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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你再说一遍
“呦，小艾呀。”
一进闹哄哄的面馆，系着围裙忙活的老板娘就笑脸相迎：“还是老规矩，一份小碗，多加份牛肉丁？”因为下班后，艾琴经常跑来这里吃面，一来二去的老板娘和她就熟识了。
“这次要两碗，一个大份，一个小份。”她说。
老板娘笑眯眯道：“好嘞，你今天是有朋友来么？”
“嗯呐。”艾琴笑笑，回头对遇见说：“我下班经常来这儿吃面的，待会儿你尝一下，保证好吃。”
很快，热气腾腾的面就端上来了，艾琴把大碗挪到遇见面前，自己慢慢端过小碗的，然后迅速脱下手套，拿起青竹筷子，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呼哧呼哧开吃了起来。
今天一直在急诊室里帮忙，没顾得上吃午饭，可把自己饿坏了。
正忘我地大快朵颐着，不经意一个抬头，对上遇见愣愣地看着她的那双亮眸。面刚好吞到一半，她瞬间噎住了，呃，是不是自己的吃相太饕餮了？于是缓缓放慢速度，假装吃得很优雅……
可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刚才好丢人呐。
“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以帮你吃牛肉。”她讪讪地开着玩笑，希望可以转移他对自己不雅行径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看着她，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好。”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欢快地把他碗里的牛肉扒拉过来，他也伸出筷子帮忙，两个人边吃边闹边笑，气氛和谐得跟对小情侣似的。艾琴吃着香喷喷的牛肉，看着对面那张清俊好看的脸，感觉今天的面格外香。
吃饱喝足，她打了个结实的饱嗝，跑到柜台去结账。
老板娘脸色很奇怪，说话也很奇怪：“小艾呀，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还好啦，都习惯了。”艾琴不解她担忧的神情。
“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一个人会憋出病来的。”老板娘依然忧心忡忡。
“会找到的。”艾琴不好意思地回头，望了望安静坐在座位上朝她笑得春暖花开的遇见，小脸不觉又要发烫，就道，“下次有空再来啦。”
然后迅速叫上遇见离开，连老板娘都以为她谈男朋友了，这误会真是大了去了，搞得自己多不好意思啊。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整个店的食客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惊悚，我长得很吓人么，她赶紧理理头发，速遁。
终于又变成两个人的世界了，艾琴看着街道旁安静的路灯松了口气，刚才店里的气氛好诡异。
两个人在路灯的指引下静静往家的方向走，艾琴抬头望天，天空寒星数点，虽然数量不能引以为傲，却都璀璨异常，无限闪亮，点缀着幽深高远的夜空，甚是静谧安详。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歇，厚厚的积雪消无声息地消融着，将整个龙城烘托得沉默安静。
刚觉得积雪本分安静，她就一脚不慎踩上雪水，身体的平衡瞬间被打破，眼看就要摔个大跟头。
“小心！”遇见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然后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都拎到了旁边。
危险警报解除，艾琴心想还好有他在，有惊无险。
“你没事吧？”头顶上方有焦急的询问声，她抬头，看到他为她担忧的目光，下一刻，一种冰冷的触感在她脸上蔓延，是他的手摸在她的脸颊上，他说：“没有伤到吧？”
“没有。”她不禁冷得一个哆嗦。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把手缩回，目光闪烁不定：“对不起，小艾，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艾琴笑笑，她喜欢他叫她小艾，喜欢看到他为自己担心着急的样子。
可是他的手真的太冷了，连他整个人都是冷的，刚才他贴近她的那一瞬，一种寒意迅速在她周身散开，好冷。
可能是他穿得太少了吧，她看着面前的遇见，一如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模样，一条浅棕色格子围巾，一身卡其色长风衣，下身配的是天蓝色牛仔裤和纯白色运动鞋，最平常不过的穿衣搭配，到他身上却是如此干净优雅，清朗有型。
她总觉得他这身打扮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能老穿着秋天的行头在寒冬里肆意掠行，会冻感冒的好不好！
可他偏偏总表现出自己不怕冷的特质，明明整个人冻得跟个大冰块似的，就是不肯换上她老哥放这儿的棉大衣，要给他买衣服他也不要，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肯盖被子。
因为公寓只有卧室里有空调，所以为了不让在客厅睡沙发的他冻坏了，艾琴特地网购了一条加厚版的羽绒被，花了好几百块钱呢，她心疼了半天。结果这厮竟然不肯要，硬是把新买的被子换到她床上，然后他拿了她那床小薄被，铺在沙发上睡……
她跟他急，说这样会冻死人的。他就笑笑说，不会呀，不信你明天早上起来验证一下，我保证还活蹦乱跳的。
艾琴完全拿他没办法。
两个人安静地并肩走着，遇见默默走在她右边，因为左边地势稍高，雪水融化顺势而下，她不会再滑倒，而他的鞋子却被沾湿了。她看着他湿漉漉的脚，心里一动，伸手牵住他的左手。
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隔着手套，她依然能感觉到他手的冰冷，于是她拼命握紧，希望能把他捂暖。他是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呢，所以手心也应该暖暖的才对。
静谧安详的夜色里，她和他牵手走在昏黄路灯下，谁也没有再说话，艾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越跳越给力。整个人就跟被通电了似的，酥酥麻麻一阵乱开心。
她想，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会吧？
一路思考这个问题到家，答案似乎非常明朗。
想自己单身了二十一年，头一次如此动心的人，竟是三天前刚认识的一个失忆路痴，一个莫名其妙被自己半夜捡回家的清俊小哥。她都不知道他打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有几口人，甚至连名字都是自己随口给起的……
可是真的很心动啊，就算他坐在桌前，随手翻翻书的侧脸就够她心动到呼吸不畅啊，就连他睡着的样子都安静温柔得让她久久移不开眼啊，而他轻轻唤她小艾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小名无比娇嗔可爱啊……
她要怎么办才好啊！
要表白么要表白么，还是直接扑倒他？艾琴咬着牙思忖着，可是我不敢啊，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多丢人呀，这共居一室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怎么相处，肯定很尴尬。
闷着不说吧，又实在不是自己的性格，我艾琴可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呐，再说了，也不知道他会待在自己这儿多久，万一他哪天脑子一抽就恢复记忆了，然后道声谢就回家去，那我岂不是单相思一场？
一贯好用的辩证法完全失效，内心各种小纠结。
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一旁的罪魁祸首问：“小艾你怎么了？坐立难安的，是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儿，没事儿。”她赶紧摇头，避免与他直视，“你饿么，我去下碗鸡蛋面给你吃。”说着，慌忙起身欲往厨房躲，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刚吃完面回来的。
他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你等一下。”
难道被发现了？完蛋啊，她感觉自己都快羞得休克了。
一抬头，却见他也跟被打了鸡血似的，瘦削俊朗的脸上红扑扑一片，甚是可爱。
“我，其实，小艾我……”
“难道……你要吃蛋炒饭？”
“不是的。”他摇摇头，然后静静看着她，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我喜欢你，小艾。”
“What!”迟疑三秒后她惊叫！
他的脸瞬间更红了，都快红到脖子根了，“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事的。”
“你再说一遍！”
“啊？”
“说你喜欢我啊！”
“我喜欢你。”
“你再说两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再说三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
“哈哈哈！”艾琴的笑声打断了他赌气般的告白，她扬扬手里的手机对他道，“这可是你说的，我都录下来了，是你先向我表白的，以后可不许翻脸不认账哈！”
他瞬间目瞪口呆。
她则一边低头悠悠保存手机录音，一边洋洋自得道：“喜欢我也不早说，害得我想跟你表白又怕被你拒绝，你说女生表白被拒多丢人呐，哈，再说两句喜欢我来听听……”
话尾未结，忽然被他拉了过去，瞬间跌倒在沙发上，然后被他俯身吻住了唇……
这是一个安静甜蜜的时刻，他微凉薄唇柔软缠绵，而她意犹未尽红透了脸。
然后，四目静默相望，那眼神深刻得几乎要望到她心底里去。
他笑得天真无邪：“我想吃飘香拌面，刚才没吃饱，现在去拌一大盘，我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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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三天确定恋爱关系，这节奏，不算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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