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痛

　　从寒冷中逃生出来，立刻就掉进了暑热的漩涡里。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海里充斥着异常清晰的叫喊声，与之相比，呼吸的沉重反而微不足道。劣质的小提琴在劣质的环境里被劣质的人汗津津地握着，劣质的弦被拉断了喉咙，高得听不见的声音下黑红色的血块从断口潺潺流出。
　　把整个人都埋进血沫里狠狠地咬了几口坚硬的地板，犹不清醒，更重地捶了几下被汗水浸湿的头颅，终于彻底地钝出了咸水。
　　“未来的世界是银子做的。”你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好像有人揪着你的耳朵把这句话倒进去再用水泥封上。

　　未来的世界是银子做的。

　　你觉得迷惑，用干裂的脑子想了想，终于想起这句话的由来。与此同时，王小波书中的炎热也带着上古的荒凉笼罩在了你身上。
　　把被汗湿透的衬衫脱下来甩到地板上，甩出了一滩水渍，你装作不知，向后仰倒靠在烫得能褪猪毛的栏杆上，一阵焦糊的刺痛。
　　仿佛找到了什么救命的法子，你更重地靠了上去，甚至想把自己嵌进劣质的绿漆里被烧成灰。
　　想大喊几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冒了烟，球场上就那么几个人，没有人看着你，你于是肆无忌惮地闭上嘴，一口一口地把烟吞进肺里，企图把自己杀死。
　　你没有死，并且觉得自己有了烟瘾。全身都开始冒烟，你贪婪地吸着，不是为了把烟吸进肺里，而是想做吸的这个动作，像一只皮开肉绽的河马，垂死的河马。
　　有一瞬间你以为自己的喉咙裂开了，便转过头狠狠地朝栏杆咬了下去，嘴唇边缘立刻就成了焦炭，你咬得更紧，满嘴开裂的牙齿冒着烟一颗颗掉了下去，陷进你已经变扁的身体里，衣服早已粘在了地板上，发出干燥的酸臭。
　　你的眼睛变成了太阳，不可一世地叫嚣着，你挣扎着用已经碳化的手把它们抠了出来，总算得到了暂时的疼痛。
　　你尝试着，并且尝试成功了。
　　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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