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

作者:千溪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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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仔



      小舟摇摇晃晃在阴冷而灰暗的三途川中缓缓前行。渡灵人站在船头缓慢而熟练地划船,一身月白长袍,墨发如瀑的男人坐在船中央,静静的闭目养神。

      川中云雾渐浓,渐渐把两人的身影遮掩住,倏尔渡灵人便把船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萦绕不散的云雾和隐约在云雾后面的封神台柱。渡灵人用船浆轻轻敲打台柱下的水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灰黑的水底下发出一闪一闪的金色光芒。

      渡灵人顿了一下,伸出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指了指水底那金色光芒看向他。

      白商弦问:“你不问我为何会回来?”

      渡灵人只是用被帽子遮住的脸看向他,仍然不说话。

      白商弦自嘲一笑,“我倒忘记渡灵人不会说话了。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回来,只是事情有变……你说沉入川中的破魔弓,还能用么?”

      渡灵人用船浆敲打着一池乌水,光芒越来越亮,他手稍一用力,般浆便化成一根细长的金线钩靠到那金色光芒之中。不消一会儿金钩就挂着一把裹了层金色光芒的弓箭上来。

      渡灵人另外一只手往金色光芒上一拂,金色光芒消失了,破魔弓便往下掉。渡灵人很快用手捉住,把它递到白商弦的根前。

      白商弦接过看了看,无奈道:“看来还是可以用。谢谢你,渡灵人。信任你真是太好了,你既不会问我原因也不会拒绝我,我才能安心地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或许当一个渡灵人也不错,至少没有多余的情感。

      渡灵人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金钩变回般浆,慢悠悠载着白商弦离开。

      像是自言自语般,白商弦又道了一句:“在去往轮回殿前,我渡了多少回的三途川呢?”

      ******

      没有白昼之分的空间里,连温寒都无法感知。蔓锦葵靠着窗边,目光望着睡着一旁的馒头,手指轻轻划着瑶琴的琴弦,琴弦便发出断断续续的单调声音来。

      素雅的房间内寂静无声,但空气却充满了压抑的杀意。一只白色的纸鹤穿过暗色的时空,悠悠飘进房间,落在琴弦之上。

      蔓锦葵眼睛一亮,伸出指尖往那纸鹤上一点,纸鹤便化成了两行小字——故人已回,旧地相见。

      蔓锦葵呵笑了一声,那两行小字便化成了齑粉。

      “故人已回么,那便见上一见罢。”

      蔓锦葵叫醒了馒头:“馒头,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刚被叫醒的馒头眨着黑亮的惺忪眼睛问道:“主人,要我做什么事情?”

      “碧霄他们若来找我,便说我任何人也不见,让他们回去。”

      馒头听懂了,于是问道:“主人要出去吗?多久才会回来?”

      “也许很快,也许再也回不来。”蔓锦葵淡淡地回道,神情平静,看不出一丝丝的波澜。

      听她这么说,馒头很是担忧:“我也跟着你去。”

      “馒头,你修行还不高,若是轻易断送了性命多可惜。世上有许多你从未见过的东西,有许多你没经历过的事情,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经历不到了。活着,其实是件很好的事情。”

      “主人……”馒头听出蔓锦葵说这句话时流露出的悲哀,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安慰。主人究竟在看着哪里,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好像她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似的。

      它是很想变得强大,但是修为这种东西,不是想就能实现的。假若它足够强大,那么主人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是不是?

      这样的话,它要变强!强大到立在百妖之上,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我要走了。馒头你记住,特别是对碧霄,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离开这里。”

      馒头表示明白地点点头就见蔓锦葵披上斗篷准备出去,馒头心里泛起一丝小难过:“主人,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蔓锦葵回身冲它笑了笑:“我会回来的。”话音刚落,她便念起一个诀,瞬间消失在馒头的视线之中。

      正在鬼卿殿和风奇说话的碧霄忽然觉得一阵心凉,宝座旁放着的杯子一下掉到地面,碎成了两半。

      “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是不是公主出事了?”

      听到碧霄的自语,风奇平静道:“将军你多虑了。公主最近一直在房间里,素裳找她出去走走她都不愿意。”

      “为何?”

      “大概是在想着怎么对付仙界和怎么处理妖王那边的事情。”

      碧霄低吟一声,似乎觉得奇说得不大在理:“这些事情由我想就好,她何必多虑?”

      “公主的心思我们向来猜不透。说到妖界的动静我已经让素裳去监视了。而且仙界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任魔界攻击可不是仙界的作派。派些魅去探探风,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至于要怎么做,我会请示公主的。”

      风奇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将军,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碧霄略一挑眉。风奇会这么吞吐,想来这问题有些让他为难吧:“旦说无妨。”

      听到碧霄的应允,风奇还是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主真的已经完全回来了么,她的模样还像是没有完全打破封印……”

      “风奇,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不管她有没有完全解开封印,只要她身在魔界,总有一天会完全恢复。”

      风奇默然。但愿如将军所言,万一现在公主遇到仙界的上仙,恐怕不是对手。

      凛冽的寒风似乎没有尽头,白雪无穷无尽。放眼望去,像一道横亘在时光的遗忘之城,孤独而冷漠。

      蔓锦葵站在两棵参天古树前的蜿蜒小道上,眺望着远处融进一片亮白的世界里。忽然想起这里曾经是个宛如仙境般的美丽地方。

      清言曾经对她说,这个地方也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幽梦谷。那时她非常喜欢来这里游玩,因为这是清言和她一起发现的秘密宝地。

      她还曾天真的想过,要与他一起在这里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但她没有猜到未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去回想,裹紧了身上的红色斗篷,慢慢踱进参天古树后面的深谷中。

      往昔莺红柳绿的景色都被掩埋在白色的雪下,寒风吹过发间,她的脸变得更加苍白。踏着积雪的小道,她猛然有些踉跄,腿上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她及时稳住下盘才不至于摔到。从玄冰地域回来就一直是身体冰冷,行动不协调。大概是冲破封印之时出了点差池,身子才会落下病根。

      另外一点也跟封印没有完全冲破有关。师尊到底想要她变成什么样子呢?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却又封印住她的力量。

      费那么多心机,是想让她远离仇恨吗?

      不管如何,如今想要问,也问不到了。

      穿过蜿蜒的小道,便见一处凉亭。亭顶挂满了积雪,亭下的花草都埋进在雪里面,只露出一丝发黄的末端。

      亭中立了一个高大笔直的月白身影,墨发在寒风中轻轻飞扬,背上的那把二尺长剑散发出强烈的仙气。

      手上还握着一把金色的弓箭,在微微白光中透着金色的耀目光芒。

      蔓锦葵看到那张弓箭的瞬间,心头紧紧揪了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破魔弓!!

      似乎听到了她踩着积雪上来的声音,白商弦慢慢回过身来看向她。他凤眸深不见底,带着留恋而心疼的颜色:“你来了。”

      这个声音明明听过无数遍,可是现在听来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熟悉而陌生:“你的邀约,我从来就没拒绝过。”

      “我知道。”

      蔓锦葵走进亭子里,与他面对面,声音冰冷而充满了嘲讽意味:“那你特意叫我过来,是想再杀死我么?”她的手摸到他握着的破魔弓上,感受到白商弦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

      白商弦语气峥然凛冽:“三师妹,若你恨我就用这破魔弓杀了我罢,别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蔓锦葵大声笑出来:“现在你还要当我是你的三师妹?你既不是我的大师兄,也不是清言上仙了,而我既不是祈霜也不是你三师妹。你我,不过是敌人罢了。”

      笑罢她正了正脸色:“你以为杀了你我就会原谅这一切?无辜?那我的族人就不无辜么?”

      “所以说你要报仇就冲我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以为你是谁?你一条命能抵过魔族百万条生命么?你还是这么天真!”

      白商弦心里更是纠成一团。再次见到她,他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只是他却悲哀的发现她变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自己。

      是他害她变成了如此这般模样。

      “那你要如何才肯罢手?”

      蔓锦葵盯着白商弦看了好久才幽幽道:“若我没有罢手的打算,你又当如何?”

      “我……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再重蹈千年前的覆辙罢了。

      蔓锦葵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用极为深情的目光与他对视,声音柔和而委婉:“喏,商弦,你还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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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新晚了,我有罪,我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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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
    一山还有一山高,歹人自有贱人收



    你看起来不好吃
    论化腐朽为神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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