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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你有什么想法?”许盛阳问道。
我冷笑一声,“蒋毅苦心积虑地找公司破绽,对内网的数据库已经眼馋许久。我们索性做个套,等他自己往里面钻。”
许盛阳看起来对我的想法颇感兴趣,他把报纸叠好放到一边,“继续说。”
这个方法是我思索几天后觉得目前最可能实行的方案,时间恰当,也不怕蒋毅不上钩。
“一般公司对内对外一般会有两套账。一套为了自己存档,一套给税务局。我若是蒋毅,黑进数据库后第一想法肯定是去看那套所谓的对内账目。”
许盛阳微微点头。
“明川的账目向来干净,对内对外一本帐,根本不怕别人来查。所以我们不如做一套假账出来,放到数据库里,让蒋毅误认为那是真账。现在正在忙年终结账税务处理,如果真有所谓的内部帐本,不怕他不动心。”
“然后以诬告陷害罪起诉他?蒋毅不傻,公司机密明文规定不许入网,他不会相信。”
“不能告他诬告陷害罪。”我摇头道,“毕竟这是设的一个局,是我们自己给他准备了能用于陷害的条件。我想的是另一个,盗窃商业秘密罪。蒋毅他们本来上次就偷了我们的一个策划案,这次把他应有的报应换给他,我们也没做错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用内部账本引他上钩,但他真的拿到手的是我们的营销方案?”
“对,我把假消息放出去,就说公司的内部帐本藏在公司。蒋毅必然会去偷,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假账本,他拿到的是一套营销方案。这事儿,最好能提前和警察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抓现场,人赃并获。”
“可以一试。公安那边我来打点关系,你先想办法把消息放出去,留心最后是谁把消息传给蒋毅。”
我想了想,开口道:“放消息不难,但这件事不能由我来做。毕竟这种事,财务总监的嘴巴向来闭得最紧,消息倘若从我这里出来反而让人感到奇怪。让蔻薇来,她身为秘书,知道点这种内幕也说得过去。”
“还有”,我接着补充,“这样做的确可以把蒋毅和公司里的那些内鬼抓住,可是不一定能动摇你大伯那边……打算怎么办?”
许盛阳道,“他的上门女婿就要进去了,还怎么坐得安慰。”
我想起许贾勋掌上明珠,许茹大小姐的那个肚子,恍然大悟。
“也是,眼看都要结婚了,新郎可不能出岔子。”
许盛阳拍板定局,“你的方法,你亲自来做。蔻薇那边我会通知到位,其他具体细节你自己拿主意,拿不准再来商量。”
“好。”我胸有成竹地应下。
一周过后。
公司有黑账的传闻愈演愈烈,至少来我这里旁敲侧击的就不下三个版本。有说公司黑账藏在内网数据库的,有说公司黑账藏在银行保险柜里的,最扯淡的是居然还有人传公司黑账藏在公司三楼男厕的水箱里。
赵显试图压下好几次都未成功,反而被人看作是做贼心虚。我暗中记下那几个说着这种话的员工,这种人就算不是许贾勋埋在明川里的钉子,为了公司内部的和谐也留不得。
蔻薇做事做的很利落,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谣言最初是从总裁秘书的嘴里出来的。要不是许盛阳和我一直不表态,任由流言传播,稳如泰山,就连赵显也险些被蒙骗过去。
这件事我们一开始是没打算告诉赵显的,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更多一分真实。不料最后赵大少自己猜到。不过也还好,他演技向来厉害。比起许盛阳一张冰山脸,赵显火急火燎召集人资部彻查流言源头的样子更让人信了几分。
我这边也有人一直在试探,我都打太极混了过去。
“公司有黑账?我怎么不知道?”
“假的吧,肯定是哪个敌对公司放出来的谣言。”
“要是真有黑账,那我们还交这么高的税,我傻吗?”
诸如此类,应付了不少人。
要论后果,会计室是最无辜的。他们负责做账,要是公司真有什么黑账,他们充当其冲。
莫名其妙被扣了顶黑帽,会计室主任急得快上火,就差跪在我面前已死证明清白。
我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又不能告诉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和他说我绝对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每个月的账目自己也都有做最终审核,不可能到了年底才突然冒出一本全年的黑账。
主任最后还是忧心忡忡地走了,我将他送出门口一转身对上蒋毅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我装着生气,“蒋毅,这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蒋毅轻笑,“是我传的,还是真有其事,你比我清楚。”
按照剧情发展,我现在应该是被人拆穿真相,要作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做事!不该管的少管!”
我走回自己座位,左手装作无意识地抚摸着办公桌下的那个保险柜。
这一切动作都被隐藏在盆景中的摄像头记录下来。
流言刚出来第二天,蒋毅就装着不在意地问过我真假,我当时是一贯对他不耐烦的姿态,将他轰了出去。
下午时分,他借着来给那几盆隔在我和他之间盆景浇水的机会,偷偷摸摸地嵌了颗摄像头在枝条缺口中。
可惜他不知道,我办公室里有反窃听偷拍的设备,在他开启摄像头的那一瞬间,设备检测到了偷拍摄像源信号,很快就找到了信号来源——那几颗盆景。
和我设想的一模一样,蒋毅寄希望于这些下三滥的设备,指望能观察到什么秘密动作。
于是将计就计。
办公桌下的保险柜原先是出纳室收放印章的,前阵子办公设备更新,这个保险柜由于有些老旧被更换下来。我之前在出纳室工作的时候时常与它打交道,看它如今孤零零被扔到门口有些于心不忍,便让人搬到我办公室来,权当一个普通的储物柜用。
为此赵显还嘲笑我好几次,说我是收破烂的。
没曾想到,这破烂时至今日倒帮了我一个大忙。新一代的保险柜都能直接与公司大楼的保安室连通,若有暴力性破坏,保安很快就能赶到。但是这个老保险柜不行,所以蒋毅到时候破坏起来也不会惊动保安,引来更多人。
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周末是小年夜,和许盛阳又去了一次许家大宅。
上一次来这里,都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许盛阳逞强,让他家厨子做了一桌子辣菜。结果自己没吃什么,晚上饿到不行去厨房找东西吃还被我撞见。那是我第一次给许大少做饭,半夜三更也展不开手脚,随便炒了碗饭给他凑合。
“那个时候可没想到会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倒成了一个厨子。”我调侃道。
许盛阳麻利地把车停好,“今天不让你做饭,下车。”
我从善如流,跟在他后面进门。
还是上次那位老管家在门口迎接我们。
“少爷,刘先生。”他朝我们恭敬地弯腰。
“大伯到了吗?”许盛阳问道。
“还没有。许茹小姐生病在家休息,今天不来。”
“好,我知道了。”
穆叔拿过我们换下的外套后匆匆离去,许盛阳带着我往里面走。
我小声问他:“你爷爷他们还不知道许茹怀孕的事?”
“我大伯一直压着,谁也没说。”
离客厅越来越近,我也不好再问。
手上提着送给许家各位的礼物,此时感觉有千斤重。
“许盛阳,我紧张。”
“不紧张,我是明川现任总裁,他们都要靠我吃饭。”
我瞬间破功,被他逗乐。
许妈妈正对着门坐着,她最先看见我,“盛阳,小彦,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这么晚才到,快过来。”
“阿姨好。”
“妈,爸,爷爷,奶奶。”许盛阳逐一叫人。
我把手上提着的礼物放到茶几上,也开始认人。
许妈妈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这是爷爷奶奶。”
我跟着叫人,“爷爷,奶奶。”
总算是知道许盛阳这身冷气是和谁学的了。
坐在中央的老人,满头银发,表情严肃,和坐在他身边的老夫人一样穿着同款红色唐装。
红色原本是很喜庆的颜色,穿在老人家身上却多了分迫力。
许爷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稍稍冲我点点头。
反倒是老夫人一直笑眯眯的,把手腕上的戴着的玉镯褪下来。
“小彦是吧?之前听过很多次了。第一次见你,奶奶没什么好送的,这镯子你拿去玩吧。”
我胆战心惊地将那绿得发亮的镯子接过。
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捧在手里不知道放哪才好。
许盛阳倒是爽快,一弯身,抓住我的手腕,一把把镯子套了进去。
男人的骨头比女人的骨头大,手也没女人的软。他这么生硬地一塞,我疼得差点叫出声。
许奶奶看着许盛阳给我戴上镯子,很是满意地点头。
“这就对啦,盛阳,以后要学会疼人,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许盛阳答道。
许盛阳你个呆子知道什么啊!
我对许盛阳怒目而视。
大概是很少有人敢如此“深情”地凝视许大少,许家老老少少全部把视线固定在我这里。
被盯得怪不好意思,我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这镯子戴一会儿就取下来收起来吧,被我不小心磕到哪儿就不好了。”
坐在许母身边一直沉默着没出声的许父开口道:“玉这个东西就是要带在身上才能挡灾保平安,戴上了就别摘,免得冲撞了。”
我立马附和,“许叔叔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当了。”
“哟,这还叫着叔叔呢?”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我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许贾勋。
许老爷子不怒自威,“来得比晚辈还晚。”
许贾勋应对自如,“茹茹生病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等她睡了才出来的。”
“许茹那丫头也大了,你不用还像养奶娃娃似的哄着她,别把性子哄娇了。”
“是的,父亲。”许贾勋顺从点头道,又朝右侧点头问好,“妈,弟弟,弟媳。”
“嗯,快过来坐着,瞧瞧小彦。”
“妈,小彦我之前在公司见过。工作能力好,人长得也俊,性格又温和,难怪我们盛阳喜欢。”许贾勋笑着落座。
我被他夸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然而一想起就是眼前这人将蒋毅重新塞回我的生活里,瞬间精神。
“谢谢,大伯谬赞了。说起温和,谁比得过许茹小姐?温婉动人,贤良淑德。听别人说,许茹小姐好事将近了?”
许大伯面色瞬间一沉,我笑着看他,带着只有在座三人——我、许盛阳和许贾勋——懂得讥讽,“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得佳人为妻。”
许父蹙眉,“大哥,茹茹要结婚了?”
许贾勋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是在谈朋友,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是了吧。她妈走得早,平常家里没人和她谈这些。姑娘大了,对着爹也害羞,我也不好去问。”
许妈妈听到这话不大乐意,“大哥这话说的,茹茹小时候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谁说家里没女人了,我这个伯母就算不上了?”
许奶奶补了句,“我这个奶奶也还没死。”
许贾勋连忙打圆场,“弟弟弟媳在外面游山玩水,逍遥自在,茹茹自然是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们。爸和妈那边,毕竟隔了一辈儿,茹茹年纪小,有些东西看法不一样,也不好说。”
他絮絮叨叨着,“本以为盛阳会娶个女媳妇回来,这样茹茹也能有个年纪相仿的嫂嫂。没想到……哎!都是命啊!”
许大伯话音刚落,许盛阳父母就向他投以审视的目光,许老爷子神色不变,许奶奶依旧慈爱地笑着。
许盛阳周身温度下降,我暗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开口。
我应对道,“是,都是缘分。但是这缘分也分好坏,堂妹可千万别被蒙了眼,找了段孽缘。男人最了解男人。我可以帮堂妹把把关,看看对方待我们堂妹是不是真心。大伯放心,这个我有经验。”
许贾勋绝对知道我和蒋毅的那些事。
我不过点到为止,他却脸色一白。
许奶奶关切道:“老大,你脸色怎么不好,不会也被茹茹那病给传染了吧?”
我心里腹诽,这是心病,治不了。
许贾勋慢慢恢复正常神色,“谢妈关心,我还好。可能最近照顾茹茹累着了,不碍事。”
许奶奶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二少奶奶,小少爷,刘先生,饭桌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可以入席了。”穆叔在门口传话过来。
许老爷子率先起身,许老太太站在他身边挽住老爷子,“走吧,开饭了。”
其他人应声跟上。
许母走在我身边,“上次和你说下次来我们家,我亲自下厨。今天这汤就是我煲的,你尝尝爱不爱喝。”
“阿姨做的,味道一定不会差。”
许母唉声叹气,“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口叫我一声妈。”
我低头,尴尬地笑。
“妈,不要欺负他。”许盛阳冰冷地声音从背后响起。
“盛阳你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许母恨恨数落道。
“呵呵,呵呵。”我笑得更尴尬了。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
许家大厨厨艺一流,我埋头苦吃,许盛阳也一直很尽心尽力地把我喜欢的都夹了回来。
许母看着我们眼睛都笑弯了。
许奶奶也点点头,“嗯,能吃是福。”
吃完饭,我把带来的礼物分了分,依次送给众人。然后许盛阳就已明日还要上班为借口,带我告辞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在试图将那个镯子取下来。
许盛阳道:“这是我们许家传长房媳妇的。大伯母走了后,奶奶就把这镯子收了回去。直到今天才又拿了出来,给了你。”
我咽了咽口水,“许盛阳,你老实告诉我,这镯子多少钱。现在不取下来,我真怕哪天给它磕坏了。”
许大少不经心道,“据说是许家还没发家时候,随便在地摊上买的,但是因为样子好看所以一直传了下来。”
“真的?”这镯子怎么看都不是个地摊货,许盛阳别是蒙我说它便宜,为了哄我不取下来。
许盛阳不说话了。
我觉得有鬼,决定明天上班去问赵显。
第二天,赵显办公室传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刘彦你真好骗,许盛阳说是地摊货你也信,你真行!”赵显眼泪都笑出来了。
“闭嘴!不要笑!”我气得青筋暴起,“你好好说,这镯子市价到底多少?!”
赵显笑得缓不过劲,讲话直抽抽,“要我说,你戴上了,就别取了,许家长孙媳妇,不比这石头值钱?”
“我觉得就是十个我也抵不上这个石头。”
赵显笑趴在办公桌上,右手竖起,比了一个八。
“八千万?!”我惊恐状。
赵显抬起头,他笑得满脸通红,“才八千万?想什么呢你,这起码是八个零啊。”
我一下把手腕抬高,生怕这八个零碰着。
赵显笑没了力气,终于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正经道:“这个镯子我听我爷爷原来说过,玻璃种帝王绿,传媳妇的好宝贝。”
“你说我走在马路上,会不会一不小心手就被人砍了?”我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八个零。
“有可能。”赵显严肃地点头。
我知道和这个人讨论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谨慎地护着我的八个零,回到自己办公室。
蒋毅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他今天请了病假。
也是,许贾勋被我昨天那么一刺激,怎么可能不拿他这个便宜女婿出气。
许茹现在按月份算已经显怀,婚事却连定都没定下来,他不着急才怪。
依我看,就那样嫁了,好歹自己女儿的名声还能保住。非要等蒋毅有一番作为,真是不知猴年马月。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死,我这黑账的陷阱都布下好几天了。
不抓点什么,怎么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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