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令骑马客京华

作者: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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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相逢


      又说我与嫂子到了街上,走了片刻有些倦了,便在一茶棚里喝碗茶暂作休息。只听邻座有人道:“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中了甲科进士的包大人,今儿引了南侠展昭面圣献艺呢!”旁边的人惊叹连连,忙问他如何知道,此人不免一阵吹嘘。平日里这样的事总见的惯了,我也不甚惊奇,只当是有些门道的人知道了些宫中的事,忙不迭拿出来卖弄。然而嫂子见我因着这几天的不愉快面色不佳,便拉了我去,说是见见南侠风姿。我虽是兴致缺缺,却也不好拂了嫂嫂一番好意,于是两人便朝着开封府去了。
      话说南侠展昭在宫中耀武楼献艺,平常百姓家自是不能入宫的,便在这开封府门外围了,等着目睹南侠风采。恰巧开封府的四大护卫皆陪着包大人觐见了,守门的护卫并不甚严厉,众人才得以在这门前远远望着。见了这般景象,我倒也十分好奇那南侠究竟是何许人也了。人传展昭少年行侠,仗剑四方,好不平事,百里传名。时人因其久居江南,尊为“南侠”。此次遇包公于危难,数活其命。包公感其人,爱其才,乃引见天子。正自思量间,却听见有人喊道:“包大人回来了!”回首看去,竟是一惊。
      只见为首的一匹骏马上端坐着一蓝衣男子,丰神俊秀,竟是我心心念着的少年。两年的时间,已足够让一个翩翩少年成长为谦谦君子了。他的脊背挺直,长长的发终于束起,神色愈发坚忍,眼里的锋芒尽数褪去,换成了一片深邃而平静的大海。
      只那一袭蓝衫依旧。
      但我还是认出他。
      如果说年少的他只是一块初露端倪的璞玉,那么现在便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美玉了。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圆润而温暖。但我固执地相信,那些锋芒与棱角不过是被掩藏在温润的气质下,就像他一身的浩然正气,始终未曾改变。
      变的只不过是时间。
      流光总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他还是那个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少年,所有的波涛汹涌只是被巧妙地覆盖在大海那平静的表面下,所以我还是喜欢他,喜欢他眼眸明亮,喜欢他蓝衣素雅。
      喜欢他。
      非常非常喜欢他。
      嫂嫂叹道:“原来这便是展南侠啊,当真是君子如玉呢。”是啊,他是展昭,是南侠啊,也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怎么能够不好呢?当下只觉得满心欢喜,隐隐有些骄傲起来。
      许是我们的目光过于灼热了,他竟回头望了我们一眼。我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但心下里是期待的。那种酸酸涩涩的心情在他看向我时变成如鼓如雷般的心跳,然后在他撤回视线后默默地慢慢地冷却下来。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吃糖葫芦,咬下第一口是甜的,然后慢慢地有些酸涩,但是这种酸甜又将会变成酸楚,连牙齿都会觉得酸苦,带着涩意,但我还是会含在嘴里,直到最后咬碎吞咽下去,留下满口让人流泪的酸意。但这酸意却抵不过吃到糖葫芦的欢欣,我还是想吃下去。
      他转身进了开封府,一身蓝衣衣袂飘飘,划出美好的弧度。
      好一个温润君子!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背影都让人难忘。
      我真的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的难过。
      真的。
      我目送他入府,拉了嫂子终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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