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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喝完妈妈特意煮的天麻猪脑汤，欧霸梗着脖子打了个特别硬气的嗝，满嘴的油腻味差点让他把费了半天劲灌下去的汤全给吐喽，他咂吧了两下嘴跟欧妈商量：“妈，咱别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成吧，难喝死了。”
“哪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妈妈好不容易淘弄来的偏方，”想到寻找良方的曲折历程，欧妈叹了口气，“用你爸最爱的那盆君子兰换的，总觉得亏死了。”
“我爸的君子兰？养了六年的那盆？”欧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掂了掂手里的碗，总觉得碗底剩的那点渣渣也重约千斤，不舍得倒掉了……
“六年零九个月呢。”
本来已经好了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欧霸抬手敲了两下太阳穴，歪着头问欧妈：“这事儿我爸知道吗？”
“哪敢让他知道，”欧妈抬手拍了拍胸脯，仍觉得心有余悸，“我趁他出去遛圈儿的时候把花偷出来的，然后扔给他一堆儿花盆碎片，就说花从阳台上掉下来摔烂了。”
摔！烂！了！
欧霸不敢想象听到这个消息后欧爸的脸色该有多么的铁青难看。那盆君子兰是欧爸的一个老战友临终前送给他的，要他帮忙养着，好替他好好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欧霸冲着欧妈竖了个大拇指：“您可真行！”
又顿觉罪孽深重。
“臭小子，还不是为了你嘛，”欧妈抬手抚了抚欧霸的头，感慨道，“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了，总不能看你老大不小的再傻了。”
欧霸撇了撇嘴，“脑震荡，不是脑萎缩……”
“委屈死我那宝贝孙子了。”
“嗯？……嗯。”儿子确实挺委屈的，几天没见婴儿肥的小脸蛋就缩水了一大圈儿，奶膘都不见了，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就你爸爸那盆花，”欧妈顿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词句，对着欧霸期期艾艾地说，“我说是小阳不小心碰着了才摔坏的。”
欧霸：……
亲娘哎。
“那小阳挨打了吗？”
“他敢！动我孙子一个手指头我跟他拼命！”
欧霸：！
既然能拼命，干嘛还要陷害您孙子，果然还是儿子更重要吗？为嘛这个认知一点不让人高兴？
可能从欧霸的脸色看出来了儿子对自己这一举动的不赞成，欧妈再次叹了口气跟欧霸掏心窝子：“妈妈不是不疼小阳。一晃眼他来咱家也好几年了，妈妈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亲孙子疼呢。这次是妈妈做得不对，拿他当了挡箭牌，那还不是仗着你爸爸也真心疼他，知道是他打碎了指定不会着急上火……要不然就他那个脾气，血压还不噌一下子就上去。”
所以，您是在委婉地告诉我，我在我爸心目中比不上我儿子重要？！
“我也没说别的啊，您看您这眼泪流的，都快赶上尼加拉瓜大瀑布了。”
“臭贫！”欧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换了个口气对欧霸敦敦教诲，“也别怪妈妈多嘴，眼看着小阳一天天长大，你是不是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完整的家？
不晓得为什么想到“家”这个字的时候脑海里并没有出现米冉的影子，欧霸觉得挺难过，时光终是回不去了吗？米冉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去式了吗？以前追米冉的时候意志是多么坚定啊，总觉得会和她牵手一辈子，老了在埋在一个坑里呢……
“妈……”欧霸张了张嘴，在欧妈投射过来的问询视线里绷不住了，“妈，你说米冉到底为什么不嫁给我啊，我到底哪儿做错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亲友通知了，请帖也发出去了，他们还甜甜蜜蜜地商量着要去拍一套凤冠霞帔的婚纱照……她怎么就不嫁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欧妈站起身将欧霸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她何尝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没人肯告诉她。记得那天儿子脸色惨白地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关就是好几天，她都快急出毛病来了问他话他也不答，最后还是暖阳找到她跟前跟她说米冉不想嫁给欧霸了。至于原因还是没人告诉她，她问暖阳这是为什么啊，赵暖阳就说可能是他俩性格不合吧，她问米冉，米冉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也不说话。
哎，造孽。
“快别哭了，让医生看见了笑话，”欧妈拍了拍欧霸的背，温言劝着，“这事儿啊，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老天爷给你们的缘分不够多。”
欧霸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吗？
真是脑子抽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
虽然一眨眼的功夫调出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负面情绪，但是对于能成功转移欧妈为他牵线搭桥的视线，他还是觉得也挺值了。趁着自己现在“哀伤不止”，他抬起头对着欧妈提出了一个这几天一直在他心底转悠的要求：“妈，出院后我还是想回我那里住。”
“不行！”欧妈冲着欧霸双眼一瞪，刚才的慈母形象一扫而光，“在外边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这次必须听我的，必须回家住！”
“我都在外边住了好几年了，”欧霸情急之下辩解道，“再说了，您刚才还说让我给小阳一个完整的家来着，我和你们住一块儿不妨碍我谈对象嘛。”
欧妈：……
“你有这个心就好，”欧妈想了想接着说，“找女朋友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回家住，等你有了意中人再搬出来，总行了吧？”
鬼知道我什么时候有意中人！在欧妈的殷殷视线中，欧霸再一次妥协：“哦，那就先这么着吧。”
欧妈哼了一声，然后开始收拾餐具，一边收拾一边说真是儿大不中留……欧霸把头转了个方向，只当没听见欧妈这句抱怨。
想起以前还没搬出来时欧妈每天早晨六点准时叫他起床晚上十点准时喊他上床美其名曰为了他的健康着想的日子，欧霸才想要狠狠抱怨一番：自由的日子可能就剩住院的这几天可以享受了……
骑在韩良脖子上，欧小阳兴奋异常，颇有种我是大侠正横*跨一匹高头大马的自豪感，他扭来扭去跟脚底下（？）来来往往的小朋友们热情打过招呼后，侧着头对走在旁边的周路说：“周叔叔，今晚还去医院陪爸爸吗？”
韩良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今晚周路要陪我。”你爸爸算哪根葱，为什么要我家周路去陪他！
“哦，”欧小阳答应了一声，接着问周路，“周路去陪韩叔叔，那周叔叔去陪我爸爸吗？”
韩良：……
所以刚才他在对牛弹琴是吗？！
看着一脸懵懂的欧小阳和一脸纠结的韩良，周路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周路不去陪韩叔叔，周叔叔也不去陪你爸爸，因为周叔叔今晚上要去看我妈妈，哪也不能去。”
“阿姨又不舒服了？”韩良将欧小阳放下来牵在手里走，无视小孩儿瞬间嘟起的小嘴转而面向周路的方向，一脸焦急地说，“要不要我也过去？”
“我妈没事儿，”周路走到欧小阳另一边牵起他那只甩来甩去的小胖手，转过脸给了韩良一个安抚的笑，“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得过去陪她。”
韩良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沉溺在周路那个迷死人的笑容里无法自拔。喜欢周路，除了他身上那股子安静的气息外，最最迷住他心神的就是那抹笑，从容里带着温柔，简直是看一次心跳加快一次的节奏。
“咱妈过生日，说什么我也得去啊，你看我买点什么好呢？”韩良发扬厚脸皮精神，对着周路一路撒泼打诨，“貂皮大衣怎么样，这个天穿这个正好，要不就珍珠项链，我看好多老太太都在脖子上挂一串……”
周路：……
所以他是为什么多嘴要告诉韩良自己妈妈过生日的事儿！
“你去可以，但是什么都不要买，要不然老太太会不高兴。”
“什么都不买？咱妈会不会嫌我小气啊？”韩良觉得周路这个主意不大靠谱，实则是在周妈妈面前给他抹黑形象，“多少买点吧？咱妈最喜欢什么？”
“奶奶最喜欢小阳了，”爸爸的妈妈喊奶奶，叔叔的妈妈也要喊奶奶，欧小阳听着两个大人说来念去都没一个人说出来最关键的问题，他小脑袋一歪颇为鄙夷地看了韩良一眼，“大人都最喜欢欧小阳。”
可是我为什么就不怎么喜欢你呢？韩良对着欧小阳挑了挑眉：“谁告诉你的？”
“我奶奶！因为我妈妈住在月亮上，所以所有人都喜欢我，我是月亮的儿子！”
韩良觉得欧小阳挺有意思，小小年纪脸皮够厚，他就如找着了新奇玩具一样逗得小孩儿哇哇大叫，也就没注意到周路瞬间僵起的嘴角。
住在月亮上？不在人世了吗？
那欧小阳也太可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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