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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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解


      沈汶一行人向着湖泊的方向走,沈汶正担心找不到,天明时竟然看见路边有指示的牌子,上面写了“水”字,画了箭头。大概为了怕人不认字,还在下面画了水纹。

      他们顺着道路走了一段,见人多了,就又离开大路,休息了一天,夜里再赶路。好在那个路牌隔一段就会有一个,再走了两夜终于到了湖边。

      夜色下,湖边有宽广的湖岸。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众人商量还是等到天明再看看,就在岸边的一从树木间宿营了。

      天明时,竟然有巡逻的锣声,大家都以为奇,纷纷出了篷帐观看。只见四五个衙役,一个人打着锣,后面跟着个着官服的中年人,沿着湖岸走来。

      他们到了车队附近停下,一个衙役大声说:“来者听了!去湖中取水不可打斗!不可欺负弱小!不可抢劫财物!如有违者,立斩不赦!”

      这些人经历过抢水和吃人城,现在竟然看到有人在此执法,竟然觉得不适。张允铮见这些衙役都带刀挎剑,忙握紧了手里的剑。一个衙役指着他说:“你!取水时不能带武器!”

      季文昭忙施礼道:“见过官人们!吾等所过,有抢劫吃人的地方,武器只是为了防身。”

      那个衙役点头说:“虽然如此,但在吾县,不可械斗!违者严法处置!”

      季文昭感慨道:“难怪我们沿途看到有路标,县令真是吾等救星。敢问长官姓名?”

      一个衙役说道:“我家老爷是何县令。”

      季文昭再次行礼:“在此乱世,能擎律法,乃是大义之人,何县令受我一礼。”

      那个中年人面带倦色地摆了下手,说道:“不必多礼,只要各位遵纪守法,就是吾县之福。”说完,又随着几个衙役往前面走了。

      湖旁边有了许多前来汲水的人,但是因为有这一小队衙役们走过,人们并不争抢。

      张允铮解下了剑,对其他人说:“那边人太多了,我们不能赶着马车过去,免得有人动了邪念。你们拿着武器的,在这里守马车,我带几个人去汲水。”

      沈汶自持有轻功,就要跟着一起去,季文昭段增施和霖同行,四皇子严氏和苏婉娘留在了车里。

      他们背着水袋,走到了湖中间,才见到有一片白冰。早有人将岸边的冰砸开了,人们将容器没入水中,汲取冰水。

      一趟走下来不够,第二次,四皇子和严氏也加入了,步行到湖中央,再背着沉重的水袋回来,

      等到水袋都满了,他们启程,想尽快离开湖泊,周围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忽然,远处传来呐喊声和打斗声,夹杂着锣声,张允铮皱眉看了看,说道:“我要去看看。”

      季文昭犹豫着:“我们得其惠处,该去帮一把手……”

      张允铮说:“我去去就来……”说话间,一闪身就跑远了。两个跟随他的人追着他去,自然赶不上他的脚步。

      沈汶皱着眉,看着张允铮去的方向,迟疑着是不是也过去。

      季文昭问道:“沈二小姐既然能掐会算,又有计谋,为何不出些能救国救民的主意?”

      沈汶一摇手:“没有!”

      四皇子闻声扭脸看她:“你听着像是根本不想费心思的意思?”

      沈汶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远方,“根本没办法!这种灾荒即是天灾,也是人祸。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法办。”

      季文昭皱着眉问:“什么叫没法办?!”

      沈汶说:“这种事光背景情况就得讲上两个时辰,无法一言以蔽之。”语气特别不耐烦。季文昭被抢白了,很不高兴,小声对四皇子说:“她就是担心那个愣小子,这么没礼貌!”

      沈汶正准备过去,见远处张允铮奔回来了,他到了跟前,沈汶发现他脸上有两个血点,忙问:“你没……”

      张允铮不高兴地说:“当然没有受伤!担心就是诅咒,你知道吗?别这么小看人!”

      沈汶生气地说:“谁小看你了?!”

      季文昭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话:“真笨!”

      张允铮愣了一下,忽然咧嘴一笑:“你担心我了?”

      沈汶坚定地说:“没有!”

      季文昭说:“我们赶快走吧!”

      张允铮回头看:“我的人一回来就走。”

      季文昭问道:“什么事?”

      张允铮说:“抢粮食呗!现在有了水,人们就开始抢粮了。那个县令带着人阻拦,结果对方功夫硬,几个衙役挡不住……”正说着,他手下的两个人和两个衙役走了过来,两个衙役都受了伤,一个人行礼道:“我家老爷谢过壮士援手。”

      张允铮说:“没什么,难为你们县令此时还敢干事,你们不怕吗?”

      一个衙役点头说:“我家老爷是条汉子,我们佩服他,就打算把命搭进去了。”

      季文昭说:“对你家县令道声辛苦,说总是有人感激他的。”

      两个衙役行礼去了,他们又启程,往沈汶的酒窖方向走。

      季文昭惦记着沈汶的话,一到宿营的地方,就走到刚下了车的沈汶身边说:“好了,现在我们安营了,你给我讲讲为何没有办法?”

      四皇子经常跟着季文昭转悠,此时也凑了过来。

      沈汶坐在车帮上,脚悬在半空,问道:“你先说说,我们为何要有……官。”

      季文昭说:“官,就是管呀。你看,我们走了这一路,没有官的地方,竟然有人吃人。今天有管事官员的地方,就安全很多。”

      沈汶点头说:“官吏的作用,就是管理,保护社会的稳定,扶助弱者。那么你看看,现在朝廷起了作用了么?”

      季文昭说道:“此次旱灾之重,已超乎朝廷之所能承受。朝廷已然多次派放救济,现在粮仓已空,官吏无粮可放,自然不能管束民众。”

      沈汶说道:“朝廷失效,不是因为资源的短缺,而是因为决策失误和巨大的浪费。”

      季文昭想了想,点头说:“倒也是……”

      沈汶说:“不是也是,是肯定是。现在人口不过亿,日后这片土地可以生存四亿人,经过田地细种,甚至六亿……”

      季文昭失声道:“什么?!那么多人?!”

      沈汶叹气:“当然,那也不是太好的事,但是我只是想说,如果管理得当,应该完全避免这种惨祸。”

      四皇子说:“也是呀,那座吃人的城,并非无水。”

      季文昭紧皱眉头:“怎么才能管理得当?”

      沈汶无奈道:“这可就难了。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如果要真的长治久安,要有各方面的支撑。比如,要有一个合理的制度,要有发达的经济,要有先进的见识……”

      季文昭举手:“停!这些……可跟史记或者资治通鉴讲的不一样……”

      沈汶翻眼睛,“当然不一样。首先,就讲制度。一个制度,是轨道,能制约人们的行为。简单来说,就是分粥。现在有一大堆饥饿的人,要分一锅粥。如果没有管理……”

      季文昭抢着说:“那肯定一起上,把粥就打翻了,谁都得不到。所以要有个人领导者。”

      沈汶扳手指:“那么最原始的领导者,就是强大的人,有力量制服大家,可以分粥,但是也掌握着分配的权力。”

      四皇子表示理解道:“就是说,他分了粥,还管给谁。”

      沈汶点头说:“有人会尽量分得均匀,但是人都不是完人,有七情六欲。如果大家都饿坏了……”

      季文昭一拍手:“那么我就会给自己多些,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多些!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权治,人治!”

      沈汶说:“所以,当权力和利益结合起来后,人们就会争着当皇帝,当土皇帝,当掌握着分粥权力的人。”

      四皇子点头:“那自然就有贪污。”

      沈汶说道:“最大的贪污犯就是皇帝!”

      季文昭笑起来:“你又骂皇帝。”

      沈汶说:“有个叫黄宗羲的说,为人君者,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公!就是好事全是自己的,坏事全给别人。自己私人的利益,成为天下普遍的目标。”

      季文昭点头道:“这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

      沈汶冷笑着说:“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视天下人民为人君囊中之私物,只能当走狗,不能当主人。”

      季文昭皱着眉想了想,点头说:“还真的是这样的。可是不这样,谁来治理国家?”

      沈汶撇嘴:“谁都可以!要知道,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有了皇帝这种集权制度,才让国家陷入了困境!”

      季文昭说:“可是,自古就有明君贤帝……”

      沈汶打断说:“没用!不管多么贤明,十个都挡不过一个败家子!更何况大多皇帝都是昏君!远方的国度有一个特别贤德的皇帝,嗬,又敬神又慈悲,对百姓特别好,还写了沉思录之类的书,鼓励人们追求崇高和善良,算是人中的圣者。可是他传位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一上台,先杀了万人,许多是过去和他比过武,把他打败的人。他让对方持木头剑,他自己拿真刀真剑,体会亲手杀了他的那些仇人们的快感,自然这个国家也没持久。”

      季文昭苦笑:“他毕竟还是登了皇位,太子现在是未登天子位,先置杀人刀。已经开了杀戒。”

      四皇子小心地说:“三皇子,不是这样的人。”

      沈汶看他:“他的儿子呢?他的孙子呢?肯定都不是?日后被外夷夺了江山,外夷的皇帝可是会仁慈?而不是杀人如麻?”

      四皇子哑口无言。

      沈汶说道:“这种将权力和对资源调动的利益结合起来的制度,把权力的得失高置在了道德人情信仰之上,人们为了谋得权力和其后面附带的种种好处,就会不顾所有准则……”

      四皇子说:“严老夫子说了,利欲熏心者,会不择手段。那么用道德来教育人心,是否有用?你看,我们沿途遇上了吕县令,还有这个坚守岗位的何县令?”

      沈汶问:“国家的治理怎么能靠着个人修养?那个靠拍马上任的太守,那些贪污结党的人,难道没有研习过道德经典?太子难道没有读过圣贤书?”

      季文昭说:“人说欲壑难填,就是这个道理。”

      沈汶说道:“这种分粥的人也管着分配,就好比管钱的人也可以花钱,权力的集中,必然导致贪欲横流。”

      季文昭问道:“你就知道批评,能不能说说如何能改变?”

      沈汶看季文昭:“你已经知道该怎么改了呀。”

      季文昭一愣:“我怎么改的?”

      沈汶说:“你那天分那一罐酒,不是分了,然后让大家自己挑吗?”

      季文昭恍然地啊了一声,然后久久地沉默。

      四皇子想了想,摇头道:“可是治国时,怎么才能让能分酒的人不分配呢?”

      沈汶说:“就是法治和民治……”

      季文昭举了下手,不让沈汶说下去,半晌后说道:“我知道民治,是让民众自己选择,就是自己选哪碗酒。我知道法治,就是有人在一边看着,不让人乱来……”

      四皇子插嘴说:“不让分粥的人和分配的人勾结……”

      季文昭连连点头:“对!比如我和你说好了,分出最大的一碗,你挑了,给我一个回扣……可是谁来分配呢?不是皇帝吗?”

      沈汶摇头:“不能是。”

      季文昭把拳头一下拍到了自己手掌中:“对呀!分配的人不能是皇帝!”

      沈汶觉得季文昭的确很聪明,赞许道:“在这个世道中,你能明白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季文昭长叹道:“这是无法做到的,怎么能让皇帝退位?那主事的不就成了曹操了吗?”

      沈汶说:“有别的国家,有皇帝,但实行了君主立宪制。就是皇帝还在位,但是只干些慈善事业,治国交给了首辅。首辅几年一换,是由内阁选举出来的。首辅的职责是分配粥,可是怎么分,要从众议,具体治理,依据律法行事……”

      季文昭点头说:“从众议?就是那天我们说到我是不是留在边关,大家都同意了,你也得同意。”

      沈汶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季文昭真的摇头了:“这是做不到的。”

      沈汶赞同道:“的确做不到。哪个当皇帝的想放弃权力?只留个虚名?哪个权臣私心不想着当皇帝?如果想保证那种制度,还要有律法。这就又与我们的习俗冲突了。农耕文明讲究的是亲族,人情,谁能真的铁面无私?律法里讲究诚信,但是民众没有粮食,可以吃人,怎么讲诚信?所以要民富足,经济命脉强大,才能说到什么诚实之类的。况且,你想这么干,许多人会说这不符合祖先之道,因为我中华已经有了许多年的朝拜习惯,总要对什么人拜倒在地,要一统天下,这就是见识上的短缺……诸如此类的事,没有千年,不死上几亿人,不被西方的强国打得头破血流,不会醒过味儿的。”

      季文昭郁闷地皱着眉:“会这么糟糕吗?皇权,也有好处吧?太子要修水利,如果没有北戎,朝廷一呼百应,比之众人来回商讨,行事岂不方便?”

      沈汶望天:“朝廷派下的银两是否会被层层盘剥?官员是否会贪污?材料是否会偷工减料弄虚作假?所建之工程是否只是渣子工程?费时费力费人费物,最后一事无成?”

      四皇子感慨:“可见治旱治涝之前,要先治吏!”

      季文昭绝望了:“这不就又回来了?现在的制度下,官吏为维护官位,必然是官官相护,帮派结党,世家联盟,纠缠难明。上令下不行,下情不上达……”

      四皇子惆怅道:“民众怨声载道,里面有多少是帝王不贤,又有多少是官宦无力,谁能说清楚?”

      沈汶说道:“这跟人没多大关系。在所有的角力中,相关利益的规定是最有控制力的。比如,我让你用船运人,按上船的人付你钱好呢,还是你到了彼岸,按下船的人付你钱?”

      季文昭笑起来:“当然按上船的人付钱好了!”

      四皇子问:“为何?”

      季文昭低声说:“我收了钱就把人都赶下水去,再回来运一船!”

      四皇子心惊:“竟然可以如此?!”

      沈汶点头说:“真的是这样的,历史上发生过。有一个政府……朝廷就这么干了,结果发现船上的人死了许多。换了付钱的方式,人就不死了。船没有变,船员也没有变,结果却变了。这里面,利益是只无形的手。”

      季文昭拍了下手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遍览群书,也没有读过这种道理!”

      四皇子对沈汶说:“你知道这么多,可以去当帝师。”

      沈汶皱鼻子:“我最烦的就是皇帝!对他说什么?请你为国为民,为了我中华的未来,放弃你的权力?别娶那么多老婆?别住几百间房子?每顿别吃上百个菜?别给你喜欢的人高爵厚禄?像个平民般生活?但是在有灾有难的时候,去安抚难中的人们,给他们希望和鼓励?你觉得哪个皇帝想听这话?想当皇帝的人,哪个不是心中打着占尽天下便宜的主意?我去说这些疯话,是想找死吗?”

      四皇子说:“其实三皇子心性豪爽,也许他会同意你!”

      沈汶甩了下手:“我可不信。他同意了一时,也不可能同意一世!没有人能抵制住极端权力的诱惑!你想想,所有的人都对你奴颜婢膝,对你说好话,把你捧到了天上,你不喜欢吗?你有着天下无数的珍宝,可以为所欲为,大家还会把各地的好东西时时献给你,你不觉得高兴?汉初时,宫女才十几个人,可是后来,就几千人了。当皇帝的,一代比一代奢华好色,这其实很自然,你可以有成千上万的美女赏玩,你不动心?”

      四皇子结巴着:“不……其实……那些……没什么意思……”

      沈汶问:“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四皇子想说,我已经有了够用的珍宝,有了绫罗绸缎,有人对我不错了,有了最美的女子……我并不想要太多,他怕被沈汶指责显摆,回答道:“我就想……有人和我下下棋。”

      沈汶扯了下嘴角。

      在一边皱眉沉思的季文昭忽然说:“其实,如果君臣同心,还是可以试着开始。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真要是开始变革,一日一夜不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还不行吗?我从少儿开始教习新的制度理念,让两三代人改了想法,这个朝代不就可以改变了吗?”

      沈汶说:“季大官人,你也太乐观了。这里多少人是文盲?多少人依存着家族或者门第生存?怎么教育人?怎么从众议?如果你想让民众自选有才之人,那么就会有人拿着金钱去贿赂民众,以求当选。如果想让官员守法,就要有完整的律法,还要有独立的监督,可是天天想钻营的人,就会想办法行贿勾结,让监管的人同流合污,监管机构形同虚设……这些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失之分毫谬之千里,我想都懒得想!”

      季文昭说:“所以女的都干不成事!畏难惧险,胆小怕事!我怎么都要试试!你有空给我讲讲这些什么议院内阁的事,我日后真的要去当官,就要当个大的!得了丞相之位,我就变法!”他看到自己成了丞相,所以很自信。

      四皇子特别鼓励地说:“修明才华横溢,一定能成功的!”

      沈汶不以为然地扁了嘴,季文昭摩拳擦掌:“我得投其所好,先争取到皇帝的信任!”他问四皇子:“那位三皇子殿下喜欢什么?他爱下棋吗?”

      四皇子摇头:“不,他……听说他喜欢刀剑,你去找些宝刀宝剑什么的给他,他会喜欢的。”

      季文昭摸下巴:“你别说,我还真读了有关宝剑什么的书,叫乾坤兵器谱,我可以给你说说,你告诉我那位三皇子殿下大概会喜欢哪样,我让人去仿制一两件……”

      沈汶对季文昭这种政治热情不感兴趣,跳下车,帮着苏婉娘做饭去了。

      其实,四皇子在心里在沈汶说的捉摸了一遍,也懒得再多想了,他更愿意到苏婉娘那边去。这种改天换地的艰巨任务,真不是他这种人想干的。但是季文昭竟然不畏艰辛,开始大谈特谈他的宏伟构思,他作为棋架子,得季大国手看得起,经常和他下棋,此时怎么也得借个耳朵。

      ------------------

      京城的平远侯府中,平远侯反复翻看几张密信,眉头稍皱。张允铮他们进入了受灾地域后,就失了踪迹。平远侯有些后悔没有及早建立起信息点,不然此时还能大概知道他们的动向。可是他也知道,灾荒之年,祸乱横生,哪里能保证信息的传递?就是有据点,也无法保全……

      平远侯叹息了一下,又拿起另一张纸,是张允铭写来的,说他要回来一趟。

      这又是让平远侯生气的一件事:张允铭就这么张嘴说了,也不问自己是否同意!府周围全是皇帝的眼线,明哨暗哨的,就是等着自己这个儿子来投罗网。有事没事的,他回来干什么?!平远侯怀疑张允铭是听到了五公主出家的消息。张允铭虽然比张允铮不知道成熟老练多少,可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大概是想回来见见五公主……

      平远侯摇头,准备让人带信给张允铭,不准他回京!

      他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到了晚饭时分,平远侯去和李氏一起用餐。李氏与张允锦和张允钊已经在桌边等着了,张允锦自从沈大小姐来过后,就重新好好吃饭睡觉,恢复了健康。张允钊练武练得脸红扑扑的,看着比以前壮实了。

      两个孩子见礼后,人们就开始上菜,张允钊瞪着眼睛追看着菜碟,明显饿了。跃跃欲试地只等着平远侯下箸,他好开始吃饭。

      李氏对张允钊说:“儿啊,不能那么盯着看。”

      张允锦一般自己在院子里用餐,李氏怕她不好好吃,才让她过来,在自己鼻子底下吃饭。听见母亲这么说,张允锦笑着看张允钊:“就是呀,那不像个小叫花似的了?”

      一提叫花,平远侯想到张允铮现在就在灾区,他准备的那些衣服就是流民的式样,肯定是叫花般流浪……一时心酸。

      李氏瞥了眼平远侯,两个人二十多年的夫妻,都有心灵感应了,她也开始忧郁起来。

      饭后,李氏找了个没人的时间,问平远侯:“那两个……有什么消息?”

      平远侯不想让李氏担心,回答道:“嗯,还好……”就看到李氏捏着绢子的手指紧绷起来。平远侯忽然注意到了李氏眼角有了皱纹,原来美丽紧绷的脸有些松弛下来了,胸中又有些感伤,非常想让李氏高兴,就说:“大郎,说要回来一趟……”

      李氏的眼睛突然亮了:“真的?!”可接着她就连忙说:“不行!你快去让人跟他说,不要回来!这里不安全!”说完,她眼睛里有了泪光。

      虽然这些年也没少见李氏落泪,可平远侯对此总是不能等闲视之,冲动之下就说:“没事,我会安排好的。”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说,张允铭那种阳奉阴违的人,大概不会听自己的。何况此时弄不好他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布置下人去,在京城外拦截张允铭,带他去李氏的一个庄子,只要不进城就行。

      李氏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哭了:“真要回来?还是别回来了……我害怕……”

      平远侯连连安慰:“不让他进城,只在城外,你那么多庄子呢,他们不可能每个都把着。”

      李氏这才停了哭泣,嘀咕起来:“我得给他准备些东西……”

      平远侯忙说:“什么都不用。”

      李氏开始向往起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说他会不会像那个孩子一样,也长高了些?”

      平远侯扯嘴角:“他早就长成了,不像那个小子!”

      提到张允铮,李氏又担心了:“我最近心里总有些不舒坦,对他惦记得很。那孩子说话直来直去的,就爱得罪人。这次他出去,大郎没有跟在他身边,他不会在路上和人打架吧?”

      平远侯知道张允铮是与镇北侯府的二小姐走的,看张允铮对这次旅程的悉心准备,那小子大概不会在那个女孩子面前使劲犯浑,就选择着词句安慰李氏:“他同行的,有很稳重的人,该不会让他惹祸。”

      李氏惊讶:“真的?他连你的话都不听,竟然有人能让他不惹祸?”

      平远侯也有些心里不平衡,咳了一下说:“这个小崽子,长大了吧。”

      李氏说:“只要能让他平安就好,回头我们好好谢谢人家。”

      平远侯含糊地应了一声。

      --------------------------

      太子最近感到了朝堂上的冷意。

      过去,他一有建言,总会有吕氏方面的文官为他助和。他对三皇子一加挑剔,那边就会有人给添砖加瓦。可是现在,他说出话来,后面竟然没有人接茬了!大殿下的屋宇显得格外空旷,太子有种自己光溜溜地站在众人面前的错觉。

      一天两天,他还以为是偶然,可是三天后,他就知道这是吕氏在有意冷落自己!

      太子从心底感到愤怒:你们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这么对待本宫?!本宫日后是皇帝!可灭了你们满门!但是接着,他就被恐惧所控制了。

      再次出言不被人接应后,太子在朝堂上沉默了。而三皇子一如既往地说:“父皇,现在灾情深重,百姓流离失所,正好可以招募流民,组成备役兵士……”

      过去,那些太子的文官们就会跳出来说:三殿下差矣,若是集结流民,恐为大患……

      可是现在,朝上的声音却说:“三皇子殿下所言有理……”“风闻北戎边境陈兵,此事不可小觑……”

      这事说完,竟然有人启奏道:“三皇子殿下年事已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可违俗,该议亲事……”

      冷汗从太子的腋下流了下来,一瞬间,他的心跳得极快,他觉得脸开始发热,可接着,心又跳得慢了,他周身冰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下了朝,他回到东宫,好容易将几个心腹幕僚叫来,支走了那些可疑的太监宫女,太子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提起了三皇子的婚事?!”如果三皇子娶妻生子了……

      一个人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前一月,镇北侯府的沈三公子与三皇子一起出城,有人听见他们说三皇子认定了与镇北侯府沈大小姐的亲事。所以,有传言说有人大概要上书皇帝允其婚配……”

      太子拍桌子:“无耻!他们敢这么去应和他!”

      一个幕僚忙安慰道:“殿下莫急,现在,皇上并不想让三皇子娶沈大小姐,以免三皇子一方做大,无法控制。所以,如果三皇子真认定了沈大小姐,殿下倒是不必担心,皇上肯定不会应允的。”

      太子握拳击案:“那他最好一直这么死心眼!别改主意!”

      想到边境陈兵的事,太子问道:“北边怎么还没有信来?四公主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派了多少人?”

      幕僚说道:“已经有七拨人了。”

      太子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但隐隐里又有种兴奋。

      一个幕僚低声说:“我们的使者都没有回来,有没有可能出事了?”

      另一个幕僚说:“若是出事了,就证明了北戎的确存了不轨之心,可那样,四公主就……”凶多吉少。

      太子觉得苦涩和希望同时涌入心头,想哭也想笑,好久才说道:“再派人去,分开十天,一直派,直到有人回来!”

      众人似乎安静了片刻,一个幕僚小心地问道:“殿下,能否与太子妃重修好合?”

      太子焦躁地问道:“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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