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直没化形的萌松鼠,想顺手牵羊牵回栖身的神木,却好命地拐了个上神回家。与上神交颈卧,秀恩爱,不知是前世的因果,还是今生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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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是什么?可以吃吗?
女壮士,放开那个汉子
东南枝上挂不得
尸说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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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洪荒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昭,炎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萌松鼠的爱情故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2607   总书评数:12 当前被收藏数:15 文章积分:847,51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种草大业
    之 松鼠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48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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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昭昭

作者: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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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一、谁动了我的神木

      “哗啦!”一记落水声猛然在炎华宫响起,惊得一塘的鱼虾都抱头鼠窜。

      “救命,咕噜噜……救命……”我挥着爪子慌乱划水,拼了命地把脑袋把水上托,“咳咳……救命……”

      我……我不会游泳啊……

      我叫昭昭,是天界一只久久未能化形的松鼠。要问一只罕见的不会游泳的松鼠为何会跑到炎华宫表演跳水?那说来话就有点长。

      从出生开始,我就窝在天河边的一棵神木之上,日日听着安宁的河水舔岸,悠哉地过日子。我总以为,在天河那荒凉的地界可以默默无闻地过上一辈子。

      直到……炎华上神去遛弯的那天。

      我不知道那日他究竟去天河岸边作甚,也不知道我的神木是哪里碍了他的眼,只知道我一觉醒来忽而觉得浑身发冷,睁眼一瞧便发现神木没了踪影。

      一只松鼠丢了树,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很凄惨。许是我这落魄样子勾起了河蚌姥姥的恻隐之心,我方才打听到是炎华上神一个顺手就砍了我的树。

      从此,不服命运的我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找回神木的旅途。没曾想,飘飘摇摇了这些天才来到炎华宫,却是糊里糊涂地落了水。哎,真是鼠算不如天算。

      咦,怎么不觉得闷?

      我想要睁眼瞧瞧,奈何脑仁生疼,丝毫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能腆着喝得鼓鼓的肚皮半昏迷着。混沌中,一股暖意拂来,如同春日里头绵绵的杨柳风吹在身上一般,舒服得紧。

      我舒服得哼哼出声,肚子上却突然痒痒的。我是个十分怕痒的松鼠,一感觉到那酥麻的抚弄就立马睁开了眼睛,双手抱住了肚子,龇牙咧嘴地表明立场。可才一看清,我就没出息地愣了。

      啊,原来人的脸,还能长成这个样子……哧溜……

      我吸了吸口水,继续愣。

      花容天下,原来当真是有人担得起的。

      他的长发如墨染流瀑一般散在身后,眸中流转着沉沉的眼波,浅色的嘴唇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看他好像被我逗笑了,一瞬间,我居然有点害羞。

      二、误入神府作灵宠

      炎华伸手挠了挠我肚子上的绒毛,我抱着肚子让了让,鼓着腮拿尾巴忸怩地推拒。

      “呵。”他笑了,眼睛灿若晨星。

      真是越看越好看,我真是好想抱着那张脸舔一口。意识到有这么可怕的念头,我慌忙地晃了晃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很中意我,意识到这个,我的大毛脸都忍不住红了,鼻头也配合着微微耸动。我想这样看起来一定很滑稽。

      “啊,原来不会说话……”他的神色有些失望。

      “君上,正好后院的金丝雀天天抱怨闷,不如就留下来陪着吧?”某小童子两眼发光地望着我,看得我一抖。

      “君上,我瞧着这身毛油光水滑的,不如剥下来给您做条围脖?”

      我呆了。

      “君上君上,听说松鼠桂鱼味道很不错,不如……哎哟……你干嘛打我?!”

      “松鼠桂鱼没有松鼠!君上,我看,不如就留下来顶上旺财的空位吧,不会叫可以跳来通报嘛……”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见炎华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终于,我不忍屈辱,脱口而出:“我……我叫昭昭……会……会说话!”

      一瞬间,小童子们都失望透了。

      炎华笑而不语,从他潋滟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个蓬松的毛球,只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白刷刷的大板牙露在外头。

      半晌,他终于开口:“你是迷路了?”

      “嗯……”我心虚地低头。

      “既然这样,就留在炎华宫可好?”

      “要吃,还是做围脖,还是……还是当看门狗?”我就快要哭出来了。

      他又笑了,笑得我眼泪都凝住不动了,“给我作个伴。”

      我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混沌地点了头。给这么好看的炎华君作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哧溜……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被炎华君收养了,他说我的名字很好记,便就这样叫我。我很庆幸,他没有给我起一个类似于“球球”“团团”或者“毛毛”这样的狗名字。

      他喜欢把我搁在肩头,到哪都带着,高兴的时候会把我放在膝头挠我痒痒,虽然我怕痒,可这还把我得意得不行。我也很听话,常常做些报答他的事,就像现在这样。

      “君上,栗子。”我双手捧着金灿灿的栗子,凑到了他面前。

      他微微一笑,张口。我松鼠脸一烫,乖巧地递到了他嘴里。他咀嚼的动作很优雅,眼波好似天河安静的水,“很好吃。”

      我心花怒放,剥得更加卖力,好一会儿之后,再伸手拿时,却发现已经没了,我吧嗒吧嗒地望着他,不知所措。他颇为享受地挠了挠我的肚子,道:“厨房还有。”

      “嗯,我这就去!”

      我正跑得利索,却见迎面走来两个小童子,我一看,是那日要把我做围脖的和做松鼠桂鱼的,顿时吓掉了魂,一溜烟就躲了起来。

      “我瞧着君上好像很喜欢昭昭,眼神温柔得让人嫉妒啊,别不是,准备让她化形了娶回来吧?”

      咦,是……是这样吗?我捧着大脸,又羞了。

      “你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君上八成就把她当个抱枕。”

      “天天带着,动不动还给洗澡梳毛,连吃东西都是亲自喂的,这要是个抱枕,那我也去当抱枕。”

      “你懂什么,君上就是喜欢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原来养过的狐狸啊猫啊,哪个不是这个路数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昭昭的体型,八成就能凑合成一个手焐子吧?”

      “哈哈,手焐子,亏你想得出来……”

      他们施施然走远,我泫然欲泣,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我就是个手……手焐子,怪不得,炎华君那么喜欢捧着我挠肚子。

      作为一只有骨气的不甘为手焐子的松鼠,在粘了炎华君几十个日头之后,我离家出走了。

      三、离家出走惹了债

      亘古恒流的天河也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仙子在河里嬉戏,飘逸的纱衣就这么大喇喇地丢在我脚边不远。水雾妖娆,如同一层迷蒙的纱帐笼罩着天河,美丽氤氲。

      我望着这美景,缩着爪子坐在神木的树墩上,鼻头有点发酸。

      “昭昭,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找了你好久。”一声略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闻声一僵,欣喜地抬头望去。炎华正衣袂飘飘地从祥云上头下来,风姿翩跹。

      “啊,是男人!”

      我还没回话,一声海豚音式的尖叫却骤然拔起,直直地劈开了河岸水雾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松鼠一族本就耳朵尖,被这么一嗓子一吓,我连滚带爬地就胡乱找东西钻,也不知道自己钻到了什么东西里头,只觉得一阵馥郁花香直冲脑门,刺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鼻涕都拖了下来。

      我这厢还没躲踏实呢,忽觉身上一凉,一个天旋地转之间,身子已然被炎华君安稳地搁在了肩头。他皱眉很嫌弃地望了望天河的方向,侧头拿鼻尖碰了碰我的,“这里太吵,我们回家。”语毕,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要走。

      “阁下……阁下是……炎华君?”

      我转头去看,只见粼粼的河水中,几乎半裸的女子长发缠身,一张脸娇艳得如同初生的桃瓣,那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得我一只松鼠都心笙摇曳起来。

      “不知仙友有何指教?”炎华君就是炎华君,饶是面对如此美人,他依然冷淡得很。

      “我……我是花神姬叶,仰慕炎华君已久,不知……”她咬着嘴唇,模样娇俏。

      我晃着脑袋瞅向天河里头,除了她,所有的仙姬都已经走了。我一愣,想着她莫不是故意留下来勾引炎华君不成,不过再看河里那件纱衣,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衣服被我钻了,然后又被炎华君给扔了。

      这孽,倒是我无意中作的。

      炎华君看美人好似看一个菜地歪萝卜,花神被他这么一看,差点就要把头埋进那波涛汹涌的第二性征里去了。我看着她这样,情不自禁地瞄了瞄自己的前胸。唔,好吧,我只能看到圆滚滚的肚子。

      “不知什么?”

      美人双颊通红,“既然炎华君已经看过小仙的身子,那……不知可否……常伴神君左右伺候?”

      我一愣。现在的天界,风气已然奔放如斯,连约着滚床单都可以这么开放了?

      炎华目光平静,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美人和我一同愣了。我猛一抽气,炎华君果然是扯得一手好犊子啊。

      听到我的吸气声,他侧头瞧我,挠挠我的肚子,眼神如春雪初霁,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果然还是毛茸茸的好啊……”

      意识到他在夸我,我搓了半晌爪子,才鼓起勇气抱着他的脸啃了一口。他腆着满是口水的脸,连眼角都在笑,随即也没有再理那美人,转身就腾云走了。

      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打死我我也决不会在那天去天河畔的。

      四、争风吃醋闹不和

      流水虽无情,落花忒有意,花神姬叶就这么厚着脸皮缠上了炎华。

      这日,炎华坐在凉亭里头自斟自饮,晕白的袍子铺着,好似夜里的月光。满塘芙蕖碧叶连天,风一晃,就是一股沁人的香气。我蹲在石桌上,兀自抱着栗子啃得欢快。

      女追男追得风生水起的姬叶远远地走来,袅娜妩媚。我的嘴巴塞得圆鼓,有些艳羡地盯着她看。炎华瞧见了,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尾巴,循着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我喜欢毛毛软软的。”

      这……这算是表白吗?我……我又害羞了。

      这亲昵的情形扎实地激怒了姬叶,她的脸瞬间就绿了绿,像颗半生不熟的青菜。

      “炎华上神,这是我今儿一早就起来做的芙蓉莲子糕,上神趁热快尝尝吧。”她殷勤地笑着,用食盒将我往一旁狠狠地一挤。我最近胖了,身子不太利索,被这么一挤,爪子一歪就是一个趔趄。

      炎华眼疾手快,一手托住我,眯着眸子睨了姬叶一眼,后者被他瞪得一僵,居然一下子没了动作。我鼓着腮帮子瞧了瞧炎华,又转头怯生生地看着她。

      姬叶怨毒地瞄了我一眼,转脸对着炎华笑道:“上神快尝尝,凉了就不好了。”

      炎华举杯独饮,不理她。

      姬叶脸上挂不住,手僵在那不上不下的,看着也怪可怜的。良久,她干干笑了两声解嘲道:“是姬叶疏忽,没曾想过上神可能不喜欢这些个甜的。”

      瞧她这样,我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无限同情地瞅了一眼。

      “畜生,你那是什么眼神?”

      姬叶被我这一眼看得发毛,突然暴起了这么一声怒喝,直把炎华君的酒都喝得洒了几滴,落在袖上成了黄黄的痕迹。他抬起头,眉头蹙得很明显,眼眸好似泼了墨的云层,“出去吧,不要再来了。”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逐客之辞,姬叶桃腮煞白,“上神,你……”

      “本君不喜欢把话说第二次。”

      看着姬叶的脸乍青乍紫,我倏地爬上了炎华的肩膀。

      “你居然为了这么个畜生赶我走,你……你糊涂了吗?!”姬叶被气昏了头,指着炎华的鼻子就骂上了。

      炎华冷冰冰地看着她,眼神连看一个萝卜都不如,“本君的昭昭,还轮不到你一个破格飞升的小仙说道。”

      姬叶许是被炎华揭了老底,一时恼羞成怒,扑上来就要抓我,我胆子小,吓得直往炎华怀里钻。炎华见状脸色猛地沉下,肃穆得好像天山的冰雪,他云袖一扬挥出一道霓光,姬叶的身子霎时就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被抛了出去。她捂着胸口落在亭外的廊上,面色一片灰白,显然是受了重创。

      “本君破例,再说一次,不要再出现在这。”炎华几乎一字一顿,语气森然。

      姬叶两眼通红地盯着我,好像恨不得剥了我的松鼠皮。这眼神,生生地让我抖了起来。

      五、睡在被窝崴了脚

      本来我为了炎华君为自己出头的事有点沾沾自喜,可这喜还没到晚上就变成了惊恐。炎华宫里突然来了一大帮的天兵天将,乌乌泱泱得很吓人。

      带头的天将一身金色的甲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炎华上神,花神姬叶到天君那里告了你的状,天君特地派本将过来请上神走一遭。”

      炎华君听罢放下了筷子,淡定地挠了挠我的肚子,道:“昭昭,你好好看家。”

      我望着一行人的背影,忽而就很害怕,什么都不管了,撒丫子就跟着奔过去。在人满为患的大殿里头,我费力地一路避着脚丫子,拼命钻到了前头。

      姬叶仍旧穿着白日里头的那件纱衣,只不过,唔,有点散乱,唔,还有点破损,露个香肩□□的,风情无限。她粉颈低垂,默默向隅,捧着脸哭得是梨花带雨。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炎华,姬叶告你毁她清白,本君问你,可有此事?”天君沉沉开口,脸色很不好。

      呀,这意思,莫不是说炎华君□□了她?

      我的大板牙龇得带劲,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她……她……她想得美!

      炎华长身玉立,睨了哭瘫在地的姬叶一眼,愣愣道:“没有。”

      姬叶一听,哭得更是肝肠寸断,“天君,请为小仙做主啊……”

      天君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炎华,本君再问你,可愿娶姬叶为妻?”

      “当然不愿。”

      哎,不愿就不愿,还非要加个“当然”。姬叶不堪打击,身子一软,终于哭晕了过去。

      天君被拂了面子,当下震怒,一掌拍上九龙座椅的搭手,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九重天上霎时雷声振作,浓云滚滚。

      “炎华亵渎神女,且无心悔改,罚他受九道天雷,打入行刑司大牢九九八十一天,不得求情!”

      我听罢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各自离开的仙君们当成一个球踢来踢去,却根本感觉不到疼了。

      炎华的天罚即刻执行,他立在一朵孤云上,挺直着背脊,一动不动。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轰鸣,如紫色狂龙怒吼,我抱着尾巴哭得鼻涕眼泪一起下,心疼得跟刀绞一样,连喘气都费劲。

      九道天雷全部落尽之时,炎华的脸上几乎没了人色,他恍惚了一会儿,倒了下去。我想冲过去,却一头撞在了仙障之上,撞得头破血流,血珠子滚滚而出,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肚子上。我一慌,忙不迭地用爪子擦。

      炎华君最喜欢我的肚子,不能弄脏。

      我正眼泪哗哗地擦着,身旁仙君的话,却突然传入耳中。

      “炎华君一世孑然,从来只听说神女对他钟情,何曾听过他对哪个仙娥上心的,那花神虽然娇俏,倒也不至于让一向清心寡欲的炎华君坏了天规,而且天界最近风气尤为开放,暗通款曲也是常有的事,哪有闹成这样的,这事,哎……”

      我一脸的血和着鼻涕眼泪,耳朵支楞得老高偷听。

      “听说花神爱慕炎华君已久,却被炎华君不知为何赶出了宫,别不是因爱成恨了吧?”

      “天君从这个花神姬叶飞升之时就对她有意,你们瞧着,这事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啊,若是如此,那这事就明朗了,花神受了炎华君的气,便要坏他英名,天君估计也知道这事蹊跷,却是故意拿炎华君出气,可怜炎华君刚刚应劫受了三十六道天雷,此番又受九道,怕是……哎……”

      我终于哭成了一只泪鼠。

      六、千难万险偷神木

      行刑司的牢房晦暗,我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炎华。他躺在那,眉头皱得死紧。

      我眼里包着一汪泪,拖着条邋遢的鼻涕,挪了身子过去,“君上,我来看你了,君上……诶,卡住了……一二三,吸气……用力……哎哟!”我挣脱了围栏,撞到了冷冰冰的地上,肥胖的身体弹了几弹,一张肮脏的松鼠脸就这么对上了他的。

      他半张着眼,眼睛如同一双琉璃珠子,眉头却皱得更紧。我撑着爪子骨碌一下坐起来,抱着他的脸就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君上……都……都怪我……我……我是……是一只……是一只会惹祸的松鼠……呜呜……君上……我要扒了自己的皮……给你……给你做围脖……呜呜……”

      炎华伸手抚了抚我,一阵暖风拂过,我的头倏然不痛了,而他的脸却变得惨白如纸,好似一碰就碎的瓷器。我哭得死去活来,抱着他不放。

      “昭昭,回去好好看家。”

      他说话很虚弱,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我抖了抖耳朵,嘴一瘪,继续嚎,“我……我要在这……在这陪君上……”

      他伸手挠了挠我的肚子,我鼠躯一震,料想他一定知道肚子是我的罩门。

      “乖,我没事,回去看家。”

      我哭得那叫一个如丧考妣,连滚带爬地就跑到天河边上,找河蚌姥姥支招。

      她说,我的神木就是可以治愈天雷伤痛的灵药,本来的那株被炎华用完了,只能到天界尽头去找另一株,传说那株有九婴神兽看守,往往刚看上一眼,便闻婴啼,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就被阴鸷凶狠的九婴吐水喷火折腾死了。

      光听着这介绍,我的尾巴都吓得直抖瑟,但一想到炎华还在行刑司受苦,一颗松鼠心却瞬间刚猛了起来,当下就告别了姥姥往天界尽头狂奔而去。

      说是狂奔,我那短胳膊短腿的,巴巴地跑到天尽头的时候,已经是三十日以后了。

      我一路战战兢兢,眼看着翠郁挺拔的神木就在面前,一个激动,蹬爪子便跳上了一个枝丫,奈何我体重实在超标,只听干脆的“咔嚓”一声,便悲剧得连鼠带树枝都跌落到了地上。

      此时,空中忽而传来呼呼翅风,尖锐的婴啼骤然大作,九头蛇尾硬鳞如甲的异兽狂爪狰狞,血红的眼睛似鬼火闪烁不定。我吓得屁滚尿流,顶着神木枝丫,夹着尾巴就开始逃命。

      “救命啊,杀松鼠啦!”

      九婴狂吼着,卷着劲风从天上俯冲一路下来。我只觉后头一阵烧头皮的燥热,反应过来的时候,尾巴已经着了火,滚烫的热气烧灼着皮肤,疼得我又是跳又是哭。

      “嘶,好烫……”

      我甩着尾巴往地上扑腾,好不容易给扑灭了,漂亮的尾巴却只剩下了细细的一条皮包骨。火舌漫天舞动,我身上没一会儿便被烧成一块块的秃斑,触目惊心的一溜溜水泡和烫伤。

      “好疼,呜呜,好疼啊……”我眼泪汪汪,却是死死得抱着神木不放,闷头直跑。

      不一会儿,那九婴好似玩够了火,又开始喷水,我个旱鸭子看到这里吓得魂都掉了。它拦到了我前头,怒吼着用尾巴猛地扫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拍得五脏六腑碎了一般地疼,只觉喉中一甜,恍惚间,耳边便响起了汩汩的水声。

      八、恍恍惚惚一场空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神木居然好好地躺在怀里,顿时就幸福得想哭。从旁边的水洼里,我看到了自己,心又猛地就沉了下去。

      兴许是因为九婴的那一尾巴扇得,我的眼泡如核桃般肿起,眼珠子就能勉强露出来一半了。而原本柔亮的皮毛也掉得七零八落,狰狞的伤口上裹着暗暗的硬痂,一碰就疼得钻心。

      我想着远在牢中受苦的炎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神木枝丫抱了抱紧,上了路。

      回到行刑司的时候,炎华君还有几天就要出狱了。这么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我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肿胀的眼睑发了炎,只能眯缝成一丝,身上则满是紫色粗糙硬痂。

      炎华君最喜欢毛毛软软的东西,现在我的毛没了,脸又变得这么丑,他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想到这,我忽而觉得很心酸。

      扛着枝丫,我鬼祟地到了炎华的囚室外头,猫着身子偷瞧。他正坐在那望着窗户发呆,美丽的脸莹白如玉,眼眸如澹澹秋波,当真是风华绝代。

      我正看得出神,他突然往我的方向侧了侧头,吓得我倏地缩了回去。

      “昭昭?”他唤我,声音很轻。

      我不敢吭声。

      “昭昭,这么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

      我看着身上的疤,听着他说出这样好听的话,眼眶顿时酸胀,鼻头颤了颤,终究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昭昭?”

      我怕他看到我,慌忙又往外头缩了缩。

      他的脚停在了围栏前,我能看到他的衣摆和鞋子。那衣摆缠着丝缕的霓虹仙气,一股祥和的瑞华氤氲开来。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也意味着我手里的神木失去了意义。恍然间,我感受到了排山倒海的落寞。

      “昭昭,你怎么了,为何不跟我说话?”

      “君上,你……你没事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呢,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鼻子又开始发酸,沉默了半天,才喑哑着嗓子答:“没有。”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出口打断:“我……我回去看家了。”说完,我把手中的神木一放,逃也似地跑了。

      我真是一只没用的松鼠。

      九、天河岸边险丧命

      我没回炎华宫,却是去了天河畔坐在树墩上发呆。我觉得自己约摸是长大了,居然会发愁了。

      这厢正唉声叹气着,云中却忽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几片祥云远远而来,卷着若有似无的香风。不用看也知道,又是春闺寂寞的女仙出来吊金龟婿了。我叹了口气,脑袋差点垂到肚子上。

      “我当这坨黑黢黢的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炎华面前的玩物,哟,怎么几日不见,变成这么个见不得人的样子了?”

      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语气,我身形一僵,惶恐地抬头。姬叶满是不屑的脸就这么跃入了我的眼帘,她长发半湿,薄如蝉翼的纱衣缠在身上,风骚得紧。

      我眼珠骨碌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起身要走。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我骤然被她捏到了手里,她眸中闪着阴毒的光芒,道:“你这个畜生,本仙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瞧你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就是炎华无聊之时拿来戏耍的玩意儿,连个人形都没有,凭什么给本仙撂脸色!”

      我疼得吱吱直叫,眼泪滚烫滚烫。

      “君上……”

      姬叶看我挣扎的样子,似乎很享受,眯了眯眼,一把把我掼在了地上。我的身子滚在河滩的碎石地上,被锉得如同割肉一般。我疼得蜷着身子抽搐不止,几乎要晕过去。

      她似乎还不满意,朝这方向扬了扬手。下一瞬,她的手指便掐住了我的脖子,且越收越紧,我张大着嘴,害怕地看着她。

      “叫啊,看看炎华能不能从行刑司出来救你啊,哈哈哈哈……”

      我突然就很想炎华,想得胸口发疼。喉中本能地发着咿咿呀呀的破碎声音,我挥着爪子拼命地想挠她的手。

      “炎华就是因为你这个畜生才遭这样的罪,我看他以后还要不要你……哎呀!”

      我被姬叶一把扔进了天河,迷迷蒙蒙中,我只看到她狂怒地捂着手,猩红的血从她如雪的皮肤上淋下。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真好。

      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什么的,居然能连续三次在水祸中大难不死。当我舒服地躺在河蚌姥姥的蚌壳里养伤时,不禁很感慨。

      我时不时会想起炎华君,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河蚌姥姥说,我可能到了发情期,所以整天个思春,伤好了以后应该去找个公松鼠□□去。

      前半句我深以为然,后半句我坚决反对!

      十、兴师动众寻不得

      兴许是渡了几次大劫,我在蚌壳中化了形。对于这个人型,我满意到不行。

      黑色的长发散在眼前,泛着海浪般的柔波,我望了望黑发下胸脯,突然傻笑了起来,终于不再只能看到肚子,从此以后,我也是个有胸的姑娘家了。

      炎华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的时候,我的脸被热气熏得滚烫,羞得掩面低哼。可一想到自己再也不准备回炎华宫,又是一阵鼻酸眼热。哎,姥姥说得对,我真的到发情期了。

      化形了以后,我的伤就好透了,就算是变为原型,那也是油光水滑的一只松鼠。因此,我再没有理由赖在天河里,只能眼泪汪汪地告别了河蚌姥姥,去东边的林子里找一棵树安身立命。

      以前因为贪嘴找食,我来过这林子好多次,可是这一次,却诡异得很。林子里居然一只松鼠都不见踪影,搞得平时躁动不堪的林子一阵不安的静谧。

      我甩着尾巴蹦跳在林间,费力地按捺着胸中的不安。眼瞧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中意的树,一个网子却突然从天而降。

      我暗叫不好,胡乱扑腾着爪子想要逃跑。

      “我是炎华宫里的小童子,抓你并无恶意,只是君上丢了心爱之物,遍寻不着才用这种办法,等君上辨认过后,如若不是,便放你回来。”

      乍听到此处,我呆呆地停止了挣扎,目愣目愣地瞧他。他说,心爱之物?指的是……松鼠?那就是……我?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得鼓噪,身子轻得几乎要飘起来。但是转念,我又突然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炎华君才会受天雷之苦牢狱之灾,要是真为他好,就不能再回去。

      唔,松鼠其实都长得一样,要是我不开口不承认,炎华君肯定不认识我,所以……

      炎华宫。

      “哗!”

      一记落水声破空而来,怕水的我一慌,禁不住抬头去看。这一看,顿时吓得三魂六魄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见炎华君坐在纹金描纹的宽椅上,神情严肃,清隽的脸上有着两团有碍观瞻的阴影。我的心像脱了缰的疯马一眼狂跳,跳得我一时差点收不住劲要化形,连带着的居然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张大口鼻,频频深呼吸。

      一只松鼠这个样子,也够矫情了。

      而真正把我吓到的当然不是炎华,而是他的脚边,正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表演跳水的松鼠们!

      他们都瞪眼耸鼻,毫不犹豫地就跳下炎华宫的池塘,他们有的是蛙泳,有的是蝶泳,还有的是自由泳,有的甚至还来花样游泳……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都会游泳!

      而我……不会……

      这个软肋,炎华原来记得。我想我应该感动,但是……呜呜……救命……

      十一、失而复得皆欢喜

      我猜,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悲壮,因为站在岸边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我身上。

      炎华那么英明,他一定会看出来的。

      思及此,我眼一闭,牙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蹬了脚。然而,意料之中的恐怖感觉并没有来临,却有一股清新又熟悉的气味惹得我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

      炎华似笑非笑地看我,柔情无限地挠了挠我的肚子。因我已经化形,他摸的地方刚好是我人形的胸,一时间,我鼻子喷出来的热气几乎能烫伤鼻头。

      “昭昭,你去哪里了,我很想你。”

      我一个不注意,否认道:“我……我不是。”

      “噗……”炎华笑了,眼神如同醺人的酒。

      我脸上臊得慌,心神一松,“嘭”地一声就化了人形。

      一瞬间,炎华有点惊讶,可没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高深莫测。

      我恍然想起,他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于是脸一皱,倏地又变回了原型,落在了他的膝头。

      炎华扬了扬眉毛,用手指卷着我的尾巴,问道:“为什么用变回去?”

      许久没与他靠这么近,我有点紧张,心头更是抖颤得厉害,说话也变得扭捏起来,爪子控制不住地在他腿上画圈圈。

      “君上喜欢毛毛的东西,我知道的,要是变成人形了,君上肯定就不喜欢了……”其细若蚊蚋的程度,甚至到了连我都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话……实在是太让人脸红心跳了……

      炎华又被我逗得笑起来,他把我捧起来,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口我的脸颊。我蓦地双眼圆瞪,只觉从他亲的那一小团开始,全身都开始迅速升温,眼见着就要变成清蒸松鼠了。

      炎华望着我,笑意盈盈,“昭昭,行刑司的神木枝丫,可是你放的?”

      “嗯……”

      “那昭昭的意思,是向我求婚?”

      我愣了,半张着嘴望着他,机械地拿爪子掏了掏耳朵,“什……什么?”

      “仙界的松鼠送异性枝丫,不是求偶的意思吗?”

      “有这样的事吗……”我狐疑地往身后的松鼠跳水队瞧去。感受到我的视线,众松鼠皆懵懂地摇头,动作煞是一致。

      我疑惑地往炎华望去,却见他一记眼刀甩过去,松鼠们惊得连毛都根根倒竖,然后……狂点起了头!

      我郑重无语。

      “那……那你是……公的……公的松鼠吗?”

      他神色一顿,接着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荡在云霄之上,如同鼓楼钟鸣,那么动听。

      炎华神君婚宴上。

      除了被人“不小心”踹下转生门的花神姬叶,诸位仙友皆到了场,他们衣冠楚楚,言笑晏晏,却是望着筵席中央一团巨大无比的肉,讨论得热火朝天。

      “瞧这兽肉如此庞大,应当是某种异兽吧?”

      “从这肉的色泽来看,搞不好是灵兽啊……”

      “呀,你们快看,好像有好几个脑袋啊?”

      “让小仙来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共有九颗头!”

      “等等,看起来像不像蛇身?”

      此言一出,诸位仙官皆是眼神一亮,瞬间却又面色黢黑。

      传说中九头九命强横无匹的九婴,就这么被炎华上神顺手拿下了。

      至于为何,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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