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触碰到你》

　　《如果我能触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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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用说明]
　　一则关于单恋的故事。
　　头一次尝试第一人称的叙述。
　　头一次尝试这种风格的描写。
　　手生，WARNING，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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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初见男人的那日，我正躁动不安地徘徊在自家的房门口。
　　尽管那天的阳光明媚，但是奈何料峭的倒春寒却也直吹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男人行色匆匆地从我身前走过，似乎一点没有注意到我瑟缩的样子。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还提着公事包，敞开前襟的驼色外套微微被风卷起了下缘。
　　我呆立在门前，怔忪地目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他的脚步停驻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左右环顾，然后又匆匆地穿过了马路。
　　我懊恼地一屁股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开始无聊地度过一个个相同又乏味的下午。
　　日落之前我黯然地走进了家门，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今晚还会不会从这条路上经过。

　　[Chapter 2]
　　次日午后，大约还是那个时间。
　　我照例信步来到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半眯着眼睛，沐浴着温暖的日光。
　　我家虽不是坐落在繁华的闹市区，但偏偏对过便是一条往来熙攘的车道。
　　大型车喧嚷的车鸣，小型车尖锐的啸叫，总会惹得我心绪不宁。
　　身体难耐地依靠上背后的墙壁，喧嚣的车流愈发令人坐立难熬。
　　就在我着实忍不住破口之际，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赶忙压下几欲脱口的呼喝，目光直直地锁定在男人的身上。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半长款的褐色风衣，下摆长却不过膝，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过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灼热，男人今日虽也依旧是匆忙的行色，但终究还是在路过我的时候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我抓紧一切时机咧开嘴朝男人笑了笑，尽管我不能肯定男人是否能从我的脸上读懂这份笑意。
　　我只留意到，男人看我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一丝讶然，片刻间又很快消弭。
　　正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我抬头看着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
　　他接通电话，脚下的步伐没停。
　　所以很快地，他便又如昨日一般匆匆步出了我的视野。

　　[Chapter 3]
　　这个星期结束的时候，我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那个男人是隔壁小区新搬来的住户。
　　根据我一个礼拜下来的观察，他的出行时间通常很固定，——我从家里出来不久，估计他也就提着公事包出门了。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他似乎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总是手举着电话，脚下生风。
　　不过好在，他似乎真的已经注意到我了。
　　至少在每次路过我家门前的时候，他总会得空留给我一个满是不解的眼神，好像对于每天固定这个时段出现在这里的我抱有深

　　深的疑惑。
　　我无法给他解释为什么我总是以这样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坐在这里，但我也不想他多心误会是不是我在刻意等着他。
　　于是我总是企图通过我的眼睛告诉他，我真的只是碰巧、很喜欢、坐在这里罢了，请一定不要自作多情。
　　但是在反复尝试了几次与男人的眼神交流后，我的辩白计划到底还是以失败告终。
　　男人看我的神情依旧带着困惑，到头来反倒让一直企图辩解的我显得过分热切。
　　于是我渐渐学会了以更加沉默的方式注视着这个男人。

　　[Chapter 4]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之后，我对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得不说，男人长得很好看，——至少以我的审美来看的确是这样。
　　每天面对着那么多的形形色色的往来行人，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百看不厌的。
　　我在看他的时候，真巧他也在看我。
　　在男人每天必经的这条道路上，在这视线短短交错的几秒之间，我们就这样深深地互相凝视着彼此。
　　男人的目光一天比一天的温软柔和，即使透过他架在鼻梁上的厚重镜片，我也依然能感觉得到。
　　初夏的暖阳轻轻柔柔地洒在我身上，背靠着身后依旧冰冷的墙壁，我却难得感受到了几分类似于饱食过后的餮足。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也许他还在茫然不知所觉。

　　[Chapter 5]
　　最近男人回家的时间有点儿晚。
　　我的晚餐时间一向固定，而男人每每都是在我晚饭过后许久才又行色匆匆地从我家门前经过。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时间点我家里是有门禁的。
　　于是我便依旧只能这般寂寥地坐在屋里，隔着一道纱窗门，渴盼地朝门外望去。
　　时间分分钟的流淌过去，也许今晚男人又要晚归了也说不定。
　　我疲倦地依靠在纱门边，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了过去。
　　盛夏时分天色沉得晚些，而早早爬上树梢的知了和不知疲倦地围绕在身边的蚊虫却折磨得我几欲发狂。
　　我的睡眠也一向很浅，每日每夜里仅仅是一点最浅薄的声响都能将我从浅眠之中唤醒过来。
　　我睡不安稳，还总觉得是不是有坏人正在翻越我家房前的门墙。
　　然而我躁动不安的心脏，只有那熟悉的脚步声才能将它从那困苦紊乱的紧缩中拯救出来。
　　我蓦地睁开眼睛，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从外界纷乱的嘈杂声中辨别着独属于他的节奏和频率。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踩踏在柏油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焦急地透过纱窗网朝门外眺望着，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匆匆的身影一闪而过。
　　呼……
　　不知缘何，我也像是完成了某种每日既定的使命一般松了口气。
　　然后我便安心地起身迈步挪回我那乱糟糟的狗窝，钻进那脏兮兮的被单里，继续我那刚刚未完成的乱七八糟的梦。

　　[Chapter 6]
　　每天下午目送着男人上班，每天晚上目送着男人回家。
　　生活似乎越发惬意了起来，而我却是在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真正博得了男人的注意。
　　至少现在，他已经愿意在每天路过我的时候，对着一向无所事事的我温柔地打个招呼了。
　　我认为这是我俩之间一种突飞猛进的发展。……
　　我不能吃甜食，因为担心牙齿会过早坏掉。
　　可是男人很喜欢，他的西装外套口袋里，似乎总塞着那么几块儿不同果味的硬糖。
　　有一次男人从口袋里掏手机，碰巧带出了一块儿果糖掉在我跟前。
　　我不能吃甜食却不代表我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当我将手轻轻碰触在那花花绿绿的外包糖纸上时，男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冲我露

　　出了惊讶却又喜悦的笑容。……
　　“……你喜欢吃这个？”
　　切断通话的男人困惑地指着那块儿依旧静静躺在地上的糖果对我说道。
　　这是男人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对我说话，他的语气温软柔和，像是最轻柔细软的翎羽拂过了我的心尖。
　　我怔怔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温润如水的男子，我的手也依旧没能离开过那颗方方正正的果糖。
　　我想我大概是已经欣喜到无法回答了吧。……
　　同样的，男人大概也是没有奢求过呆呆的我能够给予他任何回应。
　　只见他俯身下来，半蹲在我的身前，探出手来从我的手底下轻而易举地捡起了那块儿过分可爱的糖……
　　然后男人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利落地将外面那层花色的糖纸剥开。
　　“……喜欢的话，就给你吃吧。”
　　……
　　男人笑得真好看，男人的手指也好看。
　　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带着像花一样的冷香。
　　奶油色的糖果被男人柔软的指肚捻住送到我的嘴边，那一瞬间，我当真是心猿意马的……
　　不可自制地伸出舌尖，试探地翻卷着轻轻舔过男人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尖。
　　甜蜜的果糖被我一并含吮进了口中，男人依旧微笑着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不妥。
　　我稍稍放下心来细细感受着水果和牛奶氤氲在口腔中的芬芳。
　　果然这种甜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舌尖味蕾所能承受的最大范围。
　　……甜腻到令人无可自拔。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Chapter 7]
　　在确认过自己的心意之后，我便不知满足地想要更进一步地去关心男人的生活。
　　有没有按时吃饭，加班不要折腾得太晚，还有适当的休息充足的睡眠什么的。
　　我到底也不清楚男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工作，他没有对我说，我也没办法开口问。
　　我只知道他工作很忙，接的电话很多。
　　这样说的话大概是类似于业务员一类的工作吧，我猜想着。
　　不过在喧闹的大街上接电话这还真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在他过马路的时候。
　　有好几次我都想要出声提醒他，可我知道他是根本听不进去的。
　　……
　　不过男人最近对我真的很好，除了每天定时的“Afternoon Call”以外，偶尔还会附赠一颗甜到我快要掉牙的糖果。
　　“有时候想想你还真是幸福啊……”
　　每次给我的嘴巴里塞完糖果后，男人总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晒晒太阳，吹吹风，一天就又过去了。……”
　　太过浓烈的幸福感弥散在口中，似乎就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染上了一层馥郁的香甜。
　　我高高地仰起头，男人面上的笑意却渐渐看不清晰。
　　夏日午后的蝉鸣聒噪得厉害，逆光中的男人像是被炽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美好的，像是要恍惚掉了我的眼睛。……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擎着手机小跑着奔出了老远。
　　那通电话似乎来得很急，我看见男人勉强侧过脸去将手机夹在耳边和肩头，腾出的右手赶忙翻找起公事包里繁杂的文件。
　　往前面，是个人来车往的十字路。
　　再往前面，我眼睁睁看着逆向红灯的闪烁……
　　远远的，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卡车正疾速地朝向路口驶来。
　　我愕然地站起身来，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
　　……
　　尖啸的刹车声响起，伴随着碰撞过后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尖叫着拔腿向前冲，却一次次地被脖颈上沉重的锁链紧紧桎梏。
　　我的身体一次次地摔回在地面上，我的声音像是被劈裂了一般尖厉嘶哑。
　　满眼满目都是无止境流淌的鲜红，远远的，我看见男人静静地卧倒在路口中央。
　　无数行人高声呼喝着围凑上去，可怜我竟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骤然安静了下来。
　　……

　　[Chapter 8]
　　傍晚时分，我被牵回了家里。
　　电视上的晚间新闻正在插播一条隐晦的车祸的讯息，没有提及到死者的名字。
　　女主人将盛着晚饭的碗搁放在我面前的地面上，回头就着这条新闻跟男主人随便聊上了两句。
　　——这不就是今天下午隔壁街口的那起车祸吗？
　　——听说死的是个小年轻，就住在后边的老楼上。
　　——咱家狗叫的时候我出去看了，那场面还真是，啧啧……
　　……
　　我没什么胃口，守着面前一只盛满了美味的塑料碗却不停地反胃。
　　口腔里似乎还残余着草莓味奶糖的浓郁，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直至泛滥出一股甜香的腥气。
　　……

　　[Chapter 0]
　　无外乎任何的外力作用，我的身体就这样慢慢地垮塌掉了。
　　我无法正常地站立，无法正常地进食，无法正常地排泄。
　　我的□□仿佛是被逐渐掏空了一般，只剩下灵魂的躯壳却越发清晰。
　　我就这样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一直熬过了那个过分燥热的夏季。
　　……
　　直到有一天的下午，昏噩中的我像是被什么召唤着一般从黑甜乡中蓦然惊醒。
　　我撑着骨瘦如柴的孱弱身体勉强来到了门边。
　　一阵风吹过，法桐金黄的落叶铺撒了满天满地，门外已是深秋。
　　秋日的暖阳透过纱窗斜斜地疏漏进来，我恍然想起初见那日浸泡在阳光下的男人美好得令人心慌。
　　他穿着得体，笑容可掬。
　　他总是那样匆匆地到来，又匆匆地离去。
　　我们短暂地相处过一段美妙的时光，却又因此耗尽了我们全部的气力……
　　我闭上眼睛，慢慢地将身体展平贴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流泪，而我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我想象着，这大概就是男人在濒临死亡前痛苦无助的呻吟。
　　我想象着，这大概，就是最后了。
　　……

　　_____________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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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t.]
　　灵感来源一则很早之前看过的短漫。
　　《如果我有身体可以触碰你的话》。
　　小半年前，我上班的必经路上，每天都会看到一只坐着门口的小土狗。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然后回来就开始动笔写这个故事。
　　拖拖拉拉码了一半就搁置了，今天从电脑的存稿文档里翻出来，就想着说干脆把这篇收尾算了。
　　我一直觉得动物都是通灵性的生物，狗啊尤其是。
　　以上。
　　2013.11.28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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