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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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识


      沈汶觉得太子不会再次来袭击她,一次两次下手都没成,当然会变聪明点儿,就找机会对沈卓说:“你不必紧张,他不应该来硬的了。”

      沈卓眉间都有皱纹了:“来什么都得打回去,不能让他得逞。”

      启程之日,沈卓的卫队人人带刀挎剑,全副武装。

      沈汶和苏婉娘与要护送她们的沈湘去向老夫人和杨氏辞行。

      杨氏这些天一直对老夫人唠叨:“上次我就说不该让汶儿去祈福,看看,这一下落下了把柄,有个灾呀难呀的,怎么就抓着汶儿不放了?”……

      老夫人不搭理她,总是沉默地捻着佛珠。

      见她们进来了,杨氏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最后努力一下:“汶儿啊,你真要去庙里吗?要是你不想去……”

      沈汶忙说:“娘,我上次住了庙,旱灾不就过去了吗?这次我去祈福,水灾也会过去的。”她喜欢住在庙中,自由自在,还能干些事。

      杨氏拍大腿:“我的傻女儿!哪儿有这种事?!那就是凑巧了,你现在及笄了,好好在家待着。现在已经有人来提亲了,娘要给你选门好亲事。”

      沈汶带着羞涩持了手绢掩在胸口说:“娘,如果……”她眼睛看向沈湘,沈湘回瞪她,以为她要说姐姐不嫁我就不嫁之类的话,沈汶轻挑了下眉梢:“……天灾不断,我就没心思嫁人!”格外大义凛然。

      沈湘差点笑了,她想起她有次去庙里,沈汶跟着二嫂出去玩了,再去见,沈汶晒成了个黑球,就认为沈汶这次也是想借着去住庙偷跑到外面去玩,开口道:“娘,去就去呗!婉娘姐姐不也去吗?二嫂不还在庙里呢?”

      老夫人自然早就得了沈汶的招呼,说道:“去吧,给自己多积些德,日后肯定有好报,亲事不用忙,汶儿还小。”

      杨氏不满地看婆婆,沈汶则笑着对老夫人说:“谢谢祖母!”

      杨氏嘟囔:“一个大姑娘家住在庙里,毕竟耽误了辰光。而且,这么大的雨,山里潮湿,别落下病来!”

      沈汶又对杨氏卖娇:“娘,有婉娘姐姐照顾我呢。”

      杨氏叹气,对苏婉娘说:“你多费心了。”

      苏婉娘行礼道:“母亲放心。”

      沈汶又对沈湘甜蜜地说:“谢谢姐姐去送我。”

      沈湘想到上次在建宁公府,沈汶就知道躲在自己背后哭,觉得这个妹妹没有武功还是气短,哼道:“行啦!多大的事儿,要走快走……”

      杨氏见此情景,就无法再说什么,叹气道:“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娘管不了你们了!”

      沈汶撒娇着说:“娘说什么呀,我才不大呢!”腻腻歪歪地拉着腔儿。

      自从上次与太子对阵,沈湘现在终于明白沈汶是个绵里藏针的人,不大声斥责她了,只低声说:“多大了还这么耍赖!”

      老夫人笑着说:“赖就赖吧,祖母喜欢。”

      沈湘沈汶苏婉娘算是笑着告别了老夫人和杨氏,又对旁边站着的柳氏行礼,柳氏叮嘱了几句,她们出了厅房。到前院,沈湘和春绿,沈汶和苏婉娘与不爱说话的夏青,都上了马车,沈卓让卫队开路。

      他为了沈汶的安全,对沈汶的这次出行再次造了声势,广告众人沈二小姐又要去为民祈福了。可惜这次没有多少人来欢送沈汶,因为京城隔三差五地就下雨,人们都不爱出门。他们出府那天,路边只几个不知怀着什么心情撑着伞看热闹的百姓,其中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他们出府时,已经开始下雨,雨下得时缓时急,一行人再威武,在雨中也显得狼狈。一个个护卫戴着斗笠雨披在泥水中跋涉,时不常的还得推一下载着女眷的马车。

      远远的,两个道士也打着破伞跟着他们这一行人马。小道士问老道士:“师父准备怎么跟他们搭上话呢?”

      老道士看着前方,说道:“为师我现在还没有主意,但是我有种感觉,我们肯定是会搭上话的。”

      小道士又问:“她能救师叔吗?”

      老道士点头:“肯定能,所有的机缘都指向这个人,世上再无其他的选择了。”

      能离开京城,沈汶很高兴,脸上一直是笑咪咪的。沈湘却始终警惕,倾听外面的动静。其实路上一直很平静,雨中没有几个人,连个来冲撞他们人马的可疑份子都没有。

      队伍行到了城外乡间时,雨突然大了,路面变得白茫茫的。沈卓觉得反正也不用赶路,就忙让人快找避雨的地方。京城之外,人烟稠密,不多时,有人就回来报说前面就有镇子,再行一刻钟就该看到。

      沈卓忙让人急行军,在雨里连跑带颠地到了前方的镇子里,找了一家宽敞的旅店,将店包了下来,让大家赶快进去避雨,该换衣服换衣服,准备等雨小一些时再走。

      可是这雨一直下到了黄昏时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沈卓只好让大家准备歇息。现在粮食极为精贵,他们都自带了干粮,店家提供了热水,护卫们吃晚饭,沈卓则去店房中见沈湘等人。

      女眷们有两个客房,其他也没多什么好处,一样得吃府中带出来的干饼和菜干。沈汶和苏婉娘有过经历,沈湘一直向往军营生活,所以也没有抱怨。

      听着窗外的雨声,沈卓低声自语:“这么大的雨,也没法看清四周,不该有事吧?”

      沈湘说:“有事又如何?就打一场!”

      沈汶对沈卓微微摇了下头,笑着对沈湘说:“姐姐真厉害,我有姐姐在身边就不怕了!”

      沈湘白了沈汶一眼,沈卓让她们早点休息,安排了卫队轮班值夜,自己和衣睡在客房的前厅,以便有什么事能马上应付。

      一夜无事,雨在后半夜时小了,到清晨时完全停了。大家前一日睡得早,凌晨就起来了,雨停时就已经准备停当,牵马的牵马,套车的套车,准备上路。

      沈湘沈汶和苏婉娘三个人戴着面纱由春绿和夏青陪着,从屋中走出来,到了院子里等着上车。门口忽然有人说:“这里有空房吗?我家郑官人为救灾忙了一夜,方才累昏了过去,想找个地方歇歇。”

      护卫们看沈卓,沈卓回答:“我们正准备走,你们进来吧。”

      那边人说:“不用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等无妨。”可马上惊叫道:“大人!小心!别倒下!”

      沈卓忙说:“快进院子来吧!”

      只见两个青衣仆人搀扶着一个穿着文官官服的青年人摇摇晃晃地走入院子里,青年人浑身湿透,脸色青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沈卓对满院子的护卫说:“让开道儿,让他们进屋吧。”

      那个青年人像是强打起精神,晃悠着对沈卓举手行礼:“多谢多谢。在下郑谦,字有逊,幸会。”

      一边的仆人忙说:“我们大人是京畿成县主簿,昨夜只是路过,但见到雨大,许多百姓家屋顶塌陷,就帮着本地官员巡查救人,忙了一夜。”

      沈卓知道这只是个九品小官僚,可听仆人这么一说,真觉得有些惭愧。他带着百人,就想着怎么防范了,根本没有出去救助一下灾民,忙好好地行礼道:“在下姓沈名卓,排行第三,人称沈三。”

      郑谦虚弱地说:“沈三公子……幸会……”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周围的护卫,问道:“可是镇北侯府的沈三公子?”

      沈卓点头,郑谦挣扎地直了身体,对沈卓行礼道:“在下十分仰慕镇北侯,君等为国为民,守护边防,容我在此一拜。”

      这个时代,文官大多对武官不甚尊重,沈卓见郑谦如此有礼,忙谦让道:“郑主簿多礼了,我父兄在边关,我不过是京城的一个闲暇子弟。”

      郑谦说:“谁不知镇北侯府沈三公子乃是文武双全之人,吾仰慕久矣。”

      沈卓再谢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们在当院说话,沈湘带头进了马车,沈汶也随着苏婉娘上车坐下,好久没有取下面纱。沈湘和苏婉娘以为沈汶在因为车外有生人,多一层警惕才如此,并不知道沈汶是为了让面纱挡住自己的冷笑。

      郑谦,千年后,我又见到了你。

      重生以来,沈汶一直等着这个人的出现。前世,郑谦可是投奔东宫,成了太子门下。现在,听他说的,却是个小文官。难道郑谦这次没有投奔太子?沈汶在面纱后观察了郑谦与沈卓的对话,就否定了这种假设。

      刚见这个人时,沈汶还惊讶了一下:她其实已经忘了他真的长什么样子!记忆里,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她从来没有记得在他脸上看到过任何鄙夷愤怒之类的神情。他总是带着一丝微笑,平静而随和。她到死后,才头一次见识了他的冷酷。现在,她又看见了这个人,就明白自己当初的确是完全瞎了眼!

      此人虽然有种读书人的气质,但是眼神浮离,分明是个狡诈之徒!说话时手指微动,明显言不由衷。身体随语而晃,可见本心不实……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选择了郑谦,但是看到他现在这番造作,前世他肯定也使了手段。只是前世的手段比现在简单多了。那时是在杨氏的介绍下,她在客厅里见了郑谦。郑谦对她说了几句话,语气文绉绉的,还引了首古诗,就让她倾心了……沈汶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这一世,看来郑谦动了些脑子,想玩得复杂一些……

      沈汶的眼睛眯起来:她可以理解郑谦现在对自己用心思,毕竟,自己在太子面前暴露了,太子不再将自己当成傻子,而是个机敏的敌手,郑谦若是为太子做事,必然要耍手腕。但是她绝对不会原谅郑谦前世对自己干下的事:那时她真的是个涉世不深的闺中女子,幼稚而自以为是,不会分辨出好坏的人品……可这并不等于她该被利用、被勒死!既然他这次又凑上来了,就别怪自己新帐老账一起算,让他没有好下场!

      沈卓见三姐妹和丫鬟都上了车,与郑谦又客套了几句,就带着护卫护着马车出发了。

      再到天晚时,他们又到了一个小镇。歇息时,沈汶找到机会与沈卓说话,贴近他的耳边说:“那个郑谦是太子的人,他日后来找你的话,就好好敷衍着。”

      沈卓脸上一紧,脱口骂了一句脏话,才咬牙低声说:“真会装!”

      沈汶心中暗叹:他不会装的话,怎么会把前世的自己骗得彻底?

      沈汶提醒了沈卓,就不再担心沈卓被骗了,自己与沈湘苏婉娘她们说话去了。沈卓却开始生闷气:他早上的确是对郑谦有了好感!一个小官吏,路过村镇,竟然能帮着救助百姓,比自己都强。可谁知竟是来骗自己的!他愤愤然,安顿了大家后,就到周围去走走,想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刚出去走了两步,就发现两个道士打扮的人,一老一小,打着个破伞,正在沿街询问住处。

      沈卓想起那天从府中离开时,好像就看见有这两个人,现在他们又出现在这里,明显是跟着自己一行人的。他走过去,发现老道士挺大年纪了,小道士一脸茫然,沈卓本来还有些气势汹汹的,可是一见两个人这个样子,就泄了架子。到了附近,他停下,又有些迟疑:他怎么说?去质问对方为何跟着自己?对方如果是没怀好心,肯定不会承认的。如果只是凑巧,自然也不会承认,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老道士看到沈卓过来,高兴得拉着小道士到了沈卓面前,对沈卓说:“你发现我们一直跟着你们了是不是?”

      沈卓立刻有了理由:“哈,你承认你们跟着了!那快告诉我,你们为何跟着?!”

      老道士神秘地说:“这位公子,天庭饱满,两眉出众,是少年成名日后前途广大之人,定是镇北侯的第三子了。”

      沈卓说:“认识我的人多了,你这么说出我是谁倒也不难。”

      老道士神秘地说:“我并不是为了你,而要见你的妹妹沈二小姐。”

      沈卓马上警惕起来,手甚至握上了剑柄:“为何?!”

      老道士盯着沈卓低声道:“沈二小姐命理奇特,世无其右,天道诡秘,不可泄露,有些话,我必须见了沈二小姐才能说。”

      沈卓知道沈汶是有奇异际遇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就心中惴惴,只说道:“我身边人太多,带你们过去大概会惹起太多注意。这样吧,明日你在这里摆个摊,我带着她们过来看看。你乘机说几句话。”

      老道士见沈卓眸光移动,就知道这位公子定是知道些那个逆天者的古怪之处,必然会让她见自己,立刻点头同意,可又说:“这个,我们没有多少钱,刚刚给你算了一命,公子是不是能给点儿钱?”

      沈卓失声道:“你那叫算命?!”

      老道士点头说:“当然啦,快给些钱,不然就不准了。”

      沈卓摸出一把钱,给了老道士,心中觉得自己遇上了骗子,可是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怎么也得告诉沈汶。

      沈卓自己回了客栈。他去找沈汶,说了这件事,最后说:“我觉得他是个骗子,你去见吗?”沈汶也不知道一个道士要找她干什么,但是她现在正在找道士,很有兴趣,就同意了。

      小道士佩服地对老道士说:“师父,你真厉害。”

      老道士却叹气了:“我本来就没觉得见到她是件难事,可是难的是要她帮着救你师叔啊!”

      小道士也点头了:“师叔现在都在皇宫,和皇帝在一起,都不出来,怎么救他?”

      老道士又叹气:“就知道白吃白喝不行啊,你吃的都比我多,你要怎么还这个情?”

      小道士发愁地学了老道士叹气,“把我吃的都记在师父名下吧,日后我陪着师父,就算还了吧。”

      老道士拍了他一下:“你倒是会偷懒!”

      两个人找了一个住处,用沈卓给的钱付了住宿的费用买了吃的,次日一大早,竟然是个晴天。老道士连叫幸运,就在沈卓他们旅店旁的街口摆了个摊儿,支出了根竹竿,挂了个“批命”的布条,与小道士坐在那里等人。小道士问老道士说:“师父,您怎么又给人算命了?”

      老道士叹气:“为师我不会别的呀,不然怎么和他们搭讪?此真属万不得已,今天暂时开戒,以后坚决不算了!”

      沈卓早上一起,见天气晴好,就让人们晾晾湿衣服,午后再启程。沈汶说要到街上去看看,沈卓自然没拦着。

      几个女孩子戴了面纱,沈卓带着几个护卫围着她们出了旅店,刚走了几步,路边摆摊儿的老道士高声说道:“天哪!贵人啊!不得了了!”

      众人都看他,他指着三个戴着面纱的女孩子:“贵人啊!王母娘娘下凡,九天仙女相伴……”

      沈卓喝止道:“住口,你说什么呢?!”

      老道士神叨叨地说:“紫气氤氲,凡人不可见。我今天为你们三个人各说几句话,日后若是灵验了,不可忘了尊重天意,体恤万民。”

      沈卓皱着眉说:“这种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沈汶说:“听听无妨啦,我很好奇呢。”她认出这是她在季文昭府前见过的道士,奇怪这个人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那时那个小道士说几个前世已经丧命之人是鬼,也许真的是有道行的人。

      沈卓“只好”无奈地示意护卫围了一个圈儿,小道士看着三个人走过来,似乎看到一个人面纱上有骷髅影像,吓得躲在了护卫外面。

      老道士袖手站起来说:“一个一个来,天机不可泄露,我的话出我之口入一人之耳。”

      沈湘说:“我先去,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走到老道士面前,老道士小声地说了一句,沈湘身体一直,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出来什么,可见她明显不抵触。

      她回来,对沈汶和苏婉娘说:“是好话,一会儿多给些钱。”沈汶听力超群,自然听见了老道士对沈湘说:“巾帼豪杰,驰骋疆场,紫气南来,心愿成就。”沈湘自然是喜欢的。

      沈汶暗暗称奇,这老道连面都没看见,就能说出来这种撞了沈湘心坎的话。她推了下苏婉娘,苏婉娘走过去,老道士说道:“凤落梧桐,姻缘好合,苦尽甘来,贵不可言。”

      苏婉娘悄悄脸红,听着是自己嫁给四皇子了,那可不就是皇族了?算是个凤尾吧?什么贵不可言?算命的人都说的这么夸张。

      沈汶听着也觉得就是平常算命的套话,苏婉娘如果和四皇子成婚了,作为一个进过青楼当过丫鬟的平民女子,可不就是贵不可言了?

      最后沈汶走了过去,老道士声音压得极低道:“翻转乾坤,逆天而行。”沈汶皱眉,戒备起来,小声问:“你要怎样?”

      老道士也低声说:“我无恶意,也不想碍你的事,只是想求你帮着救个人。”

      周围有人,沈汶不能多说,只悄声把自己行将要去的庙宇地址告诉了他,老道士点头,沈汶走回来,对沈卓说:“给他一两银子吧。”

      老道士听见忙摇头说:“怎么能一两?十两才压得住!如此富贵的前景,日后说起,怎么能付了我断命之人才一两银子?”

      沈卓看老道士,老道士半抬起头望天,特别仙家道骨,特别目光旷远的样子。沈卓皱眉:“你很像在骗人……”

      老道士忙凑到沈卓耳边:“她们之中有一位是万民之……”

      沈卓不敢让他多说,忙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老道士,严肃地说:“道长还是要慎言!免得惹祸!”

      老道士高高兴兴地拿了十两银子,旁观的人都认为这明显是个行骗的老道士,话说得讨巧,不到一刻钟,就得了这么多钱!小道士看着人都走开了,才又回到了老道士身边。老道士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小道士感慨:“算命这么好赚钱呀!师父,你别戒了,继续算啦,多挣点钱……”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你个小懒!就指望我挣钱养活你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挣几个钱?还没有学会看紫气青气吗?”

      小道士愁眉苦脸,低声对老道士说:“我除了能看见个骷髅,别的都看不出来呀。”

      老道士忙说:“噤声噤声!这话能随便说吗?没挣到钱还会被打一顿的。”

      小道士点头:“我懂呀,所以您得挣钱呀,我就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老道士呸道:“你想的倒是美,背咒语去!日后还能给人赶个鬼。”

      小道士叹气:“真难背呀!我还是跟别人说我看见骷髅了吧……”

      老道士打了小道士一个脑勺:“你这个拈轻怕重不长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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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太子就得到了消息:在沈二小姐去庙中祈福的路上,有道士要给侯府三个女子算命,说了些什么王母娘娘九天仙女之类的。那个道士该有六十来岁,衣衫破旧,喜爱钱财,明显是个江湖骗子,得了银子后还向和他一起的小道士显摆……

      现在沈二小姐的事情有郑谦去操作,太子不多费心了。他立刻想到的是,这是镇北侯府在为日后三皇子夺位制造借口!谁不知道三皇子要娶沈大小姐,三个人中,王母娘娘肯定是沈大小姐了,这不是说三皇子要登王位了吗?如此赤裸裸了!

      太子一阵阵打摆子一样浑身发热:这是他们要动手的前兆了!现在自己虽然掌握着朝事,可是又有什么用?!他现在明白了,接收奏章的人,将奏章送库的人,都是皇帝的嫡系。他总结后的奏章,还要三皇子过目!他有什么权?他能下令杀了三皇子吗?他也无法再让人去搞暗杀了,因为父皇会把这又当成对皇帝权威的一种挑战。他现在就是一个傀儡!为父皇处理一些政事,但是三皇子那边,却有镇北侯!就是现在,自己手下的东宫侍卫,如果对战沈卓手下的侯府护卫外加三皇子的侍卫,就没有胜算。而京城的御林军,父皇一直紧紧地攥在手里!怎么才能插手御林军呢?怎么也得有几个可以调动的人吧?太子觉得该找御林军的人。

      “你们谁有在御林军中的亲戚或者好友?”太子问幕僚们。

      幕僚们知道太子的意思,可是这事关系太大,不得不对太子说清楚:“殿下,殿前、侍卫、马步三衙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据说三两日就会去见皇上报个卯,此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皇上不喜。”

      何止不喜?!太子苦涩地想,父皇大概又会多疑自己想夺权什么的了吧?又会找机会来教训自己一下,让自己认清地位,老老实实地给他干事,但别想触及他的根基。三皇子这些年一直不与父皇亲近,也许父皇还喜欢他这样!这种隐藏在直率下的奸诈!现在露出马脚了吧?!让人说沈大小姐是王母娘娘下凡,他真是无耻啊!如果向父皇透露一下……可太子又不敢,他怕皇帝万一信了那所谓道士的话可怎么办?!因为现在皇帝正和一个道士打得火热。

      看来,得赶快找机会下手了,太子再次督促自己。

      可是还没有等到太子找到机会行事,他开春派往北戎的使节队终于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四公主过冬时病死了,因为不好移动尸体,就葬在了北戎,北戎正想给南朝送信,使节到了,就直接告知。

      太子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火罗懒得再应付一次次前来要求见四公主的人,直接说四公主死了完事儿,只以为四公主嫁到北方,不服水土,大概很快就病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音,现在竟然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太子并没有觉得撕心裂肺的痛苦,但却感到从内心最深处的一种空虚和慌乱。他与四公主的关系并不算亲密,从小他总是在学中,很少与四公主玩耍。后来,四公主的脾气越来越骄横,他又不能和她言对言语对语地争执,许多时候只能远着些。可是现在她竟然去了!他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血亲,某种程度上,还是他断送的!就如当初皇后是为了救他弃了皇位,四公主远嫁,也是应了他的请求。可是现在,她们都死了!太子不敢想是自己造成了她们的死亡,而是将这笔血债归结到了镇北侯府的头上!

      太子坐在东宫的书房中,听着窗外的连绵雨声,明明想哭,却哭不出来。周围除了雨声,没有一点声响。他整整坐了一个时辰,腿都麻木了,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旁边的宫女太监谁也不敢说话,只能在他出门时赶快给他打开伞。太子一路走向太子妃的住处,听着人们匆忙地传报进去,也不停步,进门见到太子妃带着嘲讽的笑意对他说:“殿下今日可真早……”

      太子就当着众人的面,一个耳光打在了太子妃的脸上!嘴里骂道:“本宫来早了你也报怨?你这贪得无厌的贱人!母鸡都比你强百倍!本宫来了多少次了,你有了什么动静?把后宫全遣散了,你倒是能顶些用呀?可谁知你是最没用的!……”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劝,只能都急忙往外跑,给太子妃留点脸面。

      太子一边打骂,一边做了事,来回折腾到了前半夜,才骂骂咧咧地离开,把个半死不活的太子妃留在了身后。

      这么发泄了一顿,太子才觉得心中如石头般沉重的郁闷消解了一些。他回到自己的寝宫,让人上了酒菜,自斟自饮到了三更,才借着些醉意睡了。在梦里,他又一次梦见四公主满脸是血,哭着向他乞求什么,他以为她是鬼,不敢看她,一边挥手打她,一边在梦里转身就跑,可是两腿沉重得无法移动……

      太子猛地惊醒,正是黎明前,他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被鬼压了身了。他慢慢起身穿衣,临上朝前,嘱咐人准备些纸钱,好祭奠一下四公主。

      到了朝上,皇帝也得到了四公主在北戎故去的消息,可是他过去的皇子公主死了多少个,四公主也不是个得他喜爱的,倒也不是那么难受。而且,他最近研修道教养生之余,特别爱看些有关命理长生之类的书,其中就有儿女之命可为父母延寿之说,讲的是如果儿女早逝,父母多长寿。他死了那么多孩子,按理该是个长寿之人。反正非你即我,皇帝看得很开。所以除了让礼部按照规矩记录一下,没有其他的动作了,让太子大为心寒。

      反而是三皇子,看到太子眼袋青黑,面色疲惫,多少有些同情,在下朝时犹豫许久,终于走向太子,说道:“四皇妹……”

      太子对三皇子斥责道:“你闭嘴!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三皇子皱眉道:“我怎么幸灾乐祸了?”

      太子失了稳重,恶毒地对三皇子说:“不幸灾乐祸?!那是你妹妹吗?!你管得着吗?!那本宫是不是该关心一下观里的五皇妹了?免得她也死了?!”

      三皇子瞪眼睛:“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咬牙说:“就是‘你别太得意了\\\'的意思!”说完一甩袖子,径自走了,留下三皇子在后面顿生警惕,怕他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回去就让人布置暗哨去保护五公主了。

      这之后,太子更加焦躁地想找出实现他目的的途径,以至他坐立不安,夜不成寐。每到雨停时,太子会在宫中无目的地走动,寻求灵感。

      终于,他碰到了命运呈现给他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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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汶等人到了山庙后,沈汶在与沈卓告别时留在了最后,低声对沈卓说:“让叶大公子在京城各处安排下伶人和说唱之人,现在就要编写有关沈家军的英雄战役、平远侯过往事迹的演义和曲子什么的。”

      沈卓点头,沈汶强调说:“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日后要能做到满城尽唱沈家军事迹和平远侯义军壮举的规模。”

      沈卓想明白了:“我懂,我会对叶大公子好好说。”

      沈湘和苏婉娘去了后院,她到处走了走,发现严氏不在,她们在禅房找到了正在钻研佛经的鲫鱼:“这天总下雨,二夫人一个人出门了?不会有事吧?”

      鲫鱼经过长时间的担惊受怕,终于皈依佛门,变得很豁达了,说道:“我只是一个丫鬟,怎么管得了她?我头发都白了吧?人生很苦,我要潜心修行,如果真能出家就好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沈湘忙抽身出来,去找沈汶,拉着她到了偏厅,小声问:“二嫂是不是不在庙里?我看她的丫鬟鲫鱼怎么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了?”

      沈汶想这事可以只关男女情爱,不和政事挂钩,就说:“这个,姐姐,你一定要保密啊,二嫂去边关找二哥去了。”

      沈湘当场被惊呆,可接着就大笑起来,苏婉娘跟着进门:“什么事呀?大小姐这么高兴?”她在称呼上有时还转不过来。

      沈湘说:“你忘了,要叫妹妹呀!”

      苏婉娘笑着说:“好吧,大妹妹,什么事这么高兴?”

      沈湘看沈汶,沈汶点了下头,表示苏婉娘也知道,沈湘不快地说:“敢情你们一起瞒着我!”

      苏婉娘暗惊,忙看沈汶,以为沈汶说了她的阴谋诡计。沈汶忙解释说:“我告诉了姐姐二嫂去了边关了。”

      苏婉娘也笑了,沈湘握拳道:“我好恨哪!”

      沈汶瞪大眼:“你恨什么?!”

      沈湘说:“我恨她怎么就能去了?!我也要去!”

      沈汶急忙说:“姐姐,不行呀!”

      苏婉娘也赶快说:“这事可不能说出去呀,不然二夫人的名节就毁了!”

      沈湘一副郁闷的样子,沈汶忙安慰说:“姐姐莫急,日后肯定有机会啦。”

      沈湘皱着眉说:“也许我也该来庙里祈福了!”

      苏婉娘赶紧劝说:“那怎么成?府里谁陪着夫人?现在小姐……小妹已经在这里了,你就在府里帮着照看吧。”

      沈湘推沈汶:“你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怎么不早说?!”

      沈汶挽着沈湘的胳膊:“姐姐呀!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苏婉娘看向别处:沈汶说起谎来,的确不眨眼。

      沈湘想起路上老道士说自己是巾帼豪杰,早晚要去沙场征战,看来真的会去边关,心想事成了。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压抑终有了结果,一时心情振奋,长出气道:“好,她干了件我想干可没干成的事,就为了这,我也佩服二嫂。你们别担心,我自然会帮着她遮掩的。”

      沈汶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沈湘对沈汶哼了一鼻子:“我现在可知道你了,人小鬼大!好啦,你在这里好好的,我以后来看你。”

      沈汶摇头说:“不要常来,路上不方便不说,弄不好还有危险。有什么事,让人送个信来就是了。四弟也在附近,你不去看看他?”

      沈湘说:“当然了,我这就去。”

      她们道别,沈卓和沈湘又去不远的和尚庙看了沈强。沈强一身和尚服从庙里跑出来,啊啊叫了几声,比划了几下。沈卓问了庙里的主持和尚,说沈强都好。沈卓和沈湘回了京城。

      沈汶在沈卓走后的第三天,接待了找上门来的老道士和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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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和谅解。祝大家元旦快乐!来年健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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