势大,常与王氏偷偷私会,故意诱其上钩,助你脱困,这才把母亲活活气死了!”
吴鳞仍没有转身,只是用平缓的语气讲述着这些事实,对着吴满咄咄相逼,令其羞愧难当,不知所谓。
吴满恼羞成怒,立即起身,转身要走,却又停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前方乌蒙蒙的一片,愣了片刻,才又丢下一句“我看你是骄纵惯了,即日起,不用再住在这里,坐到柴房里去当你的金家大小姐去吧!”说罢,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良久,吴鳞才慢慢起身,仍是面朝白壁,不作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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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慢请真的见谅!!!!!!!!!!!!!伦家。。。。伦家。。。。会用心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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