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佛秀佛苦

　　秀姑娘拿着那朵像是血染一样的佛桑笑着问佛：我们有什么不同？
　　佛者不言。
　　于是秀姑娘便拿柔软的花瓣浅浅扫过佛者的眉梢，像花一样艳丽地笑开了。
　　——痴儿，你这是何必？
　　秀姑娘仍是笑，仍是那样不管佛者看是不看，挥舞着嫣红的云扇翩然起舞。
　　风带起她的衣袖，红袂飞扬，佛庭下泛黄的枯叶
　　“我便是任性又如何？我喜欢你这秃驴，你能奈我何？”
　　奈不动，佛者只得是垂下目光，梵呗低喃。
　　女子是障。
　　是魔障。
　　是心魔。
　　这般想着，佛者坚定了信念要度化心魔。
　　一日日，一年年，每天都有个水红衫子的姑娘准时来听一个枯佛的禅语。
　　直到那日，秀姑娘笑嘻嘻地问：若是有人将我娶了去，你可会来抢回我？
　　佛者这才发现，秀姑娘已然不是顽皮的少女，不知何时青了眉黛，长了乌发。
　　顿了顿，佛者转开目光，说：恭喜。
　　这么说着，秀姑娘忽然就安静了，声音平静地说：我明日就嫁了，你当真不来？
　　佛者说：造业已多，秀姑娘，放下吧。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秀姑娘这么说着，又挥起了云扇。
　　后来似是天色将沉，要落雨了，秀姑娘便走了。
　　佛者将指上雨水送进口中。
　　何时下雨了。
　　这雨好苦。
　　……
　　第一年，秀姑娘没来，佛者想新婚燕尔，理当如此。
　　第二年，秀姑娘没来，佛者想既已嫁作人妇，儿女之责，无隙听禅，却也说得来。
　　第三年，佛者开始回忆起秀姑娘的模样。
　　她是那样娇美得如同夏日里最绮丽的花。
　　偏生喜欢赖在青灯古佛的清冷院落里。
　　她说：我心慕君。
　　第四年，佛者想，自己入魔已深。
　　第五年，第六年，佛者庭院前的佛桑花开得如火热烈。
　　第七年，想去找她，看看她过得如何，却发现从未问过她居处在哪里。
　　第八年，终于找到她的遗物。
　　第九年，病。
　　第十年，佛者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可是又有个小小的秀姑娘开始扒着墙头偷偷看他。
　　她的眉眼似曾相识。
　　因果轮回。
　　佛者终是信了这些。
　　春去秋来第几度，佛者也数不清到底是遇到多少回这样的秀姑娘。
　　偶尔在她云扇起舞的时候，佛者将要跳出心脏的话语凝固在时间里。
　　佛者看着那朵佛桑凋零在自己苍老枯朽的手心里。
　　佛桑花依然娇美。
　　只是从来都是……君生我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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