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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8月1日晴
好像今天是个什么节日,街上拉起了大红横幅。可是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我只知道今天距离我们认识1795天,距离我们确定恋爱关系1745天,距离你离开我,122天!
这几天太阳公公似乎很生气,明明昨夜一场大雨,今天却又艳阳高照。温度持续上升,处处都像是要着火了一样。江南小镇特有的青石板路面上,小坑洼里还储着昨夜大雨残留的水渍,此刻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色彩,像一朵柔软的彩云,很美很美,就像你第一次轻吻我额头时,我眼前出现了那一朵,美得轻飘飘,虚幻的不真实!
这大夏天的,并没有多少人出来旅游。
我百无聊赖,坐在柜台后面,两手支着脑袋,只见对面沿河茶馆的老板娘倚在她的藤椅上,两手捧着的IPAD已经滑落摊在膝头,她应该是困极,我就看见那颗脑袋慢慢慢慢的点下去,然后到一定程度又反弹回来,再慢慢慢慢低下去,再慢慢慢慢的回来……
看着这个上去下来的拉锯战,我隔着两层厚厚的玻璃,一条小青石板路,还有中间空气里无数的分子原子之类的粒子,无声的笑着,没心没肺。
我知道你看见了肯定又要曲起两个指头给我一个爆栗,说我调皮,而我呢,就会第一时间哇哇的跳脚,两只小杏仁眼努力睁的大大的,愤怒的瞪着你,腮帮子鼓鼓的,你总是会看几秒钟,然后很无奈的笑出来,长臂一伸,捞过我松松圈在怀里,细细浅浅的吻我……
其实你敲的一点也不疼,只是我知道这样我可以故意生气,狠狠的瞪着你,而我一瞪你,不会哄人的你就只会拉过我轻轻的吻,我喜欢你那样吻我。那时你低喃下次别这样了,我总是轻轻点头,其实心里总是下定决心以后还会再犯!
你说我调皮,其实我也一点不生气,因为你说这两个字时,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我知道一个男人是因为什么而愿意去宠一个女人。
爱,多么美的字眼,当年幼小的我们羞于开口提及,却总是在心中偷偷想起,这是我们每个人在那个年纪约定俗成的秘密,长大后想起来,又心酸又甜蜜!
而现在,我又调皮了,你在哪里?
对面的老板娘终于在一次猛地下落时惊醒,转头看了看四周,我赶紧收回了视线,不能让她发觉我看到她的秘密!
一偏头就瞥到左边整面墙上贴满了的照片,清一色的帅哥,嗯,很帅。
有次隔壁卖苏绣的小姑娘瞧见了去直说我是花痴,专痴帅哥!
我当时笑得昏天黑地,直夸她看人准!
我真的是很花痴吧,那时候老是追在你后面问,帅哥,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帅呢?
或者故意在你很认真的画图纸时,突然伸过一张纸到你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帅哥,你给我签个名吧!纸上面通常都画着一只猪八戒的弟弟!
你闹不过我,只好又拉过我狠狠的亲下去,其实那时我又在心里偷笑了,耶,又成功了!
可是现在,你看这些人,他们个个都比你帅!你再不回来,我就随便找一个去,不再等你!
刚在一起时,我总是会问你为什么是我?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是说我傻,其实我心里门儿清门儿清的,你那么优秀,就像天上的一颗星,不,像春天里的太阳,温暖却不灼人!而我不过就是个粗枝大叶甚至神经有点大条的傻丫头,长得也只能说是可圈可点,实在要找优点的话,只能说傻里傻气!
你总说我是傻人有傻福,其实我心里可美了,反正你是我的人了,只是说说我傻又何妨?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故意气的追着打你。
到最后,你轻轻捉住我的手告诉我,其实我是天上的一颗星,不过是在阳光下暂时隐形了,没有消失,没有暗淡,一直都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说你也许是别人眼中的太阳,可是你愿意做我的月亮,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彼此身旁,相互辉映,异彩流光!
遇上了这么一个男人,放着好端端的太阳不当,非要为了我去做什么劳什子的月亮,我当初还真是以为自己是傻人有傻福了!
可是,现在你突然消失了,我的福气又该如何延续?
我宁愿你是太阳,我宁愿永远隐形。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变成月亮,因为月光再亮,终究冰凉!所以变成月亮的你就那么不顾一切的离开我!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影影绰绰的看见对面的老板娘好像打算关门下班了。也是啊,这大夏天的,根本就没人出来旅游,我坐在这里守了一天也什么都没有等到,还不如关门下班,去吃点冰,然后优哉游哉的看着窗外帅哥往来!
你不来,我就不带上你,我就去看帅哥,哼!
我的手撑在柜台上都有点麻了,可是我很厉害,回忆了那么多,居然一直都没哭。我清楚的记得你离开前,你那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掰开我死死拽住你衣角的我的手,那么急,那么狠,就像我手上有病毒似的,你说不喜欢我老是长不大,老是哭。
所以我懂事了,我不哭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回来?
不能再想了,我狠狠的甩甩脑袋站起来,奇怪,是不是太用力了,好像甩出了幻觉,我看到隔壁卖苏绣的小丫头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个人,眉眼之间,分明是你!
我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垂在两旁的手却不自觉紧紧握住,拇指快要抠破手心。
眼前的这个人,身姿和你一样颀长,英挺拔萃,俊朗丰神,两只重瞳也如碧墨般深沉,就连脸颊旁的线条,嘴角眼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但是无论外形怎么像,我知他不是你,你总是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而眼前的他,周身就像笼着晚秋深夜里的大雾,浓的散不开!
卖苏绣的小丫头快步的蹿到我耳旁轻轻的说:“嘿,有帅哥找你呢!”跟着还挤眉弄眼的看看我左手边的帅哥们,再看看我,那眼神,分明在说: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
我下意识侧身去挡住那些照片!
然后她很欢快的回去了,我看到“你”缓缓的走过来,开口说:“你好!”
我只奥了一声,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你”又说道:“我是他哥哥,我们是双胞胎。”
我再傻也知道这是谁的哥哥了!
我突然恨得牙痒痒,你个缩头乌龟,自己不来,叫你哥哥来算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有次我们两吵架了,我不是狠狠的撑着眼睛瞪你,而是坐在马路牙子上耷拉个眼不理你,无论你干嘛我就是不理你,我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不理你就不理你,哼哼。
只是后来看见你那么无措的蹲在我旁边,就像个无知的小孩子,我却噗嗤一下仰着脑袋就笑出来了,你好像是被吓到了,那表情像是生吞了个蛋,我笑得更加欢脱,前仰后合。你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到最后自己的嘴角也弯起柔和的弧度!我笑够了,停下来,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你说以后你要是再惹我生气了,我就躲到哪个江南小镇里去,开家小店,看书煮茶,每天看帅哥往来,逍遥自在,叫你永远找不到我!
那时的你是怎么回答的,你捧着我的脸,你说好,如果那样你就追过去,在我旁边开家小店,天天守着我,看见帅哥进我的门就去搅和!
你说我只能是你的!
你说你会永远守着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风太大,它带走了你所有的承诺!
可是我却信以为真,你离开后的第五天我就辞职了来到这里开了这家小店等你,我等了117天,却只等来了你哥,你自己说这算怎么回事?
我努力发出声音,轻轻的问:他在哪里?
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居然也可以这样温柔,于是在心里暗下决心等你回来了,我一定不再冲你大呼小叫,一定这么温柔的对你说话!
一定一定!
你哥哥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说:他走了!
语气不像刚才那么苦涩但是声音很嘶哑,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我有点烦躁了,他这不是说废话啊,我知道你走了,可是我不知道你躲哪里去了?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不耐,他又开始往下说,可是为什么接下来他说的我一点都不懂了?
什么最后几天,什么走的很安详,什么不想拖累你,什么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只呆呆的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发愣!
他看了一眼那面墙,叹了一口气,在桌面上放了两样东西推到我面前,说了一句:这是他留给你的,有什么需要你打给我!
然后转身走了!
我呆呆的,怔怔的看着简洁纯白的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蓝色的MP3,一张名片。
我突然很生气,很烦躁,一把将东西悉数扫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揪着衣领缓慢的蹲下去,呼吸好困难!
所有的一切好像啪的一下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耳旁只余呼啸的风声,夹杂着一个怪兽般的声音在无限放大:走得很安详,走得很安详,走得很安详……
走得很安详!
啪,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大的水迹!
明明外面骄阳似火,哪来的雨滴。我伸手一摸,却触到脸上一片冰凉!
接着,啪啪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最后慢慢汇成一湾浅浅的水渍,像极了外面小坑洼的残雨!
为什么会这样?
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这样我至少还可以给自己一个等下去的希望!
是谁曾说要陪我踏青三月阳春?
是谁曾说要给我盛夏清凉时光?
是谁曾说要与我共赏秋叶静美?
是谁曾说要同我静静相拥雪中?
是谁,曾经那样温柔的执起我的手,轻轻的对我说要与我共度这人世繁华?
犹记得那天你轻轻拥我入怀,在我鬓边低语: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述离殇!
可是,你怎么能这样残忍?不是不述离殇吗?
你居然就这样走了,这样不要我,这样抛下我!
毫无前兆,毫无交代!
我突然很着急的从垃圾桶里掏出刚才被我抛弃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掉,怎么舍得?
着急的去打开,可是整个人抖得太厉害,视线太模糊,最后终于颤着手指打开,里面只有一份文件,哆嗦着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
幽幽微醺淡淡咖啡香
恍然你又在身旁
笑容星一样明亮
打开故事书翻到下一页
你说云落泪了风会吹干她
我问风叹息又怎么安慰呢
你只笑笑不回答
说小姑娘别犯傻
窗外天空晴朗
只想抱着你的背脊不想放
为何美的东西总叫人感伤
只怕你每次转身
我会以为看见明天的艳阳
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
幽幽微醺淡淡咖啡香
恍然你又在身旁
笑容星一样明亮
打开故事书翻到下一页
你说云落泪了风会吹干她
我问风叹息又怎么安慰呢
你只笑笑不回答
说小姑娘别犯傻
窗外天空晴朗
也许云落泪了风会吹干它
可是风叹息又怎么安慰呢
你说就随她去吧
叫我如何放得下
候鸟会不会停留
一生算不算太久
未来有没有尽头
够不够带我走
候鸟该不该停留
未来它有没有尽头
如果爱上你只是一个梦境
醒来后又该如何重新睡去
如果失去记忆
能否再一见钟情
“阳光下的星星”。
你说我是星星,你愿意变成月亮后,我就去学了这首歌,后来兴冲冲跑你那里去献宝,谁知道你听完后,鼻子一嗤,嘴里不说,但是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我很沮丧,可是转而又被你的一些小把戏哄好,我觉得这件事情很丢脸,所以此后从未提及,却也从来都不知道当时你居然录了音!
眼泪断断续续的又开始汹涌!
突然耳朵里传来你的声音,轻轻的,我一下不敢呼吸,生怕稍稍一个呼吸,就把这声音弄没了!
你说丫头,记住你是阳光下的星星!只是这次我没办法变成月亮了,就只好化身夜空,每当夜空来临时,你就在我的怀抱里!忘记我,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谈何容易?忘记你,如何做到?
这人间繁华,纵有千好万好,没有你,一切都黯然失色,毫无意义!
喧闹纷扰,浮华人生,各种滋味,交织其中。
我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他们都有与你相似的地方,可是再怎么拼凑,也拼不出另一个你!
我今生的路口已不会再与谁相遇,为谁停留,这一世,不,生生世世,都注定只为你守候!
你说这样失去你的我会不会好好生活?
夜晚的虚无相聚并不够满足我时刻要与你比肩而立,共赏繁华的心!
手起,决绝的落下,我看见大片大片红色的花朵,绚烂的开到荼蘼!
朦胧间好似又看见你嘴角轻含的笑意,亲爱的,等我!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述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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