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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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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来了?自然是可以看的热闹自己送上门了!
客栈真不愧是说书先生最钟爱的背景舞台,江湖上大半的奇闻轶事都会在这样的地方集中上演。你想啊,举凡单挑的,群欧的,假仁假义的,行侠仗义的,无非是想摆个威风扬个名罢了,这自然是要在人多的地方才好行事,哪儿人最多?酒肆客栈啊!荒郊野外古道西风的地方是够大,可它没有观众,不行;民居房舍乡里乡亲那凑热闹的人是够多,可都是没见过世面不够专业,也不行;豪门世家府院官邸不但地方大那人也是久经风浪的,可它守备森严不说,得罪不起啊,更不行了。算来算去,也就酒楼客栈吧,三教九流,各色闲杂人等都爱看戏,老有经验了,而且绝对经济又实惠——不是自家的打坏了不心疼啊!
一路上风平浪静,这会儿好容易盼来了点新鲜事,还不瞪大了眼睛端着小板凳坐下看?瞧这几位一身短打扮,剽壮腰肥,可不正是江湖人的打扮?还是那种很“江湖”的江湖人呢。只见一伙人直挺挺冲到角落一张八仙桌前,排排站好。此时未时将至,饭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二楼倒还有个四、五桌人坐着闲聊消食——正好看戏。那桌坐的是一男两女,穿着打扮的显示有点家底,想必家下人等都在楼下吃完饭候着呢。三个年纪都不大,靠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容貌相似,大约是兄妹的样子,对面坐着的女子衣饰又更精致些,看侧面倒也娇俏,这时看见有人寻事,现出一点慌张、又有几分害羞,想来不曾一下子见着这么多生人,还都是粗鲁大汉。
那年轻人见这么多人围在桌前,却一语不发,光是站着,于是也放下筷子轻抚白袍下摆站起身来——适才吃饭时这男子左手就一直捏着一把折扇不放,偶尔展开摇两下,好不悠闲,另一只手可忙着呢,斟酒夹菜,又要让左让右,一双筷子拿起来放下的折腾,真不嫌麻烦——先抬眼扫了扫四周,对一双双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眼睛视若无睹,清了清嗓子,说:
“几位……”
“您看这事儿怎么了吧!”没等说呢,被那背刀的汉子粗声粗气地抢白道。
“什么怎么了!你们还想怎么了了?!哼,寒弟,跟他们罗嗦什么,直接动手不就完了,要真想善了用得着那么多人么?”又没等拿扇的公子开口,这回抢在前头的可是他身旁的,呃,看样子应该是他姐姐了。这位姑娘还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年纪不大嗓门倒不小,这话说得比她弟弟还场面,还气派,显是对自家人手上的功夫颇为自满。得,既这么着,还废什么话呀,开打呗!
“咳,在下富西省夏家夏诗寒,这是家姐夏词凉。各位再座的都看见了,人家欺上了门我们自是要还手的。几位请吧!”打是要打,大名也是要报,样子还是得做不是,照顾观众啊。于是这位白衣白靴白扇只差一匹白马就真的白的一塌糊涂了的夏公子用比其姐温柔数倍不止的声音介绍完演员,缓缓度步而出,站到楼中间——早有经验丰富的搬开了几张桌子腾出一块不小的地方来了——“刷!”的打开折扇,摆了个起手的姿势。
怕了你不成!兄弟们,上啊!——
“哥儿几个还怕了你不成,大伙儿上啊!”
果然,嘿嘿,夜萧心里一乐,给我猜着了吧,正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一般都得吼上这么一嗓子,然后才是精彩的呢!一回头,看见自己主子也跟着看的起劲儿呢,碗旁边儿好些菜汤洒出来,手里筷子要掉了也不知道,楞楞的只盯着那个使剑的大汉瞧个不停。怎么?是认识的人?我爱看人打架,难道他这也跟我一样?我这是自幼在客栈里听书落下的毛病,没办法,又看不起戏文,只能听不花钱的书,那说书的说什么仕途坎坷、世道艰难底下的人也不爱听不捧场,只能说些个才子佳人、武林逸事讨个生活,你说一个小孩子,又听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可不是只能仰慕一下那些高来高去潇洒不羁的侠士,向往一下五光十色精彩刺激的江湖生活嘛——自然,是瞽目先生们口舌之间的“那个江湖”了。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那厢已经打的是热火朝天难分难舍了:当然啦,六、七个大汉围着一个人打,这一时半会儿要分开也不容易啊。一伙人就先头看见的,一个使刀一个用剑的,余下都是赤着一双拳头,就算那人尚不能算瘦小,几个里也就能有两三个能够沾上一点边儿得。再看那白衣公子,一把折扇开合,指东打西,底下脚步游走,甚是灵活,神情颇为潇洒,行动自如,明显比那些壮汉高明了不少,要不被这么些人围着连个影儿恐怕都见不着的——这些都是外行也看得出来的,比如夜萧这样的。那看不出来的呢?这就有讲究了:那一招一式看的是出手的快慢、是姿势的到位、是衔接的流畅……这使扇的短兵器动作快、拿剑的家伙长动作慢;论姿势青年的优美大汉的笨重;被围的顺畅优雅进攻的毫无章法,怎么看都差着好大一截呢!可你说这对比悬殊吧,一时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两边儿打了小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有谁受伤见红的,呼喝声虽是不小,只是那武功强得他没占上风,乱打一气的倒也不落败——这么僵了好一会儿,看的周围的人那是眼睁得铜铃般大,手心冒汗,后背绷直,既紧张又兴奋,那位夏家姐姐夏词凉却不甚在意场中的弟弟,反而是旁边的那位姑娘目不转睛的往那边张望,脸色很是关切。
通常这时候应该有个什么少年剑客前辈高人出来做个和事佬吧?这戏演的差不多了也没见一个想出头的人啊!慢慢儿地夜萧都觉出不大对劲儿了,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老觉着那扇子刚迎上去三尺长剑就落下来了正好架住,等撤了剑才看见钢刀劈下来,接住了一回身,就有一脚踹上来,要一弯手一挡,又正好躲过后背的一记老拳——这简直跟从前在城里路边上卖艺的两父女一样,拳来脚去的谁也伤不着谁,还眼花缭乱的挺好看的,叫什么来着,那是边儿上的人都说,像是什么喂,喂招,对,喂招,这位小夏公子功夫练的还真神!
终于,夏诗寒不露痕迹地拿眼往周围一扫,折扇一挥挡开前面的一刀一剑,飞身往两边狠劲儿一踢,“哐铛!”两声,俩大个子应声而倒。落地未稳呢,就拿右脚尖往地上轻巧一挑,把一块碎瓷片子弹到了对面大汉膝下三寸,顺势一回身一把纸扇横扫,刀、剑立马脱手,再用手肘一顶,前头的人撞上后面的一起向后倒去,这又放倒了三个。按规矩,最后这个必来上个“大侠饶命!”然后打恭作揖,灰溜溜的回去报信儿好回来抬人。可那夏诗寒没等那人开口,一个手刀招后脖子下去:全体趴下。好一会儿一地的人总算挣扎着爬起来,跟来时一样,也没交待一句,“哧溜”一下子走了个干干净净……怎么着,这就完了?半晌,旁边儿瞧热闹的才会过神来,看见夏公子还在那儿站着等什么人似的,这有经验的立时会意过来,鼓掌啊!
于是,新出炉的小英雄夏诗寒在一片“啪啪”声中走回座位,虽然没吃着热饭,好歹露了个脸。
夜萧这才停了巴掌——不知是为打得好呢,还是为打的热闹好看呢——吃饭,吃饭!这才想起主子来,抬头一看,已经吃完了往窗外看风景呢。
“爷您吃完了?还要点儿不?刚才打架您没看?可真厉害,这位夏公子光踢个破瓷片儿就把那大个子的打趴下了呢,这是不是说书先生常说的内功?”
“这算什么,以后见得多着呢!”夜非不以为然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仍是不咸不淡的,好像刚才一点儿没注意打架了似的,先前明明他自己也聚精会神的看来着,那个持剑的大汉被撞飞的时候夜萧还听见他不甘心似的“哼”了一声呢。
“咦?”夜非忽地又转回头,直直看着他,略略高声地问:“你看见他踢那瓷片?他们打架的动作你都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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