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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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围


      一般太子一出宫,沈卓都让人跟着,看他是不是会到三皇子这边来,或者不要让三皇子与他撞上。太子的所去之处,会随时报到三皇子处。这些年都是例行公事的报告,从来没有见过三皇子这么强烈的反应,来人一时愣了。三皇子追问:“他什么时候去的?!”

      来人忙补充了:“离……离开国子监就过去了,该是……半个时辰前……”

      沈卓跳起来往外走:“恕我告辞了!”

      三皇子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陪你去,真有什么事,我能罩着你。”两个人匆忙地出去,叶大公子在后面追着喊:“你们要带上足够的人呀!”

      三皇子挥手:“都去都去!”

      呼啦啦,一群人乱遭遭地跑到前院,相继上马奔出府去。

      平远侯府中,平远侯也得到了太子前往建宁公府花会的消息,他马上命令自己的人:“快去,接夫人和小姐回来!”

      李氏一知道太子到了,就拉着张允锦离开杏林,在人们蜂拥离开之前,上了马车。回府时刚走到了半路,就遇上了匆匆地带着五十多人赶来的平远侯府的增援。车队一路疾奔,回了平远侯府。入了府门,平远侯亲自去迎接了李氏,在门口旁边看着李氏下车了,才觉得放下了心。

      张允锦也下了车,向父亲见了礼,搀扶着李氏与父亲一起往里院走,随口问李氏道:“沈大小姐能及时找到沈二小姐吗?她们不会有事吧?”

      平远侯皱眉:“镇北侯府的两位小姐也在建宁公府?”

      李氏点头说:“沈家两位小姐的确是,那个二小姐还自己单走了……”

      平远侯点了头,让母女两人先走,马上就去了书房。他思索了片刻后说:“派三十人,全是便衣,去建宁府看看,如果镇北侯府的人危险了,就帮一把,可不能露出是我们府里的。”张允铮曾经送沈二小姐去了边关,太子如果是冲着沈二小姐去的,平远侯府怎么能坐视不管?自己的那个混蛋儿子回来定是会闹的。可是也不能露出两府有合作,就暗地里看看吧。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兵器,沈湘感到身后的沈汶紧靠着她,她不能出击,只能挥剑挡开刺到了胸前的一把剑。对方是个成年男子,沈湘以为自己只能稍微改变下对方的方向,这一剑刺不到自己的胸膛,也会刺到自己肩上。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人手中的剑软弱无力,与沈湘的剑一碰就歪到了一边,他还大张了嘴,像是喘不过气来了。沈湘借机一剑,刺入那个人的肩头,那人一连倒退几步,捂着胸口,手中的剑砰地落在了地上。沈湘大喜,挥舞长剑,连连出击,轻易地撞开了她周围的刀剑。她虽然自幼习武,但是毕竟是个女子,从来没有真的杀过人,出手时都留些余地,即使如此,她前面不久就全是受伤的人,还都躺倒在地,不能起身。

      春绿的情形也是如此,只需碰撞对方的兵器,对方就后退或是脱手。

      沈汶闭着眼睛,用意识力包围了身周三步之内的范围。风暴中她的意识力伸展到了极限,从那之后,她意识力有了一个大提升。今天她做好了长时间作战的准备,只保守地守住三人周围,不打算过于逞强。一片各种频率和形体中,她只需像拨弄琴弦般扯动每个攻击者的气管或者心脏动脉,就足以让对方瞬间窒息或者颓然无力。

      苏婉娘当初习武,不过是蹲马步以及一些拳脚,根本不懂什么出剑。此时只能握着短剑在身前,笨拙地来回指。忽然,一个人猛地失控般倒了过来,胸膛撞到了短剑上。热乎乎的鲜血突然溅上了苏婉娘的手背,苏婉娘大声惊叫。那个人瞪大眼睛,盯着苏婉娘,然后慢慢地跪倒在她面前。苏婉娘还继续叫,沈湘扭脸,一脚将那个人踹开……

      苏婉娘的惊叫声混合着四下奔逃的女子们的叫声,传到院落之外。沈卓和三皇子带着百多侍卫到了街口,远远地就能听到建宁公府中一片女子的叫声。满街都是拥挤的马车,到处都是呐喊或者哭叫的男女。他们的马匹根本无法进入。沈卓跳下了马,飞身跳上一家马车的顶部,从一辆车顶腾空跳跃到另一辆,急速向建宁公府方向跑去。三皇子愤懑地说:“我恨轻功!”然后对侍卫们喊:“快去找最近的门!”侍卫们叫着“让开让开!三殿下要过去!”推搡开挡路的人,向前挤去。

      沈湘又一次将几个人轻易地逼退了,心中难免诧异,围攻的人也有些不解——每次一攻到三个人面前,就都心虚气短,若不赶快后退,就得挨上一剑。

      围攻的人停了片刻,然后有人大喊道:“她们有妖功,大家一起上……”墙头处传来一声大吼:“尔等围攻几个女子,真是无耻之极!”随着话语,一道白光袭来,沈卓奔了过来。他可没有沈湘那么手软,一剑就刺入了方才被沈湘格击开的一个人侧胸,再一挥剑,又刺入另一个人的臂膀。

      沈卓一边搏击,一边对沈湘等人喊:“你们伤着没有?!”

      沈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见到沈卓,急忙回答:“没有!三哥!这些人说我们是逃犯!”

      沈卓怒喝道:“我是镇北侯第三子沈卓,这些是我府女眷,你们竟然敢污蔑镇北侯府?!”

      太子的侍卫都身着皇家制服,现在地上已经躺下了十来个,可没有几个真受了重伤的,觉得还有胜利的希望,领头的再次大叫道:“他才不是镇北侯府的!也是逃犯!快动手啊!”杀几个女的怎么这么费劲!

      一时众人再次强攻,这次有了沈卓,形势大变,他能来回跳跃,抵挡各方的来人,出剑迅猛,当者即伤。一时叮叮当当,围攻的人群里时常有人哎呦大叫。

      建宁公府外,一群平民服装的人挤了过来,张望着府中,一边说:“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往外跑?”

      一个人惊叫着:“该不是走水了吧?!”

      另一个人说:“看来是呀!大家快进去帮着救火呀!”忽悠一下,一大帮“百姓”拥进了府门。

      他们到了打斗的地方,见沈卓一人在腾闪,不能真的去协助,只能说话帮下忙,就乱哄哄地说:“这是什么事呀?这么急慌慌地动刀动枪的?”“哎呀!这是皇家侍卫呀,这是怎么了?”

      沈卓大声说:“我等是镇北侯府的!他们在仗势欺人!”

      侍卫中有人说:“他们是逃犯!”

      旁边的人大声问:“逃犯?什么逃犯?有通缉令吗?”

      太子的侍卫喝道:“都滚开!我们是在办公事!这些人要就地正法!”

      “百姓们”大声嚷嚷:“呦呵!这可厉害啦!是皇帝下的旨意吗?”

      侍卫们有人忍不住,挥剑向旁观的百姓们扫去,那些人四散开,可还是大声喊:“无令杀人,可是草菅人命啊!”……

      三皇子和他的侍卫们到了建宁府的后门,冲开门,直朝着人声最喧闹的地方跑,到了侍卫们围攻沈家兄妹的地方,三皇子一见太子的侍卫们围攻的人中有个穿红衣的身影,当时只觉热血冲顶,大喊:“给我围了他们!”

      三皇子的侍卫哗啦一下冲上去,将原来围攻沈湘等人的侍卫围在了中央。场上形势突然变了,原来的多数顿时变成了少数,

      沈卓挡在沈湘等人的外人,与侍卫频频交手,他也感到这些人似乎不堪一击,几下就能被刺倒,倒像是没有尽力,他也不下杀手了,以免把事情弄得太大。

      原来跑开的“百姓们”又凑回来,大声问:“也是来抓逃犯吗?”

      “什么逃犯?旨意什么都没有,我看不像!”

      “就是呀,不然早该把京城的衙役也叫来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们得去找衙役吧?”……

      三皇子大喝:“什么逃犯?!我来看看!”

      他身边的侍卫跟着吆喝:“三皇子殿下到了!”

      那些太子的侍卫们回头看,发现自己已经被三皇子的侍卫围住了。杀几个女子,日后还能推到侍卫的头上,可是如果太子的侍卫和三皇子的侍卫火并了,那就是大事了,太子的侍卫们停了手。

      “百姓们”纷纷喊:“三皇子殿下!他们在抓逃犯呀!”“三皇子殿下!他们说要就地正法呢!”……

      三皇子咬着牙:“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逃犯?!要如何正法!人来,去帮着抓‘逃犯’吧!”他身边的侍卫们拔出刀剑,吆喝着:“来!来!兄弟们也来帮帮忙!”

      人群里面的沈卓大喊:“三皇子殿下!是我啊!沈三哪!”

      三皇子“大惊”道:“这是镇北侯府的沈三公子!他怎么成逃犯了?!父皇可有圣意?!快去皇宫通报一下!”

      太子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此时已经不能干什么了。一个人大声说:“误会!误会了!我们走吧!”说完,指挥着人去抬死伤之人。

      三皇子气得说:“误会就完了?!你们围攻女眷,难道不该道个歉吗?”

      太子侍卫嘿嘿一笑:“真对不住了!”示意人们跟他走,领着侍卫们出了包围,一部分人前往望花楼,其他的人抬着死伤的人往府外走。

      三殿下眼睁睁地看他们离开,知道不能让自己的侍卫动手,沈卓忙跑过来说:“多些三殿下为我等正名!既然是误会,我们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吧!”这事还是别闹得太凶了。

      那些平远侯府过来的“百姓们”相互推搡着:“走啦走啦,热闹过去了!”“回家了回家了!”一哄而散。

      太子等了半天,太监跑进来低声说:“沈二小姐身边的沈大小姐和那两个丫鬟都是武功高手,三个人护紧了沈二小姐,杀伤了我们十几个人,侍卫们怎么也接近不了!后来沈三公子来了,现在三皇子也带着侍卫到了,我们的人只好回来了。”

      太子这次不惊讶了,咬牙切齿地说:“本宫小看了她!太小看她了!”那个沈二小姐既然敢应战,看来早就准备了后手。武功高手?!沈大小姐习武,众人皆知。可沈二小姐身边那个绝色的丫鬟,竟然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自己原来还想要她,这要是带进了府,活脱脱就是抬进了一个杀手!好狠的心计!

      事情过去段时间,太子渐渐地冷静下来了。其实,就是杀了沈二小姐,推到别人身上,镇北侯难道会不知道吗?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疯狂报复。要想遏制住他,自己就必须马上成为皇帝!可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那个女子的挑拨离间,肯定会传到皇帝耳中。借兵逼宫这个说法,皇帝大概不会相信,自己与镇北侯不共戴天,就是真动手,也不会用他的兵。关于丹药的事,他很庆幸找了个真正的有道之士。茅道长对父皇一直全心全意,丹药也是父皇喜欢的……但是即使皇帝看出那个女子纯粹在胡说八道,也不能保证皇帝不信谗言……无论如何,自己要尽快成为皇帝……

      太子无力地说:“去盯着,他们走了,我们再离开。”

      太监应了,转身出去,太子心中思绪纷杂,坐在那里许久不动,像是化成了木雕。

      三皇子眼睁睁看着太子的侍卫们离开,再望向原来那些人围打的中心,只见一身红衣的女子横剑站立在那里,突然心如刀绞,几步跑过去,对沈湘连声发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沈湘见三皇子就这么直闯了过来,旁边苏婉娘春绿都看着,脸有点红。她的剑上有血,不能马上插回剑鞘,只能倒提了剑柄,向三皇子行礼:“见过……”

      三皇子抬手制止住沈湘:“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受伤吧?!”

      沈湘方才撑着一口气,立意拼死也好保护住无能的妹妹,镇北侯沈家绝对没有弃手足而逃的人!虽然打斗中有惊无险,可毕竟是要真刀真枪地砍杀,这是她平生头一次面对血腥,心理上的震撼不言而喻,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子,听见三皇子这么道歉,不自主地有些哽咽,低声说:“我没……没事。”

      三皇子看到沈湘的耳垂上戴着他送的及笄礼中的耳环,沈湘手中的剑是他给的,一时眼睛里面有了泪光,轻声说:“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沈湘想起这事是自己傻妹妹惹的,立刻地竖眉道:“这跟你没关系!”扯出巾帕抹了下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鞘,插剑入鞘,想到这是三皇子给的剑,脸烧得通红了。为了掩饰,她转身拉上一直畏缩在自己身后的沈汶,对三皇子一点头,扯着沈汶往大门处走去。

      三皇子听见沈湘说这不关自己的事,觉得沈湘真是骄傲。他认为太子对沈家姐妹下手,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打击:沈大小姐如果死了,镇北侯就不会再支持自己了。可沈湘根本不认,一定是不想让自己负疚!母亲给自己选的沈大小姐真是太合适了,若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此时不吓得哭哭啼啼的?就跟那个站都站不直的沈二小姐似的。可看看沈大小姐,背直腰挺,坚强不屈,这才是能和自己并肩站立的人!他不舍地看着沈湘走开,对旁边的侍卫们说:“快去护着沈大小姐上车。”

      沈卓过来对三皇子说道:“我先送她们回去。”

      三皇子点头说:“我在后面给你们压阵。”

      沈汶一副脆弱的样子,被沈湘扯着一只胳膊,苏婉娘扶着另一只,跟着春绿往府外走。都快到府门了,镇北侯府的护卫们才匆匆地进来了,领头的对沈卓说:“我们过不来,被许多人挡住了!”

      沈卓不想在这里追究什么,只黑着脸说:“把马车驾过来,送小姐们回府!”

      不多时,两辆马车从已经空荡荡的府门外驰入,这次,沈湘拽着沈汶上了一辆车,示意苏婉娘也挤上来,让春绿自己上了另一车。

      车子启动了,沈湘才恶狠狠地问沈汶:“你又干了什么傻事?!”

      沈汶缩在车厢一角,闭眼仔细听了听外面,知道沈卓骑马在车外,前面就是一个赶车的,其他人都稍远,就凑到沈湘面前,哼唧着说:“我告诉了姐姐,姐姐可不能告诉别人……”

      沈湘见沈汶这副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快说!不然我揍你!就知道惹祸的笨蛋!”

      沈汶很委屈地眨眼,看着苏婉娘点了下头,苏婉娘拉了下沈湘,在沈湘耳边低声说:“太子对小姐说要纳她当个九品小妾,还找了好多夫人旁听……”

      沈湘当场急了:“这个混蛋!我杀了他!”

      苏婉娘使劲拉沈湘,用手指竖在嘴唇,又凑到沈湘的耳边悄声说:“小姐说他是想借侯爷的兵逼宫上位,说侯爷是不会答应的……”

      沈湘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腰都弯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沈汶咬着手绢,等沈湘停了笑,才说:“姐姐可不能告诉娘和祖母她们。”她不能替太子毁自己的名节,难道还要散布太子要纳自己这个事?告诉沈湘是因为沈湘为她浴血奋战,不能瞒着沈湘。

      沈湘也明白,擦了下眼泪点头说:“是,不能说。可是,这事闹得这么大,怎么说呢?”

      沈汶眨眼:“就说太子说我长得难看,我叫他大叔来着?”

      沈湘摇头:“怎么能说你难看?再说,为这来杀咱们肯定讲不通。这样吧,就不说你跟他的事,你回家别开口,我就说不知道怎么了,太子的人就冲着我们来了,娘她们肯定会觉得太子是想除掉我。这事太子那边肯定不敢提,那些旁听的夫人们也不会公然说自己听到了什么,你的名节就保住了。”

      沈汶拉沈湘的手:“谢谢姐姐了!”

      沈湘对沈汶长叹了口气,指了下沈汶的头说:“你还不那么傻啊!”

      沈汶干笑了一下,又对苏婉娘说:“婉娘姐姐,吓着你了。”

      苏婉娘这才松了劲儿,手开始抖,白了脸小声对沈汶说:“我杀了人,是不是?我杀了人。”

      沈汶摇头:“他们没死,我看见了。”

      苏婉娘嘀咕着:“……都是血呀,热的。”

      沈汶拉了苏婉娘的手:“婉娘姐姐,对不起你。”

      沈湘也碰了下苏婉娘的胳膊说:“你不是武将家的,难为你了。”

      苏婉娘摇头说:“不用说这些,我没事,我们大家都没事就好。”

      三个人相互安慰,很大地增进了情感。

      沈卓一路走一路生闷气:沈汶肯定是知道会出这种事,她早就说太子要对她有动作,可她竟然把自己支开了!好让太子下手。这个妹妹太大胆了!她身边只剩下三个女的,就是沈湘会武,也不能抵挡住太子三十多侍卫。她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定要好好跟沈汶谈谈!

      三皇子在人马的后部跟着,自觉没有脸到前面去送沈大小姐。自己已经是伟岸丈夫,竟然无法保护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自己的女子,让沈大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沈湘会武能自卫这个特点,让他暂时忽略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拼……三皇子狂野的思绪中突然浮现起母亲陈贵妃美丽的面容,小时候,陈贵妃多次轻缓的话语:“孩子,善恶到头终有报,不可昧了良心……”

      三皇子险些出声:“可是他没有良心……”如此没有顾忌!滥杀无辜!这样的人成了皇帝会如何?!

      难道他必须要对太子动手吗?那是他的长兄,弑兄篡位,他比太子又好了多少?……三皇子气闷,一路骑着马,自己与自己进行着思想的激战。

      等他们到了镇北侯府,三皇子也无法决定是不是就此就对太子下杀手,他拿不定主意,就觉得不能面对沈卓,他不想进府,只沉默地与沈卓拱手告别。

      沈卓倒是知道今天这事儿是太子和自己那个妹妹之间的较量,毫不觉得三皇子欠了自己家什么。一场打斗,轻松得不可想象,自己一方看着弱势,可是无人受伤,连手指都没划个口,对方却有死有伤,谁亏谁赚当下立见,就笑着对三皇子说:“你回去小心,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去你那儿。”

      三皇子说:“无妨事,你在家待几天吧。”

      沈卓摇头:“没事了,他一击不中,又能如何?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来府里吧?我让我的妹妹们少出门就是了。”

      三皇子听着沈卓这话,觉得他在安慰自己,给自己解围,这何尝不是侧面地说指望不上自己?三皇子郁闷地点头,带着人回去,到了府里,也不理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叶大公子就奔了练武场,折腾到太阳落山,才疲惫不堪地吃饭睡觉。

      叶大公子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围攻和解围的细节,十分不解,马上回去请教他的父亲叶中书去了。

      “爹,太子为何如此公然向镇北侯府的小姐们下手?是想阻止三皇子娶沈大小姐吗?可他如果得了手,不就惹怒了镇北侯了吗?镇北侯怎么能坐视自己的女儿们被杀?就他想忍耐,他的三个成年公子也不可能放过太子呀!太子为何如此冒险?”

      叶中书紧锁眉头,眼神闪动,良久,才低声说:“你去周围看看,让杂人退下!”

      叶大公子亲自出去,让仆人们都退下,有细察了屋顶墙边窗下,才回了屋中,叶中书眼光如炬,直看入叶大公子的眼中,低声问道:“他怎么才能如此有恃无恐呢?你想想。”

      叶大公子不解地眨了半天眼,问道:“皇帝支持他?”

      叶中书轻哼:“身为皇帝,怎么会指使太子去刺杀肱骨武将的女儿?现在无粮供给边关,边关就是靠着镇北侯那边自己支撑着。他做皇帝做烦了,想亡国吗?”

      叶大公子又眨眼,叶中书低声引导着:“如果皇帝不支持他,他要是真杀了人,谁能护他?”

      叶大公子慢慢摇头:“他若是得了手,一定是四面楚歌,皇帝顶多不追究,可镇北侯那边定有人报复,世人见他对女子出手,多也没有好言语……就是皇帝再不喜三皇子,早晚都会……”叶大公子想笑:“这事,其实是对三皇子有好处的啊!”

      叶中书微叹,有些失望地看叶大公子,轻声说:“你别忘了你前一段时间曾经说过的,偶尔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

      叶大公子又糊涂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叶中书深叹了,小声说:“如果是好事,我会让你把人都赶开吗?”

      叶大公子额头出汗:“请父亲为我解惑。”

      叶中书有些两难地看叶大公子,说道:“你还是个好孩子,没经历过真的阴谋诡计,难免疑惑。”

      叶大公子失笑:“我怎么还是孩子?我都是三十多了!”

      叶中书笑了一笑:“的确是好孩子啊!”他满意地舒了口气,可接着他的笑容消失了:“现在想想,你是太子,你知道如果你杀了那两个女子,你的父皇不会为你撑腰去打击对方,而镇北侯那边,肯定会要你的命。但是你还是动手了,这表示……”

      叶大公子皱着眉:“表示我不怕镇北侯?”

      叶中书阴沉地一笑,极低声音地说:“你、凭、什、么、不、怕、呢?”他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叶大公子呆呆地看着父亲,愣了好一会儿,结巴着:“凭什么?凭……什么?”

      叶中书点头,叶大公子几乎不敢说出来:“只能……凭……我……是……皇……”帝!

      叶中书闭了眼,捻着胡子。

      叶大公子有些慌了,“爹,这是说太子自信他定会很快就登基了?!”

      叶中书不睁眼,继续捻胡子。叶大公子终于彻底明白了:“他为何能如此自信?!还能很快?!”弑父!叶大公子一下子站起来,满屋乱走,嘴里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

      叶中书睁眼说:“你先莫慌,他今天没有得手,就没有把他逼到那个份儿上。只是,我们要开始防范了。你要去告诉三皇子,切莫为此事动火,表面上要放过去。还要去劝阻沈三公子,不能进行报复。”

      叶大公子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不能让他狗急跳墙。”

      叶中书说:“然后,我们也得想想,该怎么避免他犯下大错……”

      叶大公子接着点头:“是,是!父亲明察!日后请多多指点儿子!我要去……想想……”叶中书摆手,叶大公子脚步不稳地出去了。

      叶中书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你没有见识过,自然看不明白……”

      与叶大公子和叶中书偷偷摸摸的谈话不同,镇北侯府中的家庭会议却是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

      早就有人提前来报信说两位小姐遭到太子侍卫的围攻,被三公子和三皇子解救出来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沈湘等人一进门,就被接入了正厅。老夫人,杨氏,柳氏全都在座了,周围还站满了丫鬟婆子。

      杨氏一见沈湘和沈汶进来,看到沈湘身上红衣中隐约的血迹,就扑过去抱住沈湘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娘就不活了啊!”

      沈湘压着眼泪,说道:“娘,我没事!”

      杨氏又看沈汶:“儿啊!你也不能出事啊!”

      沈汶拿手绢捂着脸,娇声道:“娘啊,我好怕呀!”

      沈湘对杨氏说:“妹妹受了惊吓。”

      老夫人皱眉问:“听说那些太子侍卫围攻你们,他们想杀了你们?”

      沈湘说:“我也不清楚,听说太子到了建宁府,我就拉着妹妹走,可一群侍卫就过来追我们。接着就围上了我们,动刀动剑的,看着厉害,可实际上花拳绣腿,我们没受伤。”

      老夫人看了眼沈汶,见她在一边点头,就也点头说:“看来太子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杨氏也拍着胸口说:“就是呀,大概是因为……”她看了眼沈湘,没再说下去。她现在都知道三皇子想娶沈大小姐了,太子这是想告诉镇北侯府别这么干吧?

      老夫人咳了一下,作为大家长总结道:“这事就当没有发生吧,二小姐的及笄之礼照旧……”

      沈汶扭着身体说:“婉娘姐姐这次一直护着我呢,娘答应说要收她为义女,她的及笄就和我一起办吧。”沈汶竟然要苏婉娘和她一同及笄,那么收义女的仪式就要在及笄前进行,老夫人明白苏婉娘一定是帮助沈汶的人,沈汶这种大方实在可贵,就点头说:“好吧,就是多几身衣服的事,一起办了吧!”

      杨氏早就答应了苏婉娘,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苏婉娘过来对杨氏和老夫人深深行礼,杨氏拉她起来,有些精疲力竭地说:“儿啊,多亏你一直帮着汶儿,从此你们就真的是姐妹了。”

      苏婉娘也含泪了,扶了杨氏说:“夫人,侯府再造之恩,永世不敢忘。”

      沈汶拍手说:“太好了,我就说我婉娘姐姐会是姐姐的。”她扶了老夫人说:“祖母,我送您去歇息吧。”沈卓说:“我陪着你们去吧。”

      一场虚惊,老夫人也倦了,让沈汶扶着起了身,缓慢地走出了大厅。苏婉娘跟着沈汶出来,沈卓走在最后。

      他们把老夫人送到了后边的小院子里,沈卓和沈汶苏婉娘往回走。到周围没人的地方,沈卓低声问沈汶:“你怎么如此冒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汶知道沈卓日后要在外面探听情报,就把过程告诉了他。沈卓听得太子如此羞辱沈汶,气得额上青筋都起来了,低声骂道:“这个小人!”

      沈汶小声说:“他也没占到便宜。”

      沈卓对沈汶严肃地说:“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你太不小心了!这次,太子肯定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沈汶点头说:“他知道我不是个傻子,会怀疑以前那些事是我设计的,可还是不会知道我都干了什么。”

      沈卓叹气:“别说他了,我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沈汶微笑着说:“你别担心,现在我们该做的做了大半,你只要跟着三皇子,保护他就行了。”

      沈卓只好点头,见有人往这边来了,再次叮嘱说:“日后你再出门,可一定多加防范。”

      沈汶表示听话地一个劲儿点头,沈卓才不说什么了。

      平远侯听到自己的人回来说三十多侍卫围攻镇北侯府几个女子,竟然没有得手,深感镇北侯女子的厉害。听说那个沈二小姐被围在中间,就知道拿手绢捂着脸,看都不敢看打斗,可平远侯认为她绝对是装的!那个女子与自己的混儿子去了边关!到过北戎!出过海!那些回来的手下对自己说过他们这一路的艰辛,她才不会连打斗都不敢看。看来沈二小姐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这种人自己那个直爽而暴烈的儿子能降得住吗?不会欺负自己儿子吧?平远侯也开始不看好这门亲事了。

      那些旁听的夫人们回了府,除了自己的丈夫,再也不敢向别人提自己听到了什么。与吕氏有瓜葛的人将过程极为机密地传达给了吕老太傅。

      吕老太傅听后,先是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皇上这么多年不允三皇子的亲事,不就是防着这一手?太子本来不该去碰镇北侯府的。”接着他的笑容没了,沉思良久,无奈地叹气:“让人给太子妃再请良医,要怀上孕才行。”

      人走了,吕老太傅背手面壁许久,摇头道:“竖子!竖子啊!”良久,他喃喃道:“要尽快有孩子……”

      皇帝听说了这事后,不过一笑。他一直知道太子放不下那个镇北侯的次女,总想毁了那个女孩子,可是屡屡不能得手,现在看来又被摆了一道。他倒是不介意太子的无能,太子那几个心眼自己一眼就能明白,这样反而让他放心。只是镇北侯家的次女不管真傻假傻,看来是知道怎么戳太子的心窝子。

      皇帝对孙公公说:“你去盯着,看看镇北侯府想给那个二小姐找门什么样的亲事。”要是这个女子与强势家庭联姻,可就不对了。

      孙公公应了,知道皇帝对这个沈二小姐真的注意了。

      至于丹药,皇帝倒是没在意。这些时间与茅道长日日相见,一个人的真心还是看得出来的。茅道长对他的康健的确是掏心掏肺,将炼丹所用的珍贵药材都对他一一讲解,告诉他药性和作用。人都说吃丹药有毒,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吃到最好的。给皇帝炼的,能跟给别人炼的一样吗?前朝多少皇帝沉湎丹药,企盼长生,也没见有人被毒死的。

      皇帝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与茅道长一起做导引,谈仙论道。这些宫外的纷纭争斗,大概能相互平衡就行了,他不必出面做什么。

      太子回到东宫,一阵阵后怕,他回头思索,明白自己当时是冲动了,还好并没有杀成。但是这位沈二小姐看来从那么多年以前就算计了自己!遥远的长乐侯府中的灯会,元宵节上的对答,皇后的下毒,四公主的破相……太子甚至觉得就是这次,也是这个沈二小姐以长年的装傻充愣“诱惑”了自己,干出了这么大的蠢事!他感到了被愚弄后的狂怒:她玩了自己这么多年!那个两颊涂得跟猴屁股一样的女孩子!一个能把自己隐蔽得如此彻底的毒蛇!他如果知道她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去见她,给她攻击自己的机会!……

      他无法对幕僚们明说自己犯下了重大的失误,可能造成了自己母亲的出丑,妹妹的破相……只能一遍遍地对着幕僚们说:“那个女子,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重复了N次。

      幕僚们面面相觑:这个沈二小姐可算是太子的克星了,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么多年一直说她如何如何蠢,如何如何弱,可实际上,却原来是个极聪明的,难怪太子每次都算计不了她!就是眼前这次,太子又吃了个哑巴亏,侍卫队直接上了都没杀了她,还能怎么杀?!

      一个幕僚突然鼓起勇气说道:“太子,在下想向太子推荐一人,他才思敏捷,精于计算。那时投来东宫,吾等怕他是只为做官,就给了他一个文职官位。可他做了官后,还是一再表示,要为太子效劳。在下今天带他进来了,本来想在后面再将他引荐给太子,现在殿下正有要办的事,何不就让他进来,听听他的见解?”

      太子沉思片刻,问道:“此人姓甚名谁?是何背景?”

      那个幕僚说:“此人姓郑名谦,字有逊,乃是灵州人士,家境小康,父母两年前才迁入京城。此人年方二十一岁,十八岁就中了二甲四十四名,乃是少年成才。”

      太子点头说:“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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