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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花溪梧桐
香炉上升腾起一缕缕青烟,如同生命消失在空气。
抬手支着身体,面容平静,看着眼前姹嫣的女子们,容貌姿色俱是绝佳。为博君青眼,将琴棋书画歌舞艺变成了浮于表象的东西。
他的眼睛却吃不消这样的美景,连着额头都在隐隐作痛,只好叹息一声,他起身负手离去。“她们这样,终于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君王。”
身上的衣料冰冷,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绝望。
取悦讨好的背后不知是怎样的怨怼,这个世界难道真的不能存在简单么?小漓学会了伪装,渊懂得了防备,自己每天也要权衡利弊。
如果不是记忆里曾有过直率天真,他几乎要认为这个世界只能是充满谎言的。
“陛下。宁王来了。”
“嗯。”
那个衣着不算华丽的人恭敬地走到他面前,人至中年却依旧很精神,五官似有棱角:“拜见陛下。”
他眯起眼睛:“何必多礼?请起。”徒有其表的拜见,又有何意义?
“多谢陛下。陛下近几日龙体可好?”宁王道,“我看陛下好像又瘦了许多。”
“是瘦了一些。有劳宁王操心了。”他冷冷道,“朕一直倚仗宁王为股肱之臣,宁王亦是对朕忠心耿耿。我们君臣心照不宣。有什么话,还请宁王直言。”
宁王暗笑,有了前面这句“忠心耿耿”,自己要说的事稍有僭越,便也无颜开口了吧?干笑了几声,宁王立即转了个弯:“陛下,不知花溪阁的梧桐树如何?”
他愣了愣,扬起嘴角:“一切皆好。怎的?宁王为了一棵树,才不远万里从封地赶来的吗?”
“臣只是想来说一句话。陛下可知为何当年弄晴姑娘留下这样一棵树吗?”宁王的声音依旧顺从,可是已经占尽形式。
“宁王这是揣测什么吗?”他依旧噙着笑,“宁王有此闲情逸致,不如想想令爱的婚事吧。岚郡主至今不愿出阁,朕,也十分担心呢。”
宁王当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自从若干年前见过渊王爷之后,就不知为何扬言非他不嫁了。甚至扬言如果宁王敢逼婚,她就和乞丐私奔。当今皇帝对那个弟弟也很纵容的,宁王几次请求赐婚,从正妃到侧室到侍妾,皇帝却从未点头。于是为了保全颜面,宁王才一直将她的婚事搁置着。
如今被皇上复提此事,自然是万份尴尬。宁王只好道:“小女之事,臣已有主张,多谢陛下惦记。臣也是偶然听小女说道,这梧桐树的玄机。梧桐之树,不正是‘无同之殊’吗?”
他的脸色暗了几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已经放她自由,也已经说过这世上在无此人,宁王真是好生健忘。只怕是明日连这江山是谁的,都要抛在脑后了!”
“陛下息怒。”宁王连忙下跪,却不惊慌,“臣并非忘了,而是陛下如今已经选妃,臣以为此树不吉,应当除去。”
“除去……宁王,你想除去只是树吗?”他显得很悠闲。
宁王道:“陛下为了万世基业考虑,必然要将她留在朝廷的人尽数拔起。他们师承此人,若为此生得异心,便祸起萧墙,猝不及防。”
他笑:“难道你还要把渊王和漓公主一起划算进去吗?要不要再把朕也算进去?让这天下由你做主?”
“皇上……臣不敢。”宁王低着头。
“宁王……你可知治国之道?”他没有继续责难。
宁王道:“微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定国之处当收买人心,国家繁荣当顺水推舟,国危之时则是安定人心为上,天下将乱,生灵涂炭,所以只有排除异己,以暴制暴。”他依旧是笑,“如今国泰民安,我若是用莫须有的罪名责难他们,岂不是落人口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宁王当真不知?”
“微臣愚钝。多谢陛下明示。”宁王的头埋得更低,脸上表情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望了一眼虚伪的老狐狸,心中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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