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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归
地火蚀心之处,瀚海瀑布倾天而下,浇筑着森狱火海,火炉热气向上翻腾,滚滚气流推动着底座齿轮运转,一座巍峨城市在齿轮转动下以二十四节点顺时针运方向不分昼夜地缓慢转动。而中轴天柱上,以彩云坐盘分界,中轴三寸之上的七分天界一片皓光瑞兆,一座座森林阁楼宛若璞玉雕琢成器,是飘浮于仙界的天宫别院。而七寸之下的三分炼池,火海熔浆,不断向上发出蒸蒸热气,冥界处,岩壁四周以二十八星海血池构成二十八处喷火点形成一座座熔浆血池,如山间火炉,蛇火吞尽之处尽是恐怖意象,炼池的碎尸腐肉之中,被囚禁的死魂无数,一道道凄厉哀嚎身影。
在上,川流瀑布清圣雅阁;其中,云海坐盘海域是水中云天;往下,热气翻滚的火海炼狱;三者构成了水云火海三分世界的森狱盛景奇观。
炼狱血池附近,白骨累积的几层高塔,是亡魂逃脱不得的最后映照。在白虎娄星耀位的山谷中,赤罪血池中,只见一森罗恶鬼,手持苇鞭狠狠挥向被万佛金印束身的佛鬼,一鞭下去便是血肉模糊,溅起层层熔浆,本该不存在的肉躯体魄却在鞭策下行成一道道血印水道,沿着伤口流出浓郁血色,不及一刻,受伤的魂体慢慢恢复完好,不见伤痕,再一鞭,又是一身血肉模糊,往往复复,是血肉痛处的折磨,是恶狠毒厉,是惨不忍视,却见佛者,不出一声,阙声云舵忍住的痛苦,这是几层炼狱的折磨?
天地初成,既定的日轮法规,佛道所失罪者,皆坠森狱炼池洗净罪孽才可通过生死道前往佛山极地。如今,在这炼池中,又有多少被遗忘的孤魂在此得果报,应命劫……
黑云当空,恶鬼仰天看去,停下手中的藤鞭,傲慢懒散之势,“阙声云驼,你看看,你虽为除天之异端破戒杀生,但是在天道论衡之下,你仍是为一己之念恣杀无辜,被阎王判入炼狱,受遭业火灼魂之痛!如今,黑云遮住你之光芒,无人为你持戒颂经,更是无人挂念你之功德,人间只看得见你之屠戮!只记你之恶行!声声谩骂中遗忘你之存在!你之罪孽有几分重,魂体灼烧之苦便沉积几分!”
阙声云舵不言,坚毅的脸上是疼痛麻木之下的淡然之感,一盏明镜,了无心愿。
“道义啊道义啊!哪里来的道?去了哪里的义?如我恶鬼以屠戮人命为乐,从不挂怀他人死活,堕入地狱仍不为狱火所化!阎王不得已,赐我狱卒之职来惩罚恶道罪魂!”恶鬼继续着那种自得其满的骄矜,“如今,不分纲常礼教只认定律齿轮的修罗鬼道上,你说你们所坚信的天道在哪?在哪里啊?!!哈哈哈哈……”
满身以劫难洗身
当以惨怛怀心
生前死后
这条注定被他人编着而行的路
拿什么来放过自己?
阙声云舵不语
恶鬼见到无声的沉默,却是怒然起身,用脚奋力踩向阙声云舵的左肩,晃动了池水,加重的几分灼烧的疼痛感,逼的阙声云舵魂形渐失,“不说话是吗!没关系……我啊,觉得只要这样虐待你就很快乐啊!……哈哈哈哈哈!……”
一鞭下去,血溅霓裳,几分火溶血海,又为上界城市转动送去了几分能动?多少罪业铸就的森狱业火,是多少洗罪诸业,又有多少亡魂逆轮。
“停手!”突然,一声喝令,震动熔浆血池,一身森狱官袍加身的一字铸骨手持阎王令巍然降临,看到阙声云舵的凄然遭作,一字铸骨怒然一喝,“无道恶鬼!”,握紧的拳头,是对恶鬼残虐无道的愤恨!
“哟哦哦……这是咋样?!!我们森狱第一大善人、大好人、大勇夫、好正义、好脾气的大骨司生气了?!!!不得了不得了!这真是不得了!”
“恶鬼够了!阎王有令!让我带此魂去孽镜台洗清罪孽!”
“哎呀呀,假的、没的、骗人、忽悠人吧!吾这才自满得意、趾高气昂、财大气粗的模样~~你就来踩吾之脚后跟!真是削我的面子啊!若叶!……”几分颠痴,几分疯傻,“唉唉~~~~”,雷光之势收回自己的藤鞭,“给你!”恶鬼单手一挥,佛罪金印消失,不屑而去的身影豪爽走开,“从来恶鬼赶路人!哪得一刻闲时鬼!哈哈哈哈哈哈哈!!!……”恶鬼伴随骷髅鬼影消失。
“你是?”被一字铸骨扶起的阙声云舵离开血池。
“我是谁不重要……”一字铸骨背起阙声云舵,“我带你离开……”忍住内心的酸涩苦楚,是生命的沉重,握紧的双手愤恨着恶鬼当道,迈起步伐快速奔离。山谷回路下,疾驰的身影,是害怕魂元消散的不安,急切的身心,是对最后想要保全的努力。
一字铸骨耳边传来阙声云舵微弱声音,“我为什么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唯独看见了你?听见了你?……”
“我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我们能看到的那部分而已……”
“只能看到的部分吗?那我们该恨吗?……”
“哈……该吗?我也想问自己,被他人所定义的人生,要怎么恨?如果这世界需要这么一个你出现,你的思考方式,你的秉性天赋,必然躲不了那些的祸劫而才能构成的你自己,要你拿什么来憎恨这样的命运?”
“哈……是啊,被他人所定义的人生……要是能恨,早就恨了吧……”
从来取之各有术
心无惑去亦无静
烟山路远碍重重
不恨叵测人心
却恨己心不舍仁
闻有远?应该应几声?
路重重……
耳边的风声宁静,心若如此透彻心凉,该是安静了吧,安静了吧,还有什么能激起自己的愤恨与不安,经历蹉跎岁月,人事风霜百态,都淡了吧,该淡了吧……
当城市轮盘逐渐转入黑幕,所映照的路道也开时暗了下来,但是那处荒原在河道金色中却明亮的宛如白昼,一字铸骨与阙声云舵来到一处原野腹地,一眼望去,若麦田原野处,一道金色流河沙道横一划分两岸,两岸曼珠沙华,赤焰火舌向上如烟,徐徐向上,若鸿蒙大道,悲壮地坚毅而瑰丽,原野竖向,一道黑白分明的墨染白桥,生死道上,延伸的远处,是通往彼岸世界的六道之门。
白桥末端,一字铸骨背负阙声云舵疾驰而来。
“这里是?”阙声云舵看到熟悉不过的过迁境界,在这条通往森狱轮回归路上度过的人生,步步阑珊。
“生死道!”一字铸骨放下阙声云舵,把他推向生死道。
“为何?!”不解的阙声云舵满身疑惑。
“不要回头!离开生死道!前往佛山,才是你之去路!”一字铸骨铿然声调。
“可是……”就在此时,花岸萤火斑斑,脆脆声响,发出耀眼星光闪烁,似乎在召唤亡魂归路,萤光照应,阙声云舵魂体开始发出淡色金光,讶异抬头时,却见一字铸骨也同时泛起隐隐白光,“嗯?生死道的招魂草对你也有反应!你也是魂魄!你!……你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若叶!你又想背叛你之阎王吗!”在阙声云舵还未解惑之时,无道恶鬼俨然从天而降,手持敕魂滕锁。
“若叶从未背叛森狱!”一字铸骨划破分界。
“那你现在所做的又是什么!”
“做吾该为之事!”
“偷窃阎王令!假传王令!现在又执迷不悟!罪大恶极啊!”
“你快走!”推开阙声云舵向后,让他步入生死道。
“哎呀,这么有气魄!有正义!有义气!有气势!我是不是该好好地一边看着,一边感动的鼻涕涟涟?!!但是我是恶鬼啊,我是坏人咧,那么,坏人就要扮演好坏人的角色咯!我是不是该说,带着你们的正义和命一起落地狱呢!呃~~,不对咧,这里就是地狱哎!欸~,麻烦啊!”
青光与白刃相随,一字铸骨赤手挡下无道恶鬼的攻击,阙声云舵被佛光引路,即便不忍离去,也是无能为力的挣扎,逐渐消失别离路上。剩下的就只是孤影相抗。
不堪负重的业,被消亡的鬼道中的,那不曾停下的战斗声声,响彻了整个森狱,狱火关内阎王锁,孽镜台前无好人,负累所致,更无回头,若执意如此,该拿什么来削减这种存在的虚妄?不得已,锲而舍之,只得一一孤魂向着。
“当以不懈与他,诸等造化随命轨折现,只是实不该遭此恶报……”森狱上亭楼阁中,黑暗中,一只执棋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知何归。
而血原生死道的尽头,不曾消失的战斗声声,两岸凄美的曼朱沙华开的分外凄然,那时花开开时红艳艳,魂断桥时骨皑皑,那一夜悲壮武曲,还有谁记得那梦途人,逆着冰冷尺规法则刚毅地为世间守护一份仁义的魂火,被所定义的之下命轨,是否悲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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