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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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府


      三月春风正浓时,季文昭坐着马车进入了京城的南城门。他从马车的车窗向外观看,京城里街道宽大,人流不断,比江南他居住过的城市都热闹不少。可他脸上带了丝微笑,毫不把这繁华放在眼里:他是逢时而至的应运者,他将在这里开始一盘棋,一盘人生大棋,会涵盖此世万千民众,他是持掌乾坤的棋手,落子无输。

      半月后,在京城好好地休整后的季文昭,昂首挺胸地踏入了观弈阁的大门。

      就如沈汶干过的,他打听了几处供人设局的茶楼及其东主,发现观弈阁的包官人最是大度而热情,他的茶楼毫无门第之念,只要自称是棋手,无论什么样的背景或身世,只须少量银两,就能在茶楼摆设棋盘邀人对局,甚至自办擂台。季文昭知道“国手”之名会给自己带来许多方便,就准备见包官人,设一个“文昭台”,在下一个月内,名义是切磋,实际是挑战京城乃至附近城市的棋手。

      他穿了件铅灰底色织了淡灰云纹的长衫,显得稳重而奢华,应该立刻得到人们的敬仰。他二十来岁,相貌上乘,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气质潇洒豁达,进门时,他期待人们该纷纷抬头看他才对。
      可没人抬头。

      一进门是个隔间,按理应是伙计前来搭讪客人的宽敞的地方,但现在满满地摆了茶桌,每个茶桌上都摆了棋盘,看来下棋的人很多,大家都忙着。

      好吧,季文昭对自己说,这种氛围也很好,方要开口问询向他走过来的伙计哪位是东主包官人,就听有人大声说:“这季文昭真是欺人太甚!”

      季文昭一愣,转目看去,一个中年人推盘而起,说道:“出这等艰深难解死活之局,就想贬低他人,抬高自己!”

      另一桌人说道:“老兄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从众位这月余对此局的多种揣测中,得益匪浅,可以说季文昭此局开了一代先河,引人从难处着手,比平常对局更能让人进步。”

      另一人道:“正是呀,你我平常下棋,不过争一时输赢,哪里有过真的死里求生之境?季文昭下棋求险不求稳,出如此死活之局,就看出他为人之凌厉,若是能解了,日后与他对局时,也有个准备。”……

      季文昭听得莫名其妙,忙问到了身前的伙计:“他们所谈‘季文昭之局’是怎么回事?”

      那个伙计打量了他一下,笑着说:“客人肯定是刚刚进京的,季国手的死活局已经在我们这儿挂了一个多月了,京城里的棋手都来看过了……”

      季文昭更摸不到头脑:“什么?!季文昭的棋局就挂在你的茶楼?!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季文昭呢!

      伙计带了得意的神情:“当然挂在这茶楼里!这是外茶室,原来算是过道,季国手的棋局就挂在里面主茶厅的正墙上,里面早就坐满了人了,这才在外面都放了桌子……”

      季文昭听了,越过伙计就往里面走,伙计在他身后喊:“客官,里面没座位了!”

      季文昭不理,进了里间,这才是一个大厅,尽头正面的墙上,果然挂着一副棋盘。大厅里满是人,却并不喧嚣,大多人都是在静静地对弈,就是谈论也很小声。一个伙计小心地笑着低声说:“对不住,客官,这里满了,要不,您到偏厅或者外面?……”

      季文昭摇摇头,指里面说:“我不喝茶,就想看看那盘棋。”

      那个伙计马上点头说:“当然当然,我领您过去。您可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我们这里每天都有人,就来看看棋局,可看了就走不了了,站半天,最后还要了桌子,在这儿边喝茶边下棋,还能结识许多棋友……”

      季文昭懒得理这个啰里啰嗦的伙计,眼睛直盯着远处的那盘棋,走到近前一看,当时火起,脱口道:“这是什么烂字?!”

      啰嗦伙计立刻辩驳道:“您怎么能计较这些细微末节呢?人家季国手是大才,天才!脑子都用在下棋那里了,哪里有时间练字?我小的时候就最烦练字了,一下午坐在那里,写不了几个,我特别理解他……”

      季文昭恶狠狠地说:“你不理解他!”

      伙计马上举手说:“当然当然,人家是国手哇,我是什么人?一个茶楼的伙计!你看看人家出的棋局,就是字写得不好,不也一样把大家震得一愣一愣的?”

      季文昭已经开始看棋局,但还是分心反驳道:“谁说他的字不好?!”他的字很不错好不好?

      伙计像是看惯了季文昭这种马上变主意的人,又附和说:“您看您,又说他字好了,这字,说实在的并不能真说好……”

      季文昭已经听不见伙计在说什么了,他看着这险恶的布局,开始想如果黑先,白棋怎么可能活,一步一步地,他在脑海里演算着……不行,这样不行,如果这样……我得找个棋盘……

      他猛地抬头,大厅里还是满的,那个啰嗦伙计远远地见他扫视周围,忙小跑过来:“客官,累了吧?您说是‘看看’,可是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好几个人跟您说话您都不搭理人家,包括我们东家,可我们东家说您这样的才是真的爱棋之人,他问您有空能不能跟他下盘棋?”他小心地问,以防对方愤然离去。

      季文昭回过神儿来,问道:“你们东家在哪里?”

      那个伙计眼睛大亮:“您同意和他下棋了?!太好了,您跟我来!我们东家在那边小侧厅里呢……”

      他领着季文昭出了大厅,到了一个偏厅前,在虚掩的门前高兴地说:“东家,我给你找到了想和你下棋的人了!”

      “真的真的?!”门一开,一个胖乎乎的人笑着迎出来,对着季文昭举手抱拳:“快请进快请进!在下姓包名轩字乐庭,不胜荣幸……”

      季文昭不说话,冷着脸进了屋,包官人也不计较,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给了伙计,伙计大声地说了句“谢谢”跑开了。

      季文昭见这偏厅中间一张桌,桌子上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旁边几把椅子,墙边条案上摆着茶水点心,马上就觉得饿了。心中有求于人,脸上就放缓了些表情。

      包官人笑着请季文昭坐下,手忙脚乱地收拾棋盘上的旗子,嘴里说:“多谢官人能与我下棋,我方才看官人专注的神情,就知官人必是深谙棋道之人,不知官人高姓大名……”

      季文昭道:“我姓季,名文昭,字修明。”

      包官人点头:“哦,季官人……”他停住,手里的棋子“啪”地落在了棋盘上,眼睛瞪得巨大:“季文昭,季修明?!季国手?!”

      季文昭沉重地点了点头,包官人差点流泪了,合掌说:“诶呀,您可算来了!不然我可怎么办?!”

      季文昭再次莫名其妙,皱眉看包官人。包官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继续说:“自从人家给了我您的棋盘,我这里生意大火呀。可我若是办不成人家托的事情,这不占了大便宜吗?我这心里可慌死了!这是要折寿的……”

      季文昭明白了,心中一动:“是有人给了你那个棋盘?”为何属了自己的名字?

      包官人连连点头,刚要把小包递过来,突然停下,小心地问:“您是季修明吗?”表示尊重,要称对方的字。

      季文昭傲慢地说:“当然是!”

      包官人又问:“是那个国手季文昭?”

      季文昭皱眉:“正是!”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方印信,上面有“衡山文昭”,是他一向用的。可包官人还是有些犹豫,小眼睛使劲眨:“这个,真的印信其实我也没看过……要不,您与我下几手?”

      季文昭不耐烦了:“我和你下一盘,让你五十个子!只小半个时辰。”

      包官人脸上放光,连连点头道:“多谢多谢,五十个是不是多了些?三十个就可以了……”

      季文昭挥手:“快点!也不猜子了,你持黑先下吧。”他想看看那个包裹里是什么。

      包官人不推辞了开始下子,季文昭几乎不看棋盘,下子迅速,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件事:有人用他的名字放出这棋局,引来了众多的注目,看来也是料定了自己见了会问一下究竟。肯定是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想见自己,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才如此曲折。如果要做得这么隐蔽,大约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人能出这样的生死局,可见其思虑之甚,也许是自己未得谋面的高超棋手,想借此邀自己对局……

      一边想,一边自己伸手从条案上取了点心放在嘴里,见包官人只看着棋盘不抬头,就喊道:“上杯茶来。”

      包官人还是没抬头,可跟着季文昭大声吆喝:“快点快点!来杯茶!”

      啰嗦伙计跑进来,给季文昭上了新的茶杯,倒了茶,小声说:“我们东家人可好了,您慢慢下,把点心都吃了也没关系,他还会让人送来的。” 对他一通挤眉弄眼后走了。

      季文昭郁闷:这是把我当成来骗吃骗喝的了?!

      不多时,这局棋就结束了,棋盘上一片白色,包官人的黑色就剩了两个连环眼,可包官人还是留恋地看着棋盘问道:“能否请季官人再不吝相赐一局?可否让我七十子?”

      季文昭断然道:“否!”

      包官人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地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把扇子和一封信,临要给季文昭时,忽然说:“如果我说这扇面上是一卦,季官人会猜是何卦?”

      季文昭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他有些迟疑地说:“该不会是……革卦吧?”

      包官人一拍手道:“正是革卦!看来官人果然是季文昭!与你那位友人心意相通啊!”说完再无梗介地把扇子和信递了过来,讨好地笑着说:“我看了扇子,可没有看信。”

      季文昭打开扇子,看着扇面上那简单的卦象,冷意从后背蔓延到了前胸。他把扇子和信一并放入怀中,起身行礼道:“多谢包官人为我传信。”

      包官人长舒一口气:“不要客气,我也算是完成了别人托付的事情。哦,还有一事,”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季官人什么时候会给出棋局的答案?还是就这么一直挂着?当然,如果官人不想说也没什么,可是能不能私下告诉我,我甚是好奇……”

      季文昭故作高深地咳了一下,说道:“还是……暂且……不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包官人面露失望,但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笑着说:“大皇子的管家给我留了信儿,说如果哪天季官人前来收这个棋盘,就告诉季官人,说季官人随时可以去大皇子府上,大皇子对官人的才华十分赞赏。那位管家还说,如果官人忙碌,他可以代大皇子上门拜访,只须给他递个消息。”

      如果没有这个棋局,这本来就是季文昭私心想通过打擂台达到的目的。现在他还没与京城的棋手对局,仅凭这一棋局,就给自己闯出了名声,得到了大皇子的邀请。可现在他倒不想去拜见了,首先,万一大皇子问起这闻名京城的棋局怎么解,他怎么说?难道说不是自己出的?至少要先自己想出来解答,再去应承。再者,有人这么近切地知道了他的心思,这人肯定不是大皇子,他也得看看这人是什么人,再做打算。

      想到此,季文昭对包官人说:“我现在才到京城,尚不知道是否要在此长留。”

      包官人连忙点头说:“明白明白,那我就不多嘴了。”季文昭转身就要走,包官人胖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季官人随时可以来观弈阁,我可给季官人免费茶点,专置偏厅,决不让人打扰官人清思,只是……”

      季文昭见他说出这些优惠,就怕他又拉着自己下棋——他的棋实在太糟,真辱没了自己的棋艺,忙往门口迈步,包官人赶忙说:“日后季官人如果与人对棋,可否就选观弈阁?如果是私下对局,尤其是与这个送来了棋盘的高手,能不能让我在一旁观看?我不求官人与我对局了——一次就够了,我日后可以跟所有人说季官人与我下了一盘棋,看他们谁还敢推辞与我下棋!——我只是想旁观季官人下棋。行不行?”

      季文昭看着包官人眼中孩子一样真挚的神情,点头说道:“我若是与人对局,肯定选你观弈阁。若是在此下棋,无论公私,包官人都可旁观。”这本来正是他想要的,而且,你是东主,谁能把你赶出去?

      包官人喜笑颜开,季文昭低声说:“还要请包官人不要告知他人我拿到了这个包裹。”

      包官人捣蒜一样点头:“知道知道,那位高手的人送棋盘来的时候,也说要保密,我肯定不说。你看,这么长时间,根本没人知道那棋盘不是你给我的。”

      季文昭再次谢了,出了偏厅的门。从大厅慢慢地走过,眼睛瞥着周围人们摆放的棋局,看是不是有人解开了这个难题。刚走出大厅,身后传来啰嗦伙计的叫声:“这位客官,我们东家送您的茶叶和点心,谢谢您陪他下了棋!”一路箭步而来,这是给他东家拉棋友呢吧?季文昭真怕了他了,连连摇手,脚下如飞,从桌间穿过,在啰嗦伙计抓到自己前出了大门。

      回到住所,季文昭就打开了信,读了自然知道这是邀请自己四月四日,正午时分,去香叶寺外的看月亭相见。想来对方费了这么大心思,不该是为了谋害自己的性命,心里就决定去见见这位高人。

      打定主意后,就吩咐了下人去准备饮食,自己拿出棋盘,摆下了那生死局,坐下来好好琢磨。他可不能去见那个人时此局还没解开,太丢脸面了。于是这近一个月时间,季文昭大多时间都是在屋中枯坐,苦苦研究,没有太在意城中的大事:大皇子十里红妆迎娶了太傅之孙女吕氏。

      嫁妆所经之处,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看热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沾沾喜气儿。一担一担的嫁妆,有许多是珍本书籍,各色文房用具,虽然不能说值多少银子,可显示出了新娘超俗的书香世家背景,连带着把大皇子的格调也提高了许多。

      因为沈汶沈湘与大皇子和四公主在元宵夜的龌龊,侯府的人都没有去观嫁,可婚礼的当夜,沈汶却对苏婉娘说她要去看看大皇子的新婚之夜。

      苏婉娘心中震惊沈汶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廉耻之余,还要为了沈汶担心,因为这次毕竟去的是大皇子府,与以前沈汶去的什么万花楼观弈阁之类的不可同日而语。沈汶临走时,苏婉娘左叮嘱右叮嘱让她千万小心。沈汶离开后,她认真地考虑去请一尊菩萨供上,自己太担惊受怕时,也好有个能跪下祈祷的地方。

      沈汶倒不是去看大皇子的新婚之夜的,她想的是正值大喜之夜,大皇子府中人来人往的,乱得很,她可以去试着找找大皇子的书房所在,日后好去听壁脚。

      沈汶一点也不紧张,孩子的重心低,行动迅速,虽然耐久力不行,但她自信自己短时间内跑的比谁都快。有苏婉娘在,她都不用再自己亲自探路了,早让苏婉娘把大皇子府的方向打听好。她一路向那个方向疾奔,入夜后,离着老远就能看到灯火通明,人声喧嚷的,自然就是大皇子的府邸。

      跑到了附近,沈汶在一处民宅的房顶休息了一会儿,才摸到了大皇子院墙的阴影处,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围墙。她在墙头上端坐了片刻,闭目用意识力探索了周围,发现隐蔽处没有人,才牢记了周围的特点,从墙上滑下,进入了院落。

      才走了不久,沈汶就听见前面有脚步声,忙躲在了一处山石后面。

      “前面宴席的酒够吗?今日来宾不少。”

      “我这就去酒窖拿。”……

      脚步声远去,沈汶犹豫着是不是去酒窖看看,又听见人说:“东院的玉姝姑娘想要夜宵呢。”

      有人答道:“要这要那的,不知道大家正忙着呢。”……

      如果我找不到书房,也许该去厨房,今日大院宾客,肯定少不了吃的……沈汶想。

      又往院子里走了段路,听远处两个人对话道:“……你这是要去殿下的书房吗?”

      “是,等一会儿,殿下也许还会过去。”

      “殿下实在是操劳,大婚之夜,还不去陪新娘子。”

      “天欲降大任呗,况且大约只有半个时辰,新娘子肯定等得及……”

      他们告别后,各自行路,沈汶高兴,自然跟上了那个要去书房的。

      一处院落外站着几个侍卫,那个人和他们打了招呼进了院子。沈汶不能上前,就藏身在角落。发现不仅那几个站着的人,周围还有来回走动的护卫。

      远处一阵人声,五六个人簇拥着大皇子一路说笑着走过来。

      大皇子一身红衣,在提灯的映照下,满脸喜色。众人都进了院落,后来听着声音又进了屋子,周围安静下来。

      沈汶沿着院子外围慢慢地绕圈,终于等到了走动的人之间的一个空档,摸到了黑暗的院墙下。她刚要提气往墙上跳,忽有警觉,又猫腰蹲下。果然,墙头上有阴影轻轻行过,看来不仅有明哨,还有暗哨。

      沈汶也知道可以做些声东击西之类的事情引开这些人,可现在还不到关键时刻,不必要打草惊蛇,她反正也找到地方了,就决定今夜到此为止,可以回家睡觉去了。她屏住呼吸,等待巡逻的空挡再出现,好离开她藏身的院墙。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也猫着腰闪过,躲在了离沈汶不远处的院墙暗影里。这个黑影虽然算得上灵活,可动作比沈汶慢许多,但沈汶还是警惕起来,弄不清这是暗哨还是也如自己一样来踩点儿的人。

      黑影停了会儿,忽地起身,就要往上去,沈汶已经听到了暗哨走过来的细微沙沙声,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原则,还有万一这个笨人惊动了哨卡,自己也得倒霉的忧虑,就闭眼用意识力催起一片枯叶,轻轻地打在了那个黑影的肩上。

      中国古代有许多文字记录了人们御气飞箭、隔空打牛或者拈花伤人的故事,譬如一个女子一拍后脑勺,脑后的簪子就飞出,取了对方性命。仇家将手放在棺材外就震碎了里面的石头。其实这些都是意识力对能量的运用,有些人把这种精神的力量称为内力,这并不完全准确。后世的人们强调力量的练习,而渐渐忽视了意念的专注,让那些神奇的功夫渐渐失传了。

      沈汶现在的意识力远没有她作为灵魂时强。如果有凭借物,用意念加强已经存在的频率,或者只是瞬间出力,比如击碎朽坏锁芯,都比凭空持久地移动物体要容易。以她这么多年通过打坐对意识力的修炼,也只能挪动一片叶子,小石子都拿不起来。比起过去她是鬼时能把沉重的书搬出架子差多了。

      可这片叶子也够了,那个黑影马上俯下身去。墙上的暗哨正好走到,站在那处墙上片刻,又慢慢离开。

      沈汶不再停留,见到空挡再现,急窜出去。她记路记得很准,几次曲折就到了她进来的院墙处,翻身上了墙头,听见院子的黑暗里远远地有低低一声:“谢……”

      沈汶哪敢深究,头也不回,纵身跳下了围墙,疾步奔入了深夜的民居巷陌中。她这次出来为了怕人看出身材,不仅蒙了头脸,穿了深色衣服,还穿得鼓鼓囊囊的,在他人眼里就像是一个小黑球,隐没在了暗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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