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妖

作者:西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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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兰因絮果1


      “你知道吗,叶凝啊,她是我的婢女,是南阳王和宫女忍冬生下的女儿,藩王妃为了不节外生枝把她娘发配掖庭,后来她娘在她五岁那年病死。”

      “宫女如果没人收尸,死了骨灰会撒进掖庭的井里,她出去求人无门,遇到了我,我帮她葬了她母亲,央求皇祖母收在我身边。”

      她苦苦一笑,“我最初见她的时候,她长的可丑了,又黄又瘦,还特别的矮小,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可是她有一双会发光的眼睛,是那么纯净,那么楚楚可怜,叫我看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

      “她在我身边跟着我学诗书,修灵术,但凡我学到的她都会跟着学,一开始我默认了。也许是我的纵容害了她,后来我开始修魏家的阴阳术,被我发现她竟偷了我的秘籍私下练习,我气她不经我同意剽窃我的东西,便将她发落慎刑司打了十杖,也是这十杖彻底闹翻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她不再跟我亲近,开始惹是生非,甚至她还想爬上我父皇的龙床,封了贵妃。”

      七爷不了解叶凝与阿挽究竟什么关系,但是听她的话语,她们反目之前应该很亲近。

      阿挽吐了口气,“更荒唐的是她现在又成了我十六叔的皇后,我不知道皇叔是怎么立她为后,但依叶凝的手段当上皇后也不足为奇。”

      说完这些她果真就冷静下来了,刚才太过激动才会失态,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反复思虑着接下来的对策,乍然发觉无从下手。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每日给你输送的灵力可以促快你体内的元丹与你合二为一,这就是好兆头,等你灵力恢复了,我陪你去报仇。”

      七爷握住阿挽的手腕,一字一句字字肺腑,“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真的不是莽撞的时候,你清楚时局对我们不利,我们要韬光养晦,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挽就是因为清楚这些才更难忍的下去,她活了二十年什么时候忍受过谁,什么时候像今日这样被人追杀到无还手之力,所以她才恨。

      夜凉如水,阿挽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漫天星河,她思着前生的罪孽,若结局是对她的惩罚,那么今生行善还来不来得及?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个惊艳了少年时光的少年。

      她翻了翻身,一只手压在头下微微侧着身子,眉宇间还留着淡淡的哀愁。

      她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睡的正香的七爷,半张面具当着他的面容,看薄薄的一双唇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如果你是他,该多好。”

      阿挽紧紧握着手里的珠子,一瞬间那如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如野蔓般疯狂蔓延至她全身上下。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到死都没能再见他一面,所以才会这般的思念吧。

      仿佛从始至终,从未变过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怎么努力,也永远无法越过那条隔在她与他之间的沟壑。

      良久,她对着念珠扯出一个笑容,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底不断上升的悲痛,将头埋在臂弯里,连同着肩膀的颤抖,“我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在梦里,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终究是欠了他的。

      天成三十四年,公主一十又四岁

      “何总管,我把金刚经抄完了,等皇祖母醒了你交给她吧,我走了。”少女一身粉色罗裙,披着素色的披帛,额间画了花钿正好将本来的红痣藏起来。

      “公主今儿不在永延宫歇了?”何首予笑嘻嘻的接下厚厚的一叠红朱笔书写的经文,“太后没有公主给她捏背,都睡不安稳,晚上得起来好几次呢。”

      阿挽俏皮一笑,“皇祖母万福金安,睡眠一向很好,你少来哄骗我,今儿本宫有事,你留着门,我得晚些才能回来。”

      何首予心上一喜,“哎,好嘞,奴才这就去门口等着去。”

      少女笑的嫣然,骑着马出了皇城。

      翻阅古籍得知未央宫外的一座山上有生长千年的人参,她想着抓两条来,一条给祖母补身体,一条给父皇下酒。

      阿挽牵着马在雁丘山上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着人参,山路崎岖,异常难走,正焦急时,清风拂过带来一缕清香弥漫开来。

      “这里竟然会有一处水塘。”阿挽抬手抚过一簇簇芦花,洁白的像雪,芦苇正好的长满了水岸边,晚风轻袭,树叶沙沙响如歌,淡淡的泥土芬芳伴着朵朵芦絮竟是另一番惬意。

      “见惯了王宫里的百花锦簇,一朵芦花竟觉得脱俗别致。”淡淡清香绕弄着她的鼻尖,唇角跟着绽出浅浅的笑。

      突然来了兴致,她脱了鞋子踩着清凉的溪水,有鱼儿游过来亲吻她的脚,好痒。

      她低下头,伸手捧了一只红色的小鱼在手心里,左看右看这条小鱼都像极了宫里的那块木头,她不由地甜甜一笑,“鱼儿啊鱼儿,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鱼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呐?”

      不经意看到脚边来回徘徊着另一条红色的小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笑着轻轻放了回去,“原来它就是你喜欢的人呀,鱼儿啊,快和你喜欢的人儿一块儿游走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撩起袖子的玉臂轻抬起遮在眼前挡着天上的烈阳,她没有多做停留,牵着马继续往山里行去。

      找了很久也没动静,她都快没有耐心了,忽而一只小人参从地底钻了出来,跳上树又跳下来,再次钻入土里消失不见了。

      阿挽被弄了一脸的泥,胡乱的抹了下鼻子,用力跺脚,刚钻进去的小人参噌地飞了出来,她飞身去追,那人参成了精遛的极快,她差一点就抓住了,结果破了空,摔了个狗啃泥。

      再次让它逃了,她心下便没了耐性,灵力聚在手上撑出一张巨大的咒印,瞬间震向四处。

      人参精从树根底下钻出来,阿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跑啊,再跑啊,我还抓不到你。”说罢,便丢入了怀里的竹篓里。

      “还差一个。”阿挽拍拍手上的泥土,牵了马继续走。

      天色渐晚,她弯腰看着土地好似被翻过的痕迹,这地下一定有宝贝,果不其然,灵印压地,人参就自己蹦了出来。

      天生就是修仙的好苗子,阿挽对灵术方面一点就通,她将第二根人参放入竹篓里,拍了拍手,忽而心头略加遗憾的感觉。

      她掂量着竹娄一脸惋惜的自言自语着,“人参修炼成精实属不易,今日你们落在我手里,这千百年的苦修全是白费了。虽然可惜,可生来是药材,就逃不了被吃的命……愿你帮人一次,得七级浮屠,化气成仙。”

      忽而依稀有灵光闪现,她看着竹娄里的人参已经没了精窍,妖精没了精窍不是死了,就是飞升了。

      她看着天上的两朵祥云,微微笑了,“打道回府。”

      不知走了多久,她猛然停下,“芦花?我怎么又回来了?”竟然迷路了,她已经在这山上不知道转悠了多久。

      天色近晚,她急得跳脚,早听闻雁丘山一带有邪祟,夜晚时分阴气又重。

      她抬头观察着四周,条件反射的警醒着,“这个地方好像是雁丘山的中心点。”

      蜿蜒盘旋的树枝遮住了月光,昏暗的夜色中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树木如参天高耸,枝叶繁茂,曼蒂草藤交错复杂,芦花又白茫茫一片,真的很难分辨该往哪走是正确的。

      来来回回又转了很久,直把她转的头晕脑胀也没能出去,夜色漆黑,阿挽这才感觉害怕了,本来诱人的山上变得一片死寂。

      阿挽心底里有点打怯,万一一会儿真的出现了妖魔或者野兽,她可怎么办。

      本就对黑暗恐惧的阿挽窒息感愈来愈强烈,她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透着不怎么亮的月光往前走,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顺着月亮方向走就对了。”

      冷风嗖嗖的从耳边过,突然响起了几声狼叫,阿挽立刻绷紧了身子,竖起了耳朵,好似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周身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能立马转头。

      “公主……”

      好像听到有人呼喊,她快速回首四望,还来不及欢喜声音就消失了,只留下无尽阴暗,阿挽以为是幻觉,免不得心头一阵失落。

      突然,死寂的山林再次响起了一声呼喊,又是一声,声音越来越近,阿挽浑身一震,是桓谨之,她听得出是他的声音,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茫茫芦花丛里桓谨之一拢素白锦衣还在左瞧右看的四处找她,他身后牵着一匹白马,白马身后是阿挽丢的那匹小红棕马。

      阿挽跳着高喊,“我在这里,谨之,我在这里。”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进了水塘里。

      “殿下!”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桓谨之想也没想纵身跳下水塘。

      下一刻,阿挽被一双有力的手轻轻一带,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抱着托着上了岸。

      阿挽大口喘息,像个落汤鸡一样坐在地上,她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桓谨之将她的外衣脱掉架起来烤干,将她裹在他带来的披风里,二指轻探一束火光燃着了枯树枝。

      “疼不疼啊?”他着急地排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怎么样,“可伤到哪里了?”

      阿挽缩成个猫咪,摇摇头,“没有。”

      桓谨之帮他把头发擦干,又脱了自己的干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看到阿挽安然无恙,桓谨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可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

      他重重地吐了几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气替她挤掉衣服上的水,“公主独自出宫也不带个奴才跟着吗?”

      “我以为很快就会回去了,谁知这么麻烦。”阿挽抱怨着,早知她就多带几个奴才了,兴许还能多找着些人参。

      桓谨之气的拉着一张脸,声音略有些严肃,“那天色这么晚了,公主不知道回去吗?”

      “这不是迷路了吗。”阿挽这才听出来桓谨之的语气不对,抬头便对视上他紧绷着的一张脸,他目露怒气,清楚地告诉她,他在生气,很生气。

      “你干嘛冷着一张脸,生气啦?”

      他虽叱着,又有些不忍,“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吗,这荒山野岭出来个邪祟就是吃了你也没人知道,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阿挽眨眨眼,“抓人参送给皇祖母和父皇。”

      “你要抓人参,可以带着护卫来,叱云卫那么多人都听候公主调遣,倘若觉得麻烦,可以……”一腔怒气戛然而止,那句‘带着我’他斟酌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

      阿挽只觉得委屈,“你干嘛凶我?”

      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集体宠惯了从没被人凶过,他这冷着脸一顿吼吓得阿挽愕然了片刻,最后‘哇’的一声哭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桓谨之先是愕然了一下,她哇的一声路叫他一时慌了阵脚,这才发觉自己逾越了,扑通单膝跪地拱手领罚,“对不起,是属下逾越了,请公主责罚。”

      阿挽当然知道他是情急之下才如此,头一歪倒在桓谨之身上,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公主。”桓谨之半边身子都是僵直的,天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

      小姑娘还抽搭着,慢吞吞地开口:“等烤干了再回去吧,被皇祖母发现就不好了。”

      桓谨之听话地点头,被枕着的胳膊动也不敢动,夜空下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到衣裳干的差不多才离开。

      阿挽被桓谨之背着下了山,趴在他背上很有安全感,“谨之。”

      背上诺诺地一声,走路的人轻声回应:“属下在。”

      背上的人微微蠕动了下,又诺诺地唤道:“谨之,谨之。”

      白衣公子微微一顿,“公主……”

      “谨之。”女儿家羞羞的语调又一次传入耳中。

      随着心头的一颤,公子唇畔微微笑了,柔着声调,轻轻回应,“我在。”

      眯着眼睛的少女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年阿挽得知是桓谨之割肉救她,便再也没有欺负过他。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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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黄泉开客栈
    完结古耽《我在黄泉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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