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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显
季节交替,今年就在陶府的热闹中过去。本以为只会热闹的几日,谁也没想到持续了几个月。
正月刚过,易为水和陶佑就启程去上坡村。易娘子依然还是留在了上坡村易家的后山坡上。一来易为水不愿意因为自己让母亲离开这片安逸的地方,而杨家因为绿茧蚕的事也不再逼着杨易把易娘子迁离,反正杨家人从此会常来这里。
绿茧蚕的事经过商量,杨家直接买下了后山包括小树林那一大片地,像这样的深山老林压根不值钱,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连杨家在通州一块几亩地的小桑田也比不上。而易家后山小树木的小山坡也费力撒了许多驱蛇的硫磺等物清出边缘的一小片,以供使用。
过年时,易为水夫妇去杨家,才知道杨二老太爷和杨丰这对叔祖孙直秋初去上坡村后,直接就在上坡村过的年,痴迷到连家也不回。杨老夫人气急也没法,为此杨易反而走不开。
马车经过下坡村,易为水搁下手中的书微微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前面就是李村长家那四合院,此时四合院的门正从里面打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易为水目光扫过孙雅熟悉的纤细身影时顿了下。
陶佑下颔轻搁在易为水纤肩上,目光同样朝外望去,直到易为水轻轻放下手中的车帘。
本以为马车会就这么过去,不想却被拦住了。陶佑和易为水都没有要去掀开车帘的意思。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忐忑的问话声,“小兄弟,里面可是陶老爷和陶夫人?”
“是,你找我们老爷有事?”坐在外面马夫身边的小厮问道。
若是水生此时必定问也不会问,直接让马夫过去。可惜水生刚升了管事,这个小厮是新来的,对于夫人和这些村子里的事不是很清楚。
外面一阵衣衫摩擦的轻微声,接着小厮惊叫道:“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陶佑不悦地抿唇,掀开车帘探头出去,易为水也从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只见瘦了许多的李村长带着好些人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孙雅的父亲孙秀才站在一旁,见陶佑探头出去,一揖为礼,“陶老爷,李村长已知错了,还请陶老爷收回前言。”话中之意是被李村长这个连襟说话的。
这一年多来,李村长日子并不好过,空有土地也无人租,雇长工打理出的蚕茧也无人收。只得水田度日,幸好以前有点余产,否则……不过这样一来迟早坐吃山空。打听到陶佑要来上坡村,李村长自己不会说话,只得请来连襟帮忙。
陶佑正要催马夫前行。一只指节有点粗的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臂。陶佑回头,妻子抿唇笑得温柔。
易为水知道自己再不出声,陶佑就真的要催人离开了,在她的事上他向来小心眼。陶佑所做的事也许对于他来说不过小事一件,但对于像李村长这样的人,却是要断了生计。若非迫不得已,像李村长这个骄傲蛮横的人又岂会下跪。
自己是被受了流言所害没错,但这事说不清谁对谁错。说起来李村长他们也没什么大恶,在过得这么幸福的日子后,易为水实在生不出再让他们因自己的事受过,“算了吧。”
轻轻柔柔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李村长等人自然知道说话的是谁。除了她,怕是没人敢替他们求情了。昔日不祥孤女变成如今人人追奉的陶夫人,凭的还是她自己的实力。上京的事不小,李村长等人也知道了异色蚕茧之事。只要想到这些,他们脸上就羞愧难当。
李小姐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马车,她去年年底成了亲,丈夫是入赘的,虽不及陶老爷英俊有财,好歹也老实可靠。没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至少还过得下去。也许这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嫁了后的李小姐也看开了些,只是看到陶佑依旧有些怅然。英俊又有钱的儿郎谁不爱,当年她是真的喜欢过他。
重生后,陶佑向来拒绝不了易为水。放过了李村长后,马车重新上路。
在马车经过时,易为水微微掀起车帘往李村长他们看去,对同样看过来的孙雅含笑点头。看到孙雅的脸色,看来她过得还好。离开王子安,这里又重新接纳了她。虽然前世自己口口声声要回来,但上坡村还愿不愿意接纳她都难说。比起前世处境艰难的自己,孙雅无疑是幸运的。
直到马车后扬起一层黄土烟尘挡住了孙雅轻松秀丽的笑容,易为水才把目光转到扬起的尘土上,其实天灾在此时已经渐显,今后开春后许久都没有一场雨,往年的春天多数阴雨绵绵。看来自己重生纵使改了一些事,但天灾却非人力能改变。
易为水掀着马帘沉思,看不到隐在类烟尘后的孙秀才复杂的神色。陶佑却看了个正着,见易为水的目光还落在后面,心里酸溜溜的陶佑对着易为水细白的脖子就咬,他还记得孙秀才曾向易为水提亲的事。
脖子轻微的刺痛让易为水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一脸酸味的陶佑。
陶佑闷声问:“你在看什么?”
“你看这马车后的尘土,今年的灾难怕是真的变不了了。”易为水叹道。
“哦。”知道易为水不是在看孙秀才,陶佑脸上好了点,抓回易为水掀开车帘的手,“天气开始出现异常,林木要是想,可以提醒周边的村子了。”去年林木要说,陶佑阻止了。但现在天气出现异常,这些经历过天灾的小山村应该是宁可信其有了。至于天下将有大灾的事,与他何干。就算他好心说出去,是福是祸还是未知数。
易为水沉默不语,对于那些可能因天灾而家散人亡的事有心无力。她知道哪怕有心把此事扬出去,天下又有几个会相信,还有可能会落个散播谣言的罪名。而等到谣言成事实时,又太迟了。
“林木还是心太软了。”陶佑说的是李村长的事,如果不是林木他们透露,李村长怎会知道自己要来,杨家人对于这些人可没好感。
易为水抿唇轻笑,林伯伯他们在这里出生长大,和下坡村李村长更可以说是自小认识。李村长求上门,这一年多来心里早已没气的林伯伯他们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李村长日子难过?易为水已经有心理准备到了上坡村,林伯伯他们定会为村里的人向自己求情,只因他们知道陶佑不会答应,不敢直接去求他。
也罢,这一年多来,他们也不好过。再这样下去,上坡村的人怕要背井离乡了。易为水不想下次回来看到的是只有寥寥几户人的上坡村,上坡村还是现在的上坡村好。
陶佑和易为水在坡村只住了一个月,望着一路送到村口的林伯伯、年迈的白爷爷和已经成亲的林子白玲,易为水心里有些不舍。
“我们很快就来了。”陶佑心疼易为水眼底的不舍,最近他已经在考虑搬到源县长住的事。
吴州
陶府不去为难王家,其他的丝绸界谁也没空闲去理会落魄的王家。
有些人甚至说陶佑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和王家计较。有些人却说以陶佑传诵今时今日的身份没必要和王家一般见识。
因此王家又开始在吴州活蹦乱跳起来,甚至有些小丝绸商人又找回了王家。世事本如此,一起一落,既然落不下去自然又重新进入人们的眼底。
“王老爷,我又来要蚕茧了。”白笙笑呵呵地走进□□的书房。
“白老板用不着这么急吧?”□□笑着从书桌后迎出来。□□最近春风得意,因为王府的订单又多了点,虽然比不起从前的零头,也聊胜于无。
“我能不急吗?王老爷最近生意不错,再不快点,蚕茧都让人提走了。”白笙这话看似玩笑,却认真无比。
前些天白笙终于忍不住问了陶佑,而陶佑还是用对杨家人说的那话对白笙说,本来白笙还不信,但见这日子越是少雨也有些急了。等天灾来临,想要再拿到蚕茧就难了。既然有天灾,就意味着陶府也将缺蚕茧。不过对于全程参与陶佑计划的白笙来说,越想□□的处境越是冒冷汗,不禁也有些同情□□了。
“哈哈,白老板说笑了。不过……白老板也知道之前的事,我手低下的长工庄户都走了不少,最近人手不太够,留下的又要求加工钱。”□□一反刚才的笑容,脸上微微有些苦恼。
闻言,白笙最后的那点同情也消失无踪。□□是见买给自己的蚕茧价低想加价。才刚刚好过点,就对自己这个一直支撑王家的人讨价还价了。白笙也一脸为难,“王老爷,不瞒你说之前北方的客人要求我向陶杨二家取货,为了留住他们,这些蚕丝也是低价卖给他们的。否则,依我们的交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想到之前谈话的内容的确有此事,□□尴尬的轻咳了声,“呵呵,白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就是说下。”
白笙一脸严肃地又道:“王老爷,这可开不得玩笑,若是签了契约还能变,那这契约签了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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