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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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亲


      太子妃一进吕府,接受了吕府夫人们的迎接后,就乘软轿前往吕太傅的院落。进了吕太傅的书房,太子妃对吕太傅行礼,问道:“祖父身体可好?”

      按理说,太子妃也算是皇家,君臣之礼该在家族礼数之上,但是太子妃从来没有接受过吕太傅的行礼,一向对自己的祖父毕恭毕敬。

      吕太傅也就六十出头,长得胖乎乎的,一副随意谦和的样子。他从政后,门下如云,现在朝上半数以上的文官是他提拔上来的,可是他为人从不威严外露,总是和蔼可亲。

      吕太傅受了太子妃的礼,笑着让她坐下,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莫要多礼。我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你了,甚是想念,就想让你回来一趟。”

      太子妃从小在吕太傅膝下长大,与祖父感情很好,听言就在吕太傅身边坐下,拉了吕太傅的手说:“祖父,若是想让我回来,只需一纸言语,千万不要说身体不好,这样会妨了自己。我只望祖父长寿永康,无一丝半点的不适。”她说得真情,眼中似有泪意。

      吕太傅一笑,与太子妃说了几句家常,才对太子妃低声说:“你让人盯着的那个外室有孕了。”

      太子妃原来温情脉脉的脸突然拉了下来,手握成拳,收回袖中。

      吕太傅笑眯眯地问道:“你和太子处得如此不好?”

      太子妃恨声道:“那个下作的小人!从来没有讲究过礼仪礼数,一年都不到我那里去一次,天天就想要个小娘养的!平日里荒淫不堪,宫里快上百了,还要不明不白地闹到外面去!祖父,这种贱货怎么成了太子?!”

      吕太傅呵呵笑:“我的孙女也会骂人了。你做了什么了吧?”

      太子妃点头说:“开始我是用打胎药,可是真的防不胜防!后来我索性都给她们下了绝子汤,一了百了,让他们折腾去吧!”

      吕太傅又呵呵笑了几声,对太子妃说:“这绝子汤早晚会露馅儿的。”

      太子妃身体都颤抖起来了,“祖父,我恨死那个贱种了!露馅儿就露馅儿吧!他能把我怎么样?!打死我?休了我?!他一夜让三四个人进去,腌臜透顶!那些人次日就到我面前拿腔拿调,祖父,我从小读诗览卷,不是为了让他们这么作践我的!”

      吕太傅还是笑呵呵的,太子妃把话说出来了,才长出了口气,对吕太傅说:“祖父,我想好了,我就不能让他得意。如果有孩子,必须是我的孩子!要是想让别人先有,那我就死给他看!”

      吕太傅这回哈哈笑起来,对太子妃说:“小女儿家,说什么死呀死的,我这老人家还没有说这些话呢!”

      太子妃抓着吕太傅的胳膊哭了:“祖父,就让他把我休回来吧,我就是再嫁个百姓农人,都比和这么个无耻之徒在一起要好!”

      吕太傅笑着说:“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吕家的孩子,哪里会被休回门?”他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说:“你下绝子汤是对的。”

      太子妃含泪眨着眼看吕太傅,吕太傅依然带着笑容:“若是你与太子恩爱无间,别人怀了孩子,日后杀母留子,养在你的名字下,也是个办法。但现今你与太子不睦,就绝对不能如此。”

      太子妃点头说:“我明白,赵氏孤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屠岸贾养大了仇人的儿子,那孩子一旦发现了真情,根本不顾什么养育之恩,立刻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养父杀了。太子妃如果没有太子的支持,养什么孩子,都会日后受人挑拨来杀了她。

      吕太傅微笑着说:“我的孙女是个聪明人。”

      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祖父的教诲。”

      吕太傅对太子妃说:“你回去找郎中好好将养身体,过段时间,就该有变化。”

      太子妃点头说:“多谢祖父。”

      吕太傅示意太子妃:“好好把眼泪擦了,去外面笑着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让人笑话。”

      太子妃忙用袖子擦脸,对吕太傅不好意思地说:“让祖父见笑了。”

      吕太傅又呵呵地笑了:“我可没有笑你,你小的时候在我这里经常哭呢,什么你娘说你啦你爹骂你啦,你这么一哭,倒是像时光倒流,我还年轻了十岁呢。”

      太子妃笑了:“祖父又不老,还要什么年轻呢?”

      吕太傅哈哈大笑:“你倒是会拍马屁!”

      送走了太子妃,吕太傅叫了人,说道:“派人去三皇子那里说媒,说我想把一个嫡孙女嫁给他为侧妃。”

      那人马上应了,吕太傅虽然总带着笑容,但是手段狠辣,他说出的话是绝对不能质疑的。

      三皇子这边每天都有人来拜访,有的是送来各色礼品,有的是报名要求参加工作什么的。三皇子收入有限,凡是不要钱的,大多都接受下来,但唯一不收的,就是别人送来的女子。侍妾也好,丫鬟也好,一律退回。可三皇子已经过二十岁了,怎么也该有个女的吧?

      三皇子府邸的客厅里,叶大公子笑着说:“你真的那么死心眼呀?连个侍妾都不抬进来?”

      三皇子哼道:“不知道抬进来个什么人呢!我给自己找这麻烦干嘛?”

      叶大公子坏笑着说:“要是你只是怕那个,我给你找人?”

      三皇子说:“不要!”

      叶大公子嘿笑:“你是不是怕那边知道了……”

      三皇子的脸稍微红了一下,叶大公子啧了一声:“我只知道女子守节,可还没听说过男子也要守身呢!”

      三皇子摆下手:“什么守节守身,我就是不想添麻烦。齐人之福是那么容易享的?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为何又来弄个后宫?”

      他脸色忽然阴沉了,叶大公子一看,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他想起人们传言三皇子的母亲陈贵妃可能是死于中毒,大概就是后宫女子之间争斗的结果,难怪三皇子不愿在娶正妻之前纳妾,看来的确是不想添麻烦。

      有人过来报说:“礼部右曹刘侍郎求见。”

      三皇子疑惑地看叶大公子,叶大公子想了想说:“应该是吕氏那边的人,户部是吕氏的天下,自然是帮着太子。”

      三皇子诧异:“那为何来见我?”

      叶大公子笑着:“我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去见见,看他说什么。”

      三皇子和叶大公子到了客厅,一个刚刚发福的中年人笑着行礼,两边见礼完毕,三皇子示意中年人坐了,问道:“刘侍郎有何贵干?”

      叶大公子在一边暗叹:三皇子一点迂回都没有,直愣愣地就把问题问出来了,应该旁敲侧击,先谈谈旱灾天气之类的。

      刘侍郎愣了片刻,看到三皇子有些不耐的神情,忙笑着说:“哦,下官承师于吕太傅门下……”

      三皇子的脸色冷淡了——谁都知道吕氏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刘侍郎见状,赶快接着说:“吕太傅的嫡孙女中,有一位小姐,花容月貌不说,性情温柔……”

      叶大公子吃了一惊,三皇子打断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刘侍郎不要妄谈这种事,恐有损女子清誉。”

      刘侍郎笑着说:“三皇子殿下还尚未娶妻……”

      三皇子再次打断:“这些事自然由父皇做主,不劳刘侍郎挂心。”

      刘侍郎尴尬地持续笑:“其实,正妃之位外,日后三皇子也要娶两位侧妃……”

      三皇子端起茶杯,“刘侍郎定是有许多要事要办,我就不多留侍郎了。”

      刘侍郎收了笑容,说道:“殿下,吕氏之势甚大,殿下应当……”

      三皇子高声道:“送客!”两个侍卫进来,对着刘侍郎示意了一下。刘侍郎也没了微笑,对三皇子一礼:“告辞!”与侍卫走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院子,三皇子才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骂道:“势利小人!”

      叶大公子暗自可惜,叹息道:“你怎么这么不通融?这明显是吕氏在试探你,他们如果是真的想这么做,应该直接去与皇上说。这个人来见你,就是看看有没有可能弃太子转而支持你。吕氏如果弃了太子,太子现在连孩子都没有,再失了朝臣的支持,他可就彻底完了。你定下他家的一个孙女儿当侧妃就能换来个太子之位,这不很划算吗?又不是正妃的名分……”

      三皇子断然说道:“不行!”

      叶大公子还是惋惜,补充道:“你可以去征求一下镇北侯府那位的意思。她若是知道你这样就能当太子,不会介意的。你想想,你如此就有了文武双方的支持,她日后是皇后,后宫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妇人……”

      三皇子骂道:“你别给我出这馊主意!我成什么了?!要靠两个妇人的势力当太子?那我不成了个王八了吗?”

      叶大公子跺脚:“你这是说什么呀?!”

      三皇子挥手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成了个软蛋!别让我骂娘!我还有脸去问她?!想想就羞死了!”三皇子换了个哀求的语气用鼻音说:“求你让我娶个妾,这样我就能当太子了……”他又大声骂道:“他大爷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觉得这么软过……”他猛地爆了一个粗口,觉得大为快意,自语道:“难怪那些人喜欢讲粗话,的确让人感觉是个汉子。”

      叶大公子又气又笑,指着三皇子摇头:“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日后怎么能当上太子啊,叶大公子摇头叹气。

      三皇子哼声道:“老子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那个就知道玩心眼恶心人的怂人,这种事别指望我会干!”

      叶大公子又想想,也觉得不妥了:真这么答应下吕家的侧妃,那边沈大小姐的性子,肯定不会嫁了。就是瞒着她,日后再娶吕氏,吕家的太子妃就是个硬性子,听说把着太子的后宫不让别人生孩子,这吕家的侧妃想来也不会太软。仗着吕家在朝上的势力,不见得会对沈大小姐尊敬。而沈大小姐,就别说了,人称将门虎女,怎么可能让步?她们如果对上了,三皇子的后宅就家无宁日了……不娶就不娶吧。

      叶大公子一垂头:“得,捷径没了,咱们只好一步步地走了。”

      三皇子说:“你少想投机取巧!走,去找沈三喝酒去。”

      叶大公子使劲摇手:“你不能喝酒!”……

      三皇子的府邸有点像镇北侯府,谁都有人在里面,不久,吕家曾经向三皇子试探的小道消息就传了出去。

      -----------------------------

      四皇子到了皇陵。

      皇陵是仿京城建造,四周有围墙,宫门都是与京城的名称相同,大概表示皇帝死后,也要掌管都城。围墙内,却不是繁华的街道,只是几所宫殿和众多葬墓。

      陵园西南角为寝宫,正中墓前为献殿。陵园以南,有三对上阙和幽长的神道,神道两旁排列有许多石人、石马、石象或其他石雕动物。人们来谒陵,要走过上阕神道,才能进入陵园南门。

      皇子、公主、大臣、将相、妃缤的陵墓都在神道两侧,而皇陵中,自然只有皇帝和与其合葬的皇后。

      四皇子的母亲葬在了皇陵外的甬道旁,四皇子以此为据,不愿住入皇陵中行宫的屋子,而是在陵园外选了一处院落,要住在那里。

      守护皇陵的将官叫王国梁,看着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不然皇帝也不会把守皇陵的任务交给他——万一是个奸猾的,监守自盗的可能都有。

      他听了四皇子的请求,马上就同意了。四皇子虽然残废了,但毕竟是个皇子。自己是不能命令他的,而且,守护皇陵这个活儿真是很枯燥,大家天天就是在皇陵周围巡逻放哨,一转就是十几年,兵士们都懈怠了。现在竟然有个皇子主动到这里来守着,可见孝心真诚,要好好照顾才是。

      四皇子选的宅子是当初陪葬在皇陵的大臣后代守陵的所在,只有前后两进,前面正房是客厅,偏房是马厩。后面的一进,正房是两间卧室,一间给主人,一间给仆人,偏房是厨房。虽然近些年没人住荒凉了些,建的倒也坚固。

      守军就驻扎在附近,算是半围绕着这座宅院,王国梁和军士们帮忙卸了车,宫中的马车回去了,四皇子只有丁内侍陪着,他对王国梁说自己要专心祈福,不愿与外人接触。请守军每旬将食物和其他日常所需送到门前,其他的,就不要打扰了。

      王国梁也求之不得——谁不喜欢一个不惹麻烦的人?当然满口答应了。

      与王国梁和其他将士告辞后,四皇子就拿了一把椅子在后院里坐了,看着丁内侍跑前跑后地收拾主卧室。

      离开了皇宫,到了新的地方,丁内侍极为兴奋,活泼得像变了一个人。

      这个小院落有口井,丁内侍汲了水,先冲刷屋子里的地,再刷洗了门窗。他从小干活干惯了,手脚极为麻利。到傍晚时,已经把一间屋子打扫干净了。他又去看了看厨房,出来高兴地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可奴婢带了锅碗!奴婢打听了,要是住皇陵这边,可得自己带炊具!不然一双筷子都得找别人要!这不是钱的事,是没面子!殿下先去正房歇歇,奴婢把这厨房收拾了,先做个粥,明天奴婢到左近转转,看能不能买到什么。这周围都是村子,听说是修陵工匠的后裔,还有集市……”

      四皇子没有动,只是看着丁内侍。

      丁内侍见势不对,跑过来,小心地问:“殿下,有什么事吗?”

      四皇子看着像是有了眼泪,可他等了一会儿,语气平和地问:“你日后想干什么?”

      丁内侍马上说道:“当然是和殿下在一起。”

      四皇子点头,又问:“除了为我干事,你自己想干什么呢?”

      丁内侍想了想,说道:“奴婢刚入宫时,干的最好的差事,就是伺候花园。娘娘就是从花园里带奴婢走的。那天,奴婢周围全是花儿,开得可旺了……奴婢后来听说,这花呀草呀,是有灵性的,长得茂盛了,就能引来好运。肯定是那些花给奴婢带来了运气,见到了娘娘,有了命。日后,殿下成了家,不用奴婢跟着的时候,奴婢就给殿下弄个花园,大大的花园,好多好多的花,常年开着。给殿下能带来好运气,奴婢看着也高兴是不是?谁会不喜欢花呢?”

      四皇子又慢慢地点头,最后说道:“你以后别自称奴婢了吧,又不是个女的。”

      丁内侍咬着嘴唇,点了下头,说道:“那……我去给殿下准备晚饭?”

      四皇子说:“去吧,给你我准备晚饭,这里就我们两个,不用那么生分,叫我公子吧,我宁可当蒋公子。”

      丁内侍快哭了,有些哽咽地说:“好……我就去……”

      丁内侍煮了粥,与四皇子借着院子里的月色喝了。两个人很累了,也不打扫另一间屋子了,将被褥打开,在同一间房子里安歇了。

      不久,蒋家终于听到了四皇子去了皇陵的消息,四皇子的外公外婆大放哭声,连声责备小辈们不该把粮食被抢的事传到宫里,虽然当初也是他们同意的。他们收到了四皇子传递出来的一把扇子,去平远侯府就要到了粮食。原来以为没事了,岂知四皇子竟然去守陵了?!这完全不必要啊!赶快让人去给四皇子送粮送东西。

      可蒋家两辆马车满满地去了,还是满满地回来了,四皇子只让丁内侍拿了几样东西,还亲笔写信说不要送了。自己前来守陵,是要清静修身的,不能奢华,易惹非议。蒋家明白了,四皇子是想离开是非之地才去了皇陵,就不再大张旗鼓地送东西,只每月悄悄地送一些粮食菜蔬而已。

      四皇子就这样在皇陵安顿下来,平时根本不出院子,也不见人,似乎重拾了蒋淑妃刚刚死去的那段时光的作态。

      -------------

      沈汶生日前夕,张允铮回来了。

      张允铮回府自然马上就见到了平远侯和李氏。李氏拉了张允铮的袖子哭了:“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没有吃好?……”

      张允铮十八岁的大小伙子,结实而高大,虽然还是以前的混样儿表情,可近一年没有见到母亲,眼睛也有些湿,对着李氏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我们都挺好的……嗯,娘用不着担心……哥哥,问好来着……这是我给娘做的果干……”给了李氏一个小包。

      李氏放声大哭:“我的儿懂事了!知道孝敬娘了……”张允铮手足无措,连连看平远侯,平远侯狠狠地瞪张允铮。张允铮自觉无辜:我做什么了?!

      平远侯安慰李氏:“好啦好啦,他这么大的个子,也没怎么瘦。不就一包果干吗?我也会做!就是把果子切了片,用线穿了挂外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张允铮说:“喂喂,现在是荒年好不好?果子很难找的,都被猴子吃了……”

      李氏噗地笑了,平远侯厉声说:“你说什么呢?!”

      张允铮说:“当然啦,猴子没法去偷人的庄稼,就只能多吃果子了……”

      李氏笑了:“我明白我明白。”她擦干了脸,又与张允铮说了几句,就去指挥人给张允铮办置接风晚餐,张允铮和平远侯才有了单处的时候。

      张允铮对平远侯一一汇报这一年的进程:“我们在山里聚集的兵士已经有一万四千多了,都是弩兵。哥哥带着,一直在练手。南边许多流民,听说管饭就来了,很容易招到人。我们还雇了二百余手艺人,光铁匠就有二十个。造出了种特殊的铁,特别硬,铸成箭头能穿透铁甲。我们做的箭矢该有一百多万了,哥说,现在大家手熟了,再一两年,四五百万的箭矢都能有。弩做得比较慢,十几种式样的都加起来,才造了一千多,我都运回来,放在庄子里。哥说,得多雇些人,怎么也得造出三万把才行。”

      平远侯觉得这个儿子成熟了许多,言语间带着种对事情的了然和自信,赞许地点头:“的确,至少要那个数。钱粮还够吗?”

      张允铮说:“钱没用多少,现在雇人都不要钱了,要粮食。我们的粮食足够了,按……她的推算,再有两年,灾年就会过去。哥哥说这两年要把一部分粮食卖了,赚够钱,余下的就送往边关。”

      平远侯说:“既然这样,那这两年可不能运,满地饥民,路上不太平。要运,得收成见好的时候。”

      张允铮点头说:“好吧。哦,哥听来人讲了京城的事,说他不回来,那边肯定惦记着他呢。”

      平远侯转着玉球微笑点头:“那小子比你聪明。”

      张允铮不满地撇嘴:“那个假模假样的家伙,聪明有什么用?”

      平远侯哈哈笑起来:“的确,要是让人看出有伪,多聪明也没用了。”

      张允铮又问:“那个庵庙安排好了吗?”

      平远侯点头说:“安排了,在京城南边百里的山上,很小,旁边还有一个和尚庙,都是我们的人。”

      张允铮点头道:“爹,我要十来个人,送镇北侯府的人去边关。”

      平远侯瞪眼:“我就知道你小子难得叫我一声爹,肯定没好事!镇北侯府自己怎么不派人?”

      张允铮翻眼:“当然不能,这事要瞒着人的耳目的!”

      平远侯坐直了,眼睛发亮:“你是说,是那个人?”

      张允铮对平远侯这么郑重很不习惯,支吾着说:“是……那个人的……徒弟。”到时候找的护卫都是爹的人,日后肯定会对爹说起自己护送的是什么人。

      平远侯很兴奋:“去边关?那肯定是为了日后那场大战!他派人去布置,我也跟着去吧……”

      张允铮忙道:“不行!”

      平远侯皱眉:“怎么不行?我反正也是在养伤,离开了别人也不会知道。”

      张允铮紧张地想理由:“嗯……爹得坐镇京城。我们这次去,也许会很长时间,弄不好要一年呢,爹离开了,这里就没有人掌舵了。”

      平远侯知道张允铮说的有理,可还是斜眼看张允铮,手里的玉球哗啦啦地响:“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让我跟着你去呢?”

      张允铮皱着眉说:“当然不想了,不然我怎么能玩得尽兴?”

      平远侯笑起来:“你这混小子!好吧,给你人,你什么时候走?”

      张允铮其实也不知道,只说道:“该是快了。”

      平远侯说:“这样也好,你原来的院子给别人了。额,你大哥买的那个院落,也被别人借用了……”

      张允铮大叫起来:“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这像话吗?!乱动我的东西!还把我的地方给人了?!那个院子是我的!我砌的墙!我涂的白灰!……”

      平远侯使劲转玉球,皱眉绷脸说:“什么你的你的?是我的!是你娘的!”

      张允铮瞪眼:“你竟然骂我?!我去告诉娘!”

      平远侯忙说:“好啦好啦,没事去麻烦你娘干吗?你不就住几天吗?咱们府里好几个空着的院子呢。”

      张允铮愤怒:“我喜欢我的床!我的帐子!还有……”

      平远侯回避张允铮的眼睛:“那个人受了重伤,那个,血都流到你的床上帐子上了,我想你肯定不会要了……”

      张允铮跳脚:“你们怎么没把他抬到我哥的床上去?!偏心!”

      平远侯说:“你那里才僻静,你哥那里怎么成?”

      张允铮不依不饶地说:“我的床上有好多机关呢,我做了好久!”

      平远侯很不屑地说:“不就是挖了几个洞吗?还什么机关?”

      张允铮大声说:“很难挖!那木头特别硬!你回到六七岁去试试!”

      平远侯皱眉:“你六七岁就挖洞干嘛?”

      张允铮毫不犹豫地回答:“藏银子呀!日后好逃跑。”

      平远侯立刻心疼,叹气道:“我让你娘给你打个大的,日后你成婚了,可以用。”

      张允铮不屑:“那不是女子的嫁妆吗?”

      平远侯说:“平常人家,哪里有上好的硬木?你娘给你做出来的,肯定是京城第一份,也许只有你外祖家能比。”

      张允铮不暴跳了,看着表情挺满意。

      平远侯心里一动:“你小子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张允铮暴跳如雷:“哪里有?!谁想有人?!有个鬼!”

      平远侯转着玉球打量张允铮,张允铮使劲张嘴打个哈欠:“我得去沐浴更衣了……”向平远侯行了一礼,走了。

      平远侯招呼了人说:“给我盯着他!这些天看他往哪里去!”

      张允铮刚刚从外面回来,马上要见的人,肯定是最重要。平远侯想看看会是些什么人。

      怕父子两个要谈机密的事,李氏安排的晚餐,只有父母和张允铮三个人。李氏对张允铮问寒问暖,还告诉了他妹妹张允锦正在和镇北侯府的沈三公子议亲。她想让张允锦再等两年,多陪陪自己……

      张允铮正在发愁怎么去给那个小骗子递消息说自己回来了,一听这话,就想是不是可以让沈卓把自己回来的事儿告诉沈汶,可表面上,为了显示一下兄长的尊严,皱眉问道:“沈三公子?他人好吗?”

      李氏忙说:“人品很好。你妹妹和沈家两个小姐从小认识,知道沈家的底细。那府里,人口不多。老辈的,就是老夫人和杨夫人,人都很直爽,没有坏心眼。大嫂很贤惠,二嫂平时什么也不管。你妹妹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能安心过日子。”李氏叹气:“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张允铮想着如果自己的妹妹成了沈汶的三嫂,自己是不是就更压了那个小骗子一头?就嗯了一声,大方地表示同意。

      平远侯看了张允铮一眼,觉得这个一向暴躁的孩子在这件事上太好说话了些。

      张允铮好好睡了一觉,准备去找沈卓,可又怕惹人注意,得寻个借口,就去对李氏说,他要去镇北侯府,问李氏有什么要干的事儿。

      两家正在议亲,镇北侯府已经派了媒人,李氏的媒人也出动了,同意议婚,算是行了第一步“纳采”。后面一步,镇北侯府要送六礼前来正式求婚,包括问名要庚帖之类的。这一步是重要的一环,要多做准备,不能匆忙行事。其中一些细节,比如请的媒人的背景,男方何时备礼上门等等,还是得两家交流。李氏正好要与杨氏交流几句,就写了个帖子,给了张允铮。

      张允铮拿了李氏的帖子,趾高气扬地镇北侯府,到了府门,说自己是平远侯府送信的,要见沈三公子。

      门上的人报进去,沈卓不在,杨氏一听,知道是李氏有信,马上请了张允铮进去。

      张允铮进了门,猛抬头,竟是一位夫人,忙行礼。

      杨氏没仔细看过张允铮,现在见这个小伙子剑眉朗目,高鼻梁,嘴唇刚毅,极为英俊,当场就喜欢得不得了,眉开眼笑,让人送茶送水。

      张允铮对自己的母亲李氏呼三喝四,可这是别人的母亲,就不能冒犯了。张允铮老老实实地把李氏的信给了杨氏,然后对杨氏的问题,问一句答一句,不敢多说话,很实诚的样子。

      杨氏细问了张允铮的身世,知道是平远侯府远房的兄弟,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就问道:“日后,你可是会回家乡?”

      张允铮又抱怨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明明这里就是家乡,还不能明言,只谨慎地说:“大概不会了,我的亲人,就只有平远侯府的人了。”这也是实话。

      杨氏一听,立刻心疼,脑补了一系列: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前来投靠亲戚……看这孩子的穿着,李氏倒也没有亏待他。李氏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议亲了,这孩子该不是李氏给自己女儿准备的。

      杨氏想到沈湘是长嫡女,不能嫁一个没有门第的人,可沈汶,一个软性子,就知道抹眼泪,若是嫁入豪门世家,姑婆兄嫂一大堆,还不被欺负死?不如找个没身世,没家累,能轻松过日子的人。镇北侯府虽然不那么富裕,但是百亩良田的陪嫁还是出得来的,应该能让沈汶衣食无忧……

      在一盏茶间,杨氏已经把这些方方面面考虑了一番,把张允铮划入了未来二女婿的行列中,因此对张允铮格外亲切,一直没断了笑容。

      张允铮被杨氏的热情弄得很紧张,越来越拘谨,弄不懂自己干了什么,这位夫人怎么像看着一盘好菜一样看自己。

      杨氏的喜恶太明显,等到杨氏派人送张允铮出了府,下人们都开始传夫人看上了平远侯的远房侄子了,肯定不是为了大小姐,自然是为了无能而软弱的二小姐。

      苏婉娘笑着告诉了沈汶:张允铮前来送信,被夫人看上了。沈汶就知道他是来联络自己的。离自己的生日近了,要计划去边关的行程了,他竟然回来了,难道是来送自己的吗?沈汶心头乱跳,等不及要去见张允铮。

      当夜午时,沈汶就去了那个小院落。张允铮从天黑就守在院落里了,两个人算是心有灵犀。可是为了避免沈卓带着沈强稍晚些来,两个人低声说去打了火罗的湖边谈话。定下来,两个黑影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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