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随心所欲

　　当楚凌站在客栈门外的时候他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这个时候太阳要落山了，光芒也柔和许多，照在楚凌的身上，照着楚凌赤裸的上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满是汗水，跳动着金色的光。楚凌用手里汗涔涔的衣服擦干净脸上豆大的汗珠，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有新到的客人，也有刚吃过饭准备晚上赶路的三五成群搭伙的商人，来来往往，忙个不休。楚凌一出现在大堂里，喧闹声渐渐停息，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儿看着这个新来的客人。也有因为天热光着膀子的粗犷大汉，不过他们的穿着发型都属正常，不像这个新来的，短头发，没有见过的腰带，裤子，还有他手里那件怪异的衣服。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不时有目光看向楚凌。
　　不管客人多怪异，生意还是要做的。楚凌刚刚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小二就上来招呼，殷勤备至。这个客人虽然与众不同了点，但是能够在大家的注目议论下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绝对不简单，特别是在他进门来扫向自己的那一瞥，阴寒之至，好像地狱来的煞星。
　　“客官要点什么？我们客栈虽小，东西绝对齐全，特别是店里野味甚多，在城里的客栈可尝不到，我们随便给你做几个来。”小二一边推荐着菜品一边不断地给客人倒凉茶。楚凌不说话，凉茶大碗大碗地灌，很快小二手里的茶壶就见了底。还不够。冷冷看了小二一眼，吓得小二差点腿软跪下，忙说去给他添茶，仓皇跑进了厨房，撞了好几个人，招来一串骂声。
　　小二很快就提着比刚才还要大一号的茶壶出来了，满满一壶茶，小心翼翼伺候楚凌喝完，也不敢问他饭菜了。一壶茶下去，楚凌觉得自己才好了些，看向一边的小二，额上早就吓出了一头汗。
　　心情好了，楚凌神色也和缓许多，看起来倒有几分和颜悦色。小二这才敢擦擦头上的汗，语气恭敬地问道：“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
　　“你看着办吧，要快。这些草药拿去熬了，等会儿送到我房间来。你们这儿还有上房吧。”
　　“有，当然有。那，我去做事了，客官您稍等。”小二忙不迭走了，这人太可怕了，他要的东西没有也要有啊。
　　小二很快又回来了，一壶酒，一盘卤牛肉，一盘烧鸭子，还有一大盘包子。“客官您先吃着，店里的招牌菜还要花些时间。您的药已经给你熬上了。”小二唯唯诺诺，极其小心地观察着楚凌的神色。
　　“够啦，你叫厨房再做几个清淡些的小菜，然后回来，我有话问你。”楚凌拿出一个银馃子，还有两张兔皮给小二。“我明天早上走，这些是食宿钱，剩下的就归你了。去吧。”小二接了银子，收了兔皮，欢天喜地地去了。老婆冬天老是抱怨手冷，到时候给她做副兔皮手套，今年冬天她就不会冻手了。
　　楚凌倒了碗酒，酒香浓烈，入口甘醇，倒是好酒。楚凌只顾着自己吃喝，没有看见隔壁桌上客人怨毒的目光，很显然，这等好酒只有他一个人独享。拿起一个包子，嗯，味不错，是鹿肉包子。楚凌不知道，他所有的菜都是最好的，卤牛肉用的是腱子肉，鸭子也是挑的最肥嫩的，鹿肉包子也只给少量人提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享用美食。
　　小二再次出来的时候端来了几样小菜，皮蛋拌豆腐，苦瓜炒蛋，炒四季豆，凉拌黄瓜，清炒芦笋，冬瓜清汤。楚凌一一尝过，味道真是不错。“你们这里的厨子倒是好手艺，怎么会呆在这样一个小客栈，到城里的大酒楼去也没什么问题吧。”
　　“客官说笑了，这些乡野小菜哪里能登大雅之堂，再说他的家在这儿，妻子老母一大家子，哪里走得了。”小二暗暗擦了把冷汗，其实这个厨子是客栈一位客人带来的，他看楚凌不好惹，特意求他做的，也亏得那位公子性子好，心善。
　　“我一路走来，没看见什么人家啊。”
　　“翻过客栈后面那座山有个小村子，要不然我们这儿哪里来的新鲜菜蔬。”
　　“倒是片世外桃源了。你也住在那里？晚上带我去看看。”
　　“哪里是什么桃源，一个贫穷的小山村罢了，客官要看我就带你去，只是路不太好走。”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国家，有哪些大的势力，基本情况怎样，一一道来。”
　　小二说了半天，楚凌也知道了大概。这里是东丽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国家，由三大家族掌权，换句话说，也就是三个皇帝。因为开国皇帝有三人，这三人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有点亲戚关系，打下国家时三人实力旗鼓相当，经过协商，组成了三人权力圈子，相互牵制。后来，权力更迭，实力消长，局面有所变动，但是由三个家族掌管国家的局面却保留了下来。三个家族明争暗斗，矛盾不断，对外却行动一致，军事活动都要先协商。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过界限并不清楚，多有交叉。国内人才可以四处流动，百姓可以选择自己信奉哪个家族，因此，为了获得民心，招揽人才，各家族都在治理领地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可以说吏治清明，百姓安康富足。而且，这个国家并不歧视商业，商农地位等高，因为商人有钱，实际地位还要高些。江湖和朝廷的界限也并不分明，当初的三位皇帝最开始本也是江湖中的大侠，当时适逢乱世，他们最初的势力就是那些服从他们的武林中人。每十年有一次武林大会，并不选武林盟主（不是什么好差事，很久以前的第一届武林盟主因为当了盟主被各种麻烦事缠得不胜其烦，在江湖上发泄了一通后跑了，这可吓坏了一干人，以后就没人稀罕当什么武林盟主了，原本该盟主处理的事由三大家族分担了），只是由此比拼家族势力。武林大会后各家族有拍卖会，各种新技术交流会，热闹非常。新晋家族想挤进前三也是在这个大会期间。现在最大的三个家族，分别是楚家，安家，君家。楚家从开国起一直延续至今，千多年了，积累最深，势力最大。安家也有七百年了，位居第二，君家才三百多年，算是新晋贵族。当然，还有许多小家族，不过，现在能跟这三大家族抗衡的还没有。这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的，都是豪中俊杰，人中龙凤，谋略武功都是顶尖的，现在三任少家主更是不凡。最近三大家族有一件大事，安家和君家要联姻，不过具体是哪位公子小姐还不清楚。
　　吃过饭，楚凌没让小二带他，问明了路径自己翻过后山去了村子。楚凌并没有走进村子，在半山腰就停下来了。那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把天边烧得火红一片，云淡天高，只有那一片极是绚烂，美得人心醉。
　　站在高处俯视脚下的村子，有十几户人家，房屋错落，半掩在竹丛下，炊烟正缓缓升起。地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青青绿绿，生机勃发。有小孩正赶着牛羊回家，迎面是出来找他们的父母，真是些爱玩的小皮猴，如果走近了看，身上一定是脏兮兮的，头上还有草屑，不知到哪里钻过。楚凌看了半晌，慢慢走回去了。衣服已经干了，汗臭味实在难闻，要好好洗洗，不过，好像没有衣服呢。
　　回到客栈，洗了个舒服的温水澡，穿着小二找出来的粗布衣服，自己把衣服洗了，打算出去走走。门一开，对面的门也开了。
　　楚凌打量着对门的青年，眉眼平和温润，鼻子有点塌，唇倒是生得丰润饱满。五官平平，长在他身上却很耐看。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没有侵略性，不探究，不好奇，淡淡的，不亲近也不疏远。
　　“长夜寂寞，兄台可是要出去走走？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到我屋里来下一盘棋。我棋盘都摆好了，本来是想请掌柜的来的，不过他棋艺实在太臭了。”
　　“求之不得，请。”
　　楚凌关了门，进了青年的屋子。青年跟在他后面，泡了一杯茶递给楚凌，自己在另一方坐下。青年执起一枚棋子，笑意温和，道：“承蒙公子谦让，我就先下了。在下萧越，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棋子落盘，楚凌跟着落下一子，想了想，这才看向萧越，道：“玉随心。”楚凌在心里低声呢喃这三个字，以后他就叫玉随心了，落下山崖，也算是重生了，这一世他是玉随心，他要过截然不同的生活。
　　“玉随心，好名字。玉兄一定是潇洒豁达之人。”
　　“换个方向想也可以是不守法纪，不论是非，无羞耻公德心，自私自利，不顾他人，冷血漠然，可能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一直盯着我。”
　　子落有声，惊得萧越一颤。萧越本来还因为玉随心自贬而尴尬，却不料玉随心突然转了话题，浑身不自在。玉随心说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萧越迎着玉随心的目光，深潭般清越无波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最初的慌乱过后，萧越恢复了镇定，虽然只是一瞬间，玉随心还是抓住了。不过，玉随心也没有真的生气，那种目光并没有敌意，没有算计，甚至探究都是浅浅的。
　　“我来这里很多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玉兄这样好样貌的人才，就多看了几眼，是我唐突了。”
　　“好样貌？不是好怪异？”玉随心缓了神色，反正他不打算跟他深交，明天一别，以后永无见面之期，何必计较。
　　“你的打扮确实是特立独行了些，不过，很配你。”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能听见落子的声音。萧越下棋很稳，很平和，棋风和他的人很像。玉随心落子随意，看似没有什么章法，可那些看似没用的废子总是逼得萧越无处可逃。看不透他，萧越输了。
　　“我输了，玉兄好棋艺。”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厨子是你的，谢了。明天早上能不能麻烦他多做一份？”
　　“玉兄客气，明早一起用餐吧。”
　　“多谢。”玉随心也不客气，过了明早，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再吃到这样好的饭菜。刚才他已经对好了时间，抬腕一看，已经快十点了，该睡觉了。
　　“玉兄留步。”玉随心回过头来，抬起一边眉毛，询问着看他。萧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天才说，“我看玉兄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里离城里起码有五天马车的距离，也没处买，我这里正好有多的衣服，都是新做的，玉兄不嫌弃，就拿去穿吧。”
　　“怎么会嫌弃，多谢还来不及呢。这向小二借的衣服布可真糙，穿着一点都不舒服。”
　　“那就好。”萧越从行李里翻出两套新的内衣外袍，递给玉随心。一件白色，一件青色，都是上好的织锦。“我喜欢素净点的，你将就着穿。”
　　“你对谁都这么客气吗？”
　　“······我，我只是觉得和公子有缘。”
　　“所以你这么帮我？好一句有缘。我本想以后都不再见你，遇到也不认识，不过，如果有缘再见的话，可以做朋友。晚安。”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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