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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妈妈
楔子妈妈
鹿尘慢慢地睁开眼睛,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洋洋洒洒地从门窗的缝隙里洒进来,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弹着钢琴,而他躺在地板上,午睡后刚刚醒来。
他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身边有沙沙的响声,鹿尘睁开眼后看见有个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她添了一下细线毛毛的头,然后将线穿进了一根极细的针。她的手里是鹿尘的外套,鹿尘似乎猜得出来,女人在替她缝补他的衣服。
阳光很耀眼,鹿尘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鹿尘觉得很安心,想要再睡一小会儿。
门外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有人走动、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焦躁不安的脚步声不时地传进鹿尘的耳朵里,并不只有一个人。鹿尘心里有些不安,他躲在女人的身后,躲在女人的影子里:“我很害怕,外面好像有很多人……”
女人轻轻地抚摸过鹿尘的额头,指尖划过他乱糟糟的头发按在他的额头上,就像是梳子梳过发梢,让鹿尘觉得麻麻的很舒服。可是鹿尘还是很害怕,他看不清门外那些人的样子,可是鹿尘感觉得出来门外的人在鬼鬼祟祟地盯着门后的他和女人。
女人低低地哼着一支儿歌哄鹿尘睡觉,鹿尘听不懂女人在唱什么,可是女人的声音让鹿尘觉得很安心。
鹿尘蜷缩成一团依偎在女人的身边,女人身上有很清香的桂花味道,鹿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鼹鼠,躲在妈妈的怀抱里。
妈妈……
好陌生的词汇。
鹿尘依旧看不清女人的脸,他努力抬起头伸出手,可是女人背对着他用手按着他的额头,女人的手很冰凉,可是鹿尘能够感觉得莫名的温馨,他就依偎在女人的身边,好像女人的身边就是全世界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只属于他一个人。
然而门外那些走动的人开始说话了,他们交头接耳,像是准备偷窃的小贼。偶尔会有人把目光扫过来,透过细小的缝隙,鹿尘捕捉到了恶毒的严厉。
“我好害怕……”鹿尘低下头去紧紧地抓着女人的裙角,“他们有好多的人。”
“外面从来都是很多的人,”女人又摸了摸鹿尘的额头说,“可是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要自己活下去,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那你呢?”鹿尘抬起头。
“我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女人说。
“你骗人,你不是说每个人都一样,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么?”
“我不同,你是我的一切”女人捏了捏鹿尘的小脸,淡淡地说着然后唱起刚才唱得儿歌。
“生下来是鼻涕虫,长大了变成龙……”
这次鹿尘听懂了女人唱的歌,歌声很悠扬,也很空灵,让鹿尘有种想要拥抱女人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啊,有那么一个人,你是她的一切,她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保护你、爱你,不要你的任何回报,没有任何理由……不管什么时候。
你们不需要寻找彼此也不需要相逢,她和你之间的羁绊是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存在的,你们……永远在一起!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我能看一下你的脸么?”鹿尘怯生生地问,想去看女人的脸,“我总是看不到。”
“当然可以啊,”女人笑着,“怎么不能呢,只要你想要看……”女人把鹿尘抱了起来放到她的膝盖上,她的脸色格外苍白,但是笑容很温暖,在她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或者说,没有一丝生气。
女人是桎梏的,她的眼睛说是无比漆黑像是暗黑星辰,不如说是空无一物。唯有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鹿尘忽然想起来了,她已经死了。
鹿尘把头紧紧地埋进女人的怀里,他想要感觉到女人的体温,所以他努力地贴近女人想要让她觉得温暖,鹿尘想把自己的体温分一些给女人,因为他们是一起的,母亲和儿子生来就是一起的,他们是彼此的一切,从他刚出生的时候、从这个世界诞生的时候,就是注定的。
他们相拥在一起,所以什么都不怕。
可是屋外的人好像愤怒了,他们踹着门,开始吼叫大骂。他们想要冲进来可是没有办法,因为屋子里充满了和煦的阳光,所有的罪恶都被阻挡在屋外。鹿尘从女人的怀里探出头,他忽然发现原来屋子里的阳光都来自女人的身体里。女人的身体冰冷,可是却透着温暖的碎金般的阳光。
鹿尘惊喜地想要跳起来,可是女人的眉毛上逐渐出现了冰渣。
鹿尘用力地拥抱着女人,女人摇摇头忽然说,“你能喊我一声么?”
鹿尘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鹿尘太久不喊她了,所以在心里面悄悄地喊了几声练习了一下。
“妈妈……”鹿尘轻声喊。
女人僵硬的笑容从微笑变成了大笑,没有血色的脸也变得生机勃勃来。女人漆黑的眼眶里有液体流出来,她的笑容绽开了,那么美丽。鹿尘很开心,因为他觉得女人很高兴。
鹿尘想多亏我先在心里叫了几下,不然喊得不好了,妈妈该失望了。
鹿尘跟着女人笑,伸过手去想擦去女人眼角的泪水,可是女人的身体开始干瘪下去,然后渐渐地变成光斑消失不见。女人在最后的时候紧紧地和鹿尘拥抱在一起,她亲吻着鹿尘的额头,叹息着说,“所以到了最后,你仍旧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啊,因为我会死去。”
女人说得很平静,可是鹿尘忍不住大哭起来。
鹿尘想是啊,女人说得对,她已经死了,所以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跋涉,然后孤独死去。
屋外的人还在吵吵嚷嚷,鹿尘站了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对着门外大吼。他已经不再是爱哭的鼻涕虫,他变成了一条被激怒的龙!女人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飘进来,鹿尘推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旋律其实从来没有被人歌唱过,就像那些长眠于地底深处的煤炭,从来就没有燃烧过一样。鹿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抽动着,眼角有些湿润。这是一场蛊惑人心的大梦,是锋利的被淬过毒液的刀刃,割在人心上,切开所有的伪装,让人直视到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原来不是我记不起你的脸,是我害怕看到你的脸啊……”鹿尘的喉咙微微地动了动,“只有看到了你的脸,我才会想起你已经死了,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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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二货魔鬼的故事,我在旅行的时候写下它,希望这个故事能够给更多的人带来感动。这里是小唯一,新浪微博:南国子鸢。在阅读之余,希望大家评价指出不足。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