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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亲之夏殇(上)
“四阿哥接驾!”执事的太监紧接着又喊了一声。
康熙根本没有等屋里出来人迎接的意思。他伸手解开脖子下面的扣子,甩掉遮雨用的牛皮大氅跨步进了屋。
康熙突然到访,玉儿不知吉凶唬得慌了神。四爷安慰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什么好怕的,来吧。”
有四爷撑腰,玉儿的胆子大了许多。她纵身跳下炕跟在四爷身后,二人一起来到康熙面前。
两个人跪在地上给康熙皇上磕完头,先是四爷说道:“儿臣胤禛迎接圣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之后四爷便轻轻点了点旁边玉儿摁在地上的手,玉儿便立刻明白该自己给康熙问好了。
玉儿便赶紧仿照着现代清宫戏剧中的台词,稍加改动后轻启朱唇,慢声细语地说道:“民女林玉儿叩见皇上!”
玉儿说出的话恰到好处而且态度又不卑不亢很有大家风度,四爷十分满意,他暗暗点点头。不过在他满心欢喜的同时,又对玉儿所说‘民女——’两个字感到厌恶,四爷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倒也展开了。
康熙正在让李德全给自己脱去套在脚上的草鞋,他听见有一个妇人的声音细细的从对面传过来便抬头看去,只见儿子和一个既无头饰、穿着也很朴素的女子并排跪在一起,便淡淡地应了一个“恩。”字。
李德全费劲地解开草履上最后一根带子,抱着湿透的草鞋走开了,康熙马上跺了跺双脚。因为长时间骑在马上,腿部血液不流通,他的脚脖子麻酥酥的而且好像微微有些肿。康熙暗叹着年岁不饶人,便抛下儿子和那个女人直奔了房间里面去了。
外屋地上留下了四爷和玉儿。皇上没叫起来,玉儿和四爷还跪在湿漉漉的地上。
“葱香鸡蛋、红油笋丝、白斩鸡、碧玉稻香饭!”康熙站在炕前把小桌上摆的几样饭菜都看了一遍,他琢磨琢磨便转回身来,慢慢踱到玉儿和四爷面前问道:“怎么还没吃?老四你倒是很会养人。不过做这几样小菜招待你的红颜知己是不是有些寒素?闻着这里还有一股子药香味,这位姑娘可是病着?”
四爷往上叩头回答道:“皇阿玛圣明!玉儿的病刚刚好,不宜食用过多荤腥,所以才做这样一桌子多素的菜。”
自打康熙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冷若冰霜,玉儿只顾低头应对却连他长什么摸样都还没看清楚。此刻听得康熙从饭菜的味道中嗅出了药香,玉儿不禁佩服起他过人的才智起来。!
她想看看这被后世万人称颂的康熙大帝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就在她刚一抬头之际便有一道利剑似的目光从对面射过来,玉儿吓得一哆嗦,又急忙低下头去。
康熙已经注意到了玉儿,他从玉儿的穿着打扮上早已看出玉儿绝不是名家出身,但她的行为做派也不像是红尘中人。
玉儿这一想看却又不敢看的偷窥小动作更加引起了康熙的兴趣,他锐利的目光盯着跪在地下的芊芊少女,心中不禁波涛翻滚:从小就被众人视为孤傲的四阿哥居然对一个贫家女孩情有独钟!!哎!人不风流枉少年!!!那刚刚去世的良妃——不正是自己一下江南时认识的一个妙龄浣纱女吗?!那时自己也是风华正茂的一位当当美少年皇帝呢!
此时,物是人非,康熙胸中涌起丝丝哀伤。自己收良妃是两情相悦、情不自已,但是儿子娶一个贫家女,康熙心中到是有些不愿意,他想到:眼前这女子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我的四阿哥?是文采还是武略?
康熙仍旧冷着脸指着玉儿问道:“恩。真没想到你能对这位姑娘能如此体贴!不过,这位姑娘可是咱们京中大员家的小姐或者亲眷?或者?”
此问一出,玉儿便知就是伟大的康熙皇帝也是俗人一个,他逃不出‘门当户对’的世俗观念。‘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还查上户口了!’玉儿的小性子发作了,她本欲起身作答,把自己的身世如时告诉康熙,但是她的手却被四爷牢牢地牵住。无奈玉儿只得又在四爷身边从新跪好。
四爷俯身在地上给康熙磕了响头说道:“皇阿玛容禀:玉儿不是京中人事,是我在牛驼岭赈灾时结识的。虽然他的父亲是靠打把势卖艺为生,但却是清白人家。我和玉儿情投意合,还望皇阿玛成全!”
没想到四爷会在康熙面前讲这样的话!此情此景下,玉儿体会到了四爷的一片真心!她也就忘了自己刚才还骂四爷对自己好是有目的的、是在利用自己,便也跟着四爷磕下头去。
康熙瞅着两人冷冷一笑说道:“好!你们大了,要找什么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朕不管,但朕最恨结党营私!”他用手一指玉儿说道:“你快去养病!朕有要事跟四阿哥说!”
在屋内灯光的映衬下,身着黄袍、满脸皱纹的老皇帝,横眉立目,脸色蜡黄,犹如瘟神一般。
康熙就这样下了逐客令!
玉儿的心脏一阵紧缩。自己居然和‘结党营私’扯上了关系——简直扯淡!不过老康认定的事,当面和他辩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能再呆下去,再呆下去与四爷无益!玉儿果断行事,她二话没说起身往外走。屋门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玉儿不由得身子一哆嗦。
“高吴庸!快给姑姑拿披风,带姑姑去梨香别院!外面雨大!!”四爷望着玉儿略显单薄的背影急道。
“是!”高吴庸拿起四爷平时喜欢穿的黑色金丝绒大氅跑过去给玉儿披在身上,陪着她一起出了缀锦阁的门。
阁楼的两扇红漆大门在玉儿身后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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