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4
游戏盘膝坐在地上,非常不安地看着周围。在发生着一切变故之后,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并开始接受起“可能再也无法回去”的现实,但接受现实是一回事情,游戏不认为自己有能够继续生存在这个时代的勇气。
作为一个三千年后的人,他所接受的、所看到的、可以理解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完全行不通,阿图姆在这里和在三千年后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哪怕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也曾经见过对方头戴王冠的样子,但游戏不得不承认阿图姆已经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认识的人了。
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沮丧起来,再次相见却完全无法倾诉自己对阿图姆的思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让他有些绝望。
他被安置在牢房最边缘的角落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这个可怕地方的全部景色,地面上那些深红色的斑驳血迹、时不时从另一边传来的惨叫声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这里和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相差太远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游戏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时间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简陋的饮食与他以前所吃的所有食物都完全不同,粗糙到甚至无法入口的东西让游戏忍不住呜咽起来。在这个世界他唯一熟悉的阿图姆其实根本不认识他,自己所了解的人都怀疑着自己的身份。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在游戏身边的只有冰冷的千年积木。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这个代表着他与阿图姆之间联系小东西,然后游戏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咕!”
“咕咕!”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游戏愣了一下神,他缓缓转过就看到自己脚边趴着一只咖啡色的圆滚滚的东西,这个看着极为眼熟的小东西先是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顺着游戏的小腿一点点蹭了上来,在甩掉身上那看不见的尘土之后,它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小东西放在了游戏面前。
那是无花果的香味,游戏摸索了一会这才确定了这份小小礼物的真相,他笑了笑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那个小东西,“栗子球……太好了总算还有你一个。”
毛茸茸的触感让游戏非常依恋,他闭着眼睛揉着这咖啡色的小毛团,听着不时从栗子球上传来的咕咕叫声,虽然不太明白它是怎么出现的,但游戏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它安慰了似的。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整个埃及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个人一样,尴尬万分的神官们再一次来到了阿图姆面前,马哈特站在中间低声将所调查出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这段话非常少,在去掉前后两段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之后,总结下来不过就是“查无此人”这四个字罢了。
“考虑到他的奇怪名字和负责应该是其他国家的,”马哈特一边说一边质疑着自己的判断,那个自称名叫武藤游戏的少年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行为处事虽然还显稚嫩但却必定是贵族出身,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懂礼仪,甚至连最基本的怎么吃都完全不会,这就让人非常奇怪了。
在游戏被关押的这几天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除了一只非常奇怪的圆形魔物之外,只有这个少年好像完全吃不惯粗糙食物两点罢了。这样一个看起来的确对埃及毫不知情的外邦人为何会有千年积木,无论如何询问他,都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回答。
这个少年并不像马哈特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样彻底的懵懂无知,他有着相当的戒心和警惕心,由于他手上紧紧握着千年积木,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对他上刑,也因为这样才让这件事情一直僵持到现在还未能得到解决,“这是我的无能,只是就因为完全找不到他的身份来历,我才恳请您立刻处死他。”
阿图姆不太喜欢这个字眼,但却并没有阻止马哈特继续说下去,忠诚的神官毫无私心,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个家伙的来历那就只能说他非常可疑,哪怕是立刻处死也绝对合情合理,但他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真的下令他绝对会后悔的。
他不喜欢这种声音,身为王者怎么能被这种愚蠢的情绪所影响呢?但他也并不愿意让那个叫游戏的家伙死掉,不光因为他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千年积木,而是因为那个魔物。
在两天前的晚上,就在他挥退所有奴隶准备自己一个人安静呆一会的时候,有一只圆滚滚的棕色魔物从窗外飘了进来,它看起来蠢极了连怎么站立都不太懂。这个魔物阿图姆以前在神殿里见过,一直以来被摆放在最前面的位置,年轻的法老王在作为王子学习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这是最强的魔物,但上一任法老——他的父亲却并没有承认这种说法。
这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的奇怪态度阿图姆那时候无法理解,当然在他再次看到这只毛茸茸的咖啡色小球的时候也就显得格外震惊。在没有魔力注入的时候,魔物应该是无法离开石板的,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用这种相当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年轻的王一时半会不知该把它丢出去还是让奴隶们找块石板来重新封印住它的时候,那只蠢不可及的毛球再一次滚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当着他的面取走了两枚无花果。
什么时候魔物居然会吃人类的食物了!在无比震惊的同时阿图姆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那只毛球好像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似的,走的非常慢,这种欲擒故纵根本就不可能对法老王产生威胁,反而激起了少年王的怒火,他刚准备上去抓住它,那只小东西反而扑进了自己怀里。
它在指路,它想要自己跟上去。当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和魔物对话的时候,阿图姆非常震惊,从小到大他从未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本事,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在接下来潜入牢房的时候。
在斥退所有人并且严厉禁止他们向神官们通报的之后,年轻的法老王躲进了游戏旁边的那间牢房,他看着那只栗子球给那个与他极为神似的少年送上了无花果,看着那少年脸上绽放出笑容。
听到了那个少年在叫自己的名字。
阿图姆……
阿图姆……
这绝对不可能让人知道的法老王的真名。
在这个充满了神明的国度里,名字是神圣的存在,王子的名字自出生开始就被神官谨慎地保存起来以防备任何别有用心地人在名字上施加不可饶恕的诅咒。阿图姆作为先王膝下唯一的王子,真名也一直被极为妥善地供奉在神殿的深处、拉神的脚下。
能够知道法老王名字并且这样直呼其名的只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兄弟,与自己有同样血缘的人而已。
难道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兄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多出了一个兄弟但阿图姆在冷静思考了一阵之后最终将心里那些充满了眷恋和温柔定义为是对这个与自己同出一脉的兄弟的本能的亲近。
看着在牢房里的那个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年轻的王第一次生出想要伸手紧紧抓住对方的心思,但这种不切实际也绝对不会被任何神官认同的想法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如同马哈特所说的那样,这个少年出现的实在是太过怪异,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无害。
阿图姆却并不想杀了他,哪怕知道对方是多么可怕的潜在威胁,年轻的法老王依旧不想取了自己兄弟的性命。他沉默地站在角落里打量着栗子球和那个有着古怪名字的少年的互动,看着那咖啡色的毛球傻乎乎地在地上打滚,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情绪最终让他无法克制。
他想上去问出真相,他想知道明明就是独子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兄弟,他想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多年来他都未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却现在要冒出来,是要权利要金钱……还是要那至高的王位。
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但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他依旧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棕色的魔物每天都会定时来取食物——那个还继续被关押着的少年好像完全不能习惯埃及的食物似的,每天只能吃水果果腹。那只堂而皇之闯进自己寝宫的小东西看起来极有灵性,并不像是一般情况下那些凶狠恶毒的魔物,反而充斥着善意,它会非常谨慎地在一盘水果里挑选比较小个的藏在毛发中,然后慢悠悠地从窗口飘出去,虽然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一路瞒过无数守卫的,但阿图姆感觉自己好像喜欢这种感觉。
偷偷看着并不需要接近,远远旁观并不需要理解。
这场魔物一个人搞出来的无声剧让法老王觉得很有趣,他想继续看下去、看看魔物接下来会做什么、看看那个极有可能是自己兄弟的小子准备做什么。
阿图姆很难确定自己的真正心意,他并不希望对方死,但同样他也知道只要游戏一有异动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是死亡,但直到现在,在被关押了接近十天的情况下,对方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奇怪。
年轻的法老王觉得自己已经逐渐丧失了耐性,他看着手中的千年积木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若那个小子再不准备做点什么,那么只有他先动手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