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篇是《搂过壮士小蛮腰》的番外,也算是前传,发在《飞魔幻》杂志上了,
讲陆宁和盟主之前的事情,也交代了一下陆宁为什么会重生,盟主为什么会知道她重生了。
这篇里没有祭司大人,不喜欢盟主的姑娘可以不看哈~

PS:新文~欢迎来调戏~
内容标签: 江湖 重生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宁.阮碧城.叶苏 ┃ 配角:长情 ┃ 其它:搂过壮士小蛮腰

一句话简介:《搂过壮士小蛮腰》番外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4537   总书评数:19 当前被收藏数:118 文章积分:169,867,44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番外
    之 搂过壮士小蛮腰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62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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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情

作者: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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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情


        楔子

      近几年江湖中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新任的武林盟主阮碧城居然选了姿色平平,名不见经传的陆家长女陆宁做老婆,因着老盟主刚过世,只等三年守丧期满便迎娶过门。

      另一件事就是曾经名震江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鬼灯——长情灯,老盟主过世快满三年的某一天,丢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八卦发掘者,我觉得以上两点非常有载入江湖史册的价值,我很兴奋,非常兴奋,兴奋的日夜难安,当夜就收拾了行囊奔着这个传说中极其平凡的盟主未婚妻去了。

      一

      出门不吉,一夜的大雨没有停过半分,我冒雨赶路,却在山腰上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

      是个女人,趴在狭窄的山道之上,满身满背的血被雨水蜿蜒了一地,我弯腰探了探她的鼻息,有气。

      这是个麻烦,我尚在踯躅要不要救她时,衣摆忽然被人猛地攥住,唬了我一跳,她就在漫天的大雨中抬起头看我,黑发遮了满面,唯独一双眼睛亮出了光,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昏了过去,死攥着我衣摆的手却不松。

      我叹了口气将她救下,后来我经常会想如果知道以后她依旧难逃一死,我当时还会不会救她?

      或许她死在这荒山之中会比之后的结局好受些。

      她昏睡了一夜,我用我三流的医术为她包扎了伤口,鞭伤和肩头剔出的银蛇暗器,看的我触目惊心,她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索性她身上伤口虽多却并不致命,而且她的生命力极为的顽强,在昏睡了一夜之后的早上便清醒了过来。

      是一大早,我将将打开窗户透透气便有一只白鸽扑落落的落在了窗棂上,信鸽?

      我很诧异,伸手解下白鸽脚环上的信笺,薄薄的一张白纸,之上简洁的写着——速回。

      落款一个阮字。

      阮?这是……谁家的信鸽?我盯着那张信笺半天估摸着是跑错了,便又将信笺绑了回去,赶信鸽飞走,刚关上窗就听到榻上有人抑扬顿挫的道了一声:“靠……”我一转头就瞧见她慌乱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然后白着脸看我,问道:“我的灯呢?”

      灯?什么灯?

      “油灯还是孔明灯……”我刚想开两句玩笑,她的剑就抵住了我的喉咙,后半句就咽了下去,我陪笑道:“我救你的时候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脸色煞白,半天将剑收回,翻身下床,光着脚就要往外走,横冲直撞的,看样子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要回山道去找。

      我刚要张口喊住她,她在门槛处回过头来,背对着门外连天的大雨,看着我,身上是我让小二找来的旧袍子,宽大的逶在地上,袖子下露出她白白的指尖,她忽然极淡极浅的笑了,“我叫陆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陆宁?

      我就跟雷劈了一般且惊且喜的愣了住,找得就是你!

      我在她要冲出去时一把拉住了她,焦急万分的道:“姑娘不能走!”

      她被我拽得一愣,我连忙解释道:“姑娘不必回去找了,山道上连根毛都没有。”

      她蹙了蹙眉,我心里焦急,生怕这么好的八卦时机跑了去,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我想我知道姑娘的东西在哪儿。”

      “你知道?”她惊诧诧的看我。

      二

      她果然和我料想的不差分毫—— 一个女子浑身是伤的混到在荒山,那显然就是被人劫了道嘛,劫道的没有直接杀了她,也显然只是为了抢她那个灯。

      “是什么样的灯如此贵重啊?”我禁不住好奇的问。

      陆宁却闭口不答,执着的问我,“公子真的知道灯在哪里?”

      “在抢走那人那儿啊。”这句废话引来陆宁有气无力的一眼,我不以为意,转身拿出从她肩膀上剔下来的银蛇暗器给她看,“江湖中用鞭,暗器又是银蛇的还会有谁啊?”

      答案呼之欲出,她一脸恍然大悟,铁鞭,银蛇暗器是魔教左护法流月的标志武器,除了她还有谁?

      我看着她不禁感叹,传言果然不虚,盟主选的未婚妻不止相貌平平,脑子也不怎么出众,盟主怎么会看上她了呢?江湖中多少美人为了盟主尽折腰啊。

      这是个极大的八卦,我喜欢。

      这次她没有焦急急的往外冲,因为左护法流月背离了魔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魔教在追杀她,她必定不会在魔教。

      她试探性的问我:“公子知道流月在哪里?”

      我抿了一口茶淡然的点头,看着她的眼睛一瞬放光我就知道鱼上钩了,果然她求问流月的下落,我继续淡淡然的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拿东西来交换。”

      “好。”她连问都不问,果断的应下。

      我笑看她,“不问问我要什么就答应可是很危险的。”

      她也笑,眼神里坚定又执拗,“我一定要拿回那盏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双眼睛闪闪烁烁的黑白分明,有什么东西柔软又坚定。

      “我只是想要一个故事。”我放下茶盏,对她道:“你和盟主之间的故事。”

      她先是一愣,随后问我,“公子究竟是谁?”

      原来我没有自我介绍吗?

      我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江湖百晓生叶苏。”

      她非常了然的哦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八卦。”

      “那是。”我笑的很自豪,“在下是专业的。”

      她低头捧着热茶,问我:“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我眼睛一瞬闪亮,“开头,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慢慢讲,不要露了。”

      “第一次啊……”她歪头瞧了瞧门外渐小的雨帘,唇角一浅浅的笑了。

      三

      多久之前的事了?

      大抵快三年了,她第一次见到阮碧城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是比现在再早一些,春暖时节,梨花树开的格外好,也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失败而回之时。

      说起来有些丢人,她是陆家最不成器的女儿,同父异母的妹妹十六岁已经成名江湖,她却在十六岁第一次踏入江湖,还被几个小毛贼击败受伤。

      那时候不敢去见父亲,一个人在梨花树下呲牙裂嘴的包扎伤口,就听身后有人笑盈盈的道:“你就是陆宁?”

      她吓了一跳,回头就瞧见细风吹过的梨花树下立着个人,低眉浅笑,一身一背的日阳生光,晃的她微微眯眼,“你是谁?”

      他似乎一愣,声音轻又淡,“果然不记得了……”

      声音太轻,轻的陆宁都未听见。

      他微微弯腰,鬓发间星星的碎花瓣细细落下,道:“受伤了?”伸手轻握住陆宁受伤的手腕。

      陆宁想躲,他微微一带道:“别动。”

      莫名的,她就愣了住,抬眼就瞧见了他微敛的眉睫,蝶翼一般筛出一圈细碎的阴影,她嗅到他身后梨花的香,浅的,淡的。

      他眉睫一掀便正撞上陆宁的眼睛,幽潭生光,灼灼其华,陆宁慌慌的避开,听他轻笑着问道:“疼吗?”

      她记得满树的白花,枝桠新绿,开的格外好看。

      “就这样?”我看着陆宁双手托腮一脸含春带笑的摸样忍不住颤了颤眼皮,“你就……这样爱上了盟主?”

      她转过头来冲我笑,笑的我浑身发毛,道:“你不懂,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再没有这么温柔的待过我。”

      “可怜的孩子……”我忍不住感叹,她是小妾所生,文武都不成器,听说一直养在外宅,从小便不受重视,几乎无人知晓陆家还有这么一号女儿,是后来盟主亲自上门提亲,陆宁这个名字才渐渐被人知晓的,虽然是不太好的名气。

      比如说,盟主真是瞎了眼,居然选了陆宁那么个又丑又白痴的女人……

      其实言传有些过了,陆宁虽然称不上美人,却也算得上清秀,就是人有些笨。

      她不以为意,笑的没心没肺道:“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想了想又补道:“最好的。”

      我打断她的怀春又问:“后来呢?”

      “后来你们都知道的啊。”她耸肩道。

      确实,盟主亲自上门提亲,选了陆家最不济的女儿,这件事江湖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潮,大多都认为盟主瞎了眼。

      我很是不满,“可是盟主为什么会选你,你还没有告诉我啊。”

      她想了想回答我:“大概真的是瞎了眼吧。”

      我当然不会罢休,继续追问,她却道:“你先告诉我流月在哪里,我再慢慢跟你讲。”

      谁说她白痴来着?

      我无可奈何道:“青城。”

      四

      我是专业的,江湖上的八卦奇闻异事谁有我百晓生知道的多?我做的就是这种买卖消息的行当,魔教左护法流月的行踪除了当事人,大抵就只有我最清楚了。

      陆宁找灯心切,我们在雨停的第二日就赶路去了青城,青城是江湖上极富盛名的门派,历代城主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高风亮节。

      一路上陆宁总是在怀疑我消息的准确性,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我并不急着解释,我要用现实击败她。

      我们在傍晚时分到达青城,陆宁再次怀疑我,道:“魔教妖女怎么会在青城派?”

      我摇了摇指尖的折扇,斜眼看她道:“一个问题一百两。”

      她瞪大眼睛看我,嘟囔着好贵,随后又道:“我和武林盟主的爱恨情仇值多少钱?换你十个问题够不够?”

      我摸了摸鼻子,挥开扇子挡在嘴边低低同她道:“成交。”

      其实这是个非常狗血的江湖八卦,简单来说就是十恶不赦的魔教左护法流月看上了青城派少城主沈行止。

      当初沈行止随着武林正派一同与魔教交手,刚好就遇上了左护法流月,青城派的少城主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温柔心善,意外中救了左护法流月,就这么让流月动了感情,后来少城主被魔教伤了眼睛,流月甚至为了沈行止背离魔教,落到正邪两派都不容的地步。

      据我的可靠消息,流月每一周都会带来不同的药来替沈行止医治眼睛。

      陆宁忽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她死活都要抢那盏灯。”

      “那究竟是盏什么灯啊?”我再次忍不住的问。

      陆宁狡诈一笑看着我道:“一个问题二百两。”

      谣言不能信……谁说她笨来着?

      陆宁到青城派挂了我的名字递上拜帖,说是我的名号比较响亮,这一点我不予否认。

      青城派的弟子接待了我和陆宁,老城主不在,小弟子说少城主行动不便,问我们是否留在青城等老城主回来。

      陆宁道不妨事,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拜访少城主。

      小弟子很诧异,去向少城主通报了一声,便一路引我们去见少城主。

      穿过青石小径,一路的花木扶疏,小弟子带我们入了一处芳草寂寂的院子,灰墙青瓦,屋檐之下,细风吹过有碎碎的护花铃响。

      我低声问身侧是陆宁,“为什么要见少城主?”

      “因为流月会来找少城主。”陆宁老实的道。

      我点头,“所以呢?就算你守株待兔等到了流月来,你觉得凭你能抢的回来那什么灯?”

      她叹了口气,“所以我要找少城主。”

      我还是不明白……她却径直的嘟嘟囔囔什么流月白天回来还是晚上。

      我们一路入了院子,停在回廊下,小弟子请我们过去,转过回廊便瞧见有人立在窗下瞧着院子里新开的一树海棠,黑发白衫,眉目俊朗的立在那里,像极了一幅不着红绿的水墨画。

      廊下青瓷的护花铃被细雨打的脆脆作响,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映满了满园的白花绿叶,却极静的没有光,“是百晓生叶苏公子?”

      我上前略一拱手道:“打扰沈公子。”

      他笑的温和,虽然眼睛瞧不见却察觉到了身侧还有人,便温声问道:“一同前来的是叶公子的朋友?”

      陆宁踏前一步,淡笑道:“在下陆宁。”

      沈行止忽然眨了眨眼,惊奇的笑道:“阮盟主的未婚妻子陆宁姑娘?”

      “是我。”陆宁道。

      沈行止却有些遗憾的道:“真可惜,不能见见陆宁姑娘。”

      陆宁讪讪一笑,“沈公子不必可惜,陆宁貌丑,公子见了才会可惜……”

      沈行止展眉便笑了,转过眼瞧着一树白花道:“有人跟我说过姑娘的眼睛很漂亮,真想看看……”

      陆宁噗嗤就笑了,“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笑话。”

      沈行止便笑着不答话,半天了才想起问道:“不知叶公子和陆姑娘这次来所为何事?”

      总算是回归了正题,我正想着怎么扯谎应付过去,陆宁却直截了当道:“沈公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沈行止微微一愣。

      五

      我们从沈行止养病的院子里退出来时天都黑了,朗朗星月,陆宁提灯走在我身侧,眉眼安定,一晃晃的灯影打在脚边,四处的虫鸣声格外动听。

      我侧过眼看她,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沈行止一定会帮你这个忙?”

      她一步一步走的安稳,笑道:“我不确定,但是我笨,想不出比这个更简单的办法,而且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就这样?我惊诧,又问:“那万一他不答应呢?”

      陆宁歪头想了想,冲我一笑道:“我还没有想到,走一步算一步。”又嘟囔道:“沈公子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拒绝我……”

      她大抵是我见过头脑最简单的江湖中人了……

      她在前走,晃的灯笼摆摆,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极认真的道:“叶苏,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我一愣,她随即又笑道:“用一个秘密来交换。”

      这笑让我不踏实,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什么秘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盏灯是什么吗?”她在几步之外,眉目在灯色下晃的不真切,“那盏灯其实就是长情灯。”

      虽然之前有些猜测那灯是不寻常之物,但她亲口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我吃了一惊,长情灯的来历没有人清楚,但它的存在却是极其神奇的。

      长情灯没有灯油没有灯芯却长亮不灭,江湖百年风雨,它从来都没有熄灭过。后来被人传言长情灯通灵,但凡是得此灯者,必能实现愿望一件,任何愿望。

      就是因为这个扯淡的传言江湖中人对长情灯趋之若鹜,争的惨不忍睹,更有魔教下决心表示,谁敢争这长情灯必定灭他满门。

      后来老盟主为了维护武林和谐,就把长情灯供奉在了自己的府邸,有盟主的身份镇压着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再滋事,可这灯在老盟主过世快满三年的某一天不是丢了吗?

      “盟主对外宣称丢了只是为了避开魔教的耳目。”陆宁对我道:“流月对此灯志在必得,在几个月之前就和盟主交过手,为了避免长情灯落在魔教手里,盟主才出此下策,让我把灯偷偷交给少林寺方丈。”

      “怪不得你一定要夺回来……”我喃喃道。

      她却耸肩笑道:“江湖中的事我并不太清楚,这个灯落在谁手里也都与我无关,但是既然是他希望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万死不辞。”

      那话轻又淡,却惊的满园流萤纷飞。

      “所以……”她近前几步对我道:“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把灯带到少林寺?”

      这就是她的心愿?拼死也要夺回长情灯,不为江湖大义,只因为是那个人希望的?

      她忽然上前抓住我的手,极轻极快的一击掌,惊的满园流萤闪闪,她冲我弯眉一笑,道:“击掌为誓,你答应我了,如果不做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芳园寂寂,星星点点的流萤漫飞,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晶亮的像星星,笑弯弯的看着我。

      有夜蝶飞过,落在迎春花上,她想到什么似地问我,“叶苏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微微发愣,她放下灯笼笑盈盈的跟我比划道:“就像这样……”她双手合起包在一起,在我眼前晃了晃,“抓一只蝴蝶在手里,你见到他就像是有只蝴蝶在你的心里扇动蝶翼,扑落扑落的心慌意乱。”

      这暗香浮动的夜里,她的眉睫像蝶翼一样扑扇在我眼前,忽然之间,意马心猿。

      她却眨眼道:“这是盟主告诉我的,只要他看着我笑,我就会心慌意乱,话都不会说了。”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真是个白痴……”

      六

      没料到这么快,当天夜里沈行止就将我们请了去。

      我和陆宁急急赶过去,就瞧见沈行止坐在窗下手里把玩着一只银蛇暗器。

      “流月要来了吗?”陆宁焦焦问道。

      沈行止点了点头,“她每次来之前都会在窗下留一枚银蛇镖。”又不放心的抬头问陆宁,“陆姑娘说过不会伤她……”

      “你放心。”陆宁总是爱笑,也不论他看不看的见,言语带笑的道:“我打不过她。”

      沈行止便笑了,敛着眉眼,细细触着银蛇镖之上的花纹道:“她……其实本性不坏,常常来陪我说话,抢了陆姑娘的长情灯也只是为了给我治眼睛。”

      我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魔教妖女,我想江湖中除了陆宁再不会有人认可的点头,陆宁不但认可的点头,还道:“她确实本性不坏,原本她是可以杀了我的,只是她说答应了一个人以后不再杀人。”又安慰他道:“我只是想把灯要回来,你放心。”

      他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句,“我信你。”

      若是不信她,沈行止下午就不会答应帮她引出流月。

      是在二更天时,房檐下的护花铃忽然乱响做一团,沈行止道了一声来了,陆宁伸手灭了灯烛,拉着我便躲在了窗下。

      细风吹进,床幔荡荡,就听见极轻极轻的落地声,有人道了一声:“睡了吗?”

      沈行止似乎笑了,我听到他在幽暗的房中里言语带笑的道:“没,在等你。”

      这夜里没有星月,幽暗的光让人看不真切,只瞧见有个薄薄的影子朝沈行止身边去,一壁掩不住喜悦的道:“我这次带了极好的东西来,你的眼睛这次一定可以治好!”

      言语轻快的像个孩子。

      在屋内灯火再次点亮之时,陆宁掠身到沈行止身后,将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极低极低的道:“委屈一下沈公子。”

      灯火曳曳而亮,我总算是看清了名震江湖的魔教妖女流月的真面目,竟出乎意料的清秀,一身素衣,抱着一个匣子站在那里,满脸的错愕,若不是提在手里的长鞭,真瞧不出她便是流月。

      “放开他!”流月一瞬反应过来,脸色肃杀,提鞭指着陆宁道:“你竟然还没死心!你若敢伤他半分我这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啪地将铁鞭一挥,卷的桌椅粉碎。

      陆宁只是做做戏,并不敢用力,攥着匕首对流月道:“我只是想拿回长情灯,你将灯还给我,我就……”

      话未讲完流月的一鞭抽了过去,溜着陆宁的鬓发卷得床幔尽飞,“就凭你也能威胁得了我?我只是不想在行止面前杀人,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他。”

      沈行止开口唤了她的名字,刚想开口劝说什么,我忽然瞧见门外有人影一闪,莫名的心头一跳,在门缝一瞧便瞧见有个小厮从窗下闪过立在院子里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火光一亮,一支烟火在天空炸开。

      满屋的人一愣,我离得近看的真切,惊道:“信号烟火?”

      几乎是在一瞬间有无数黑影涌进小小的院落,各个手中都寒光凛凛,屋子里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人带头冲了进来。

      屋内的灯烛被带进来的夜风吹的一暗一曳,煌煌之下我看到那人的眉眼,果然如陆宁讲得那样,灼灼其华。

      我转头便瞧见陆宁惊愕的脸,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盟主夫婿。

      盟主看到陆宁也愣了愣,刚要张口他身后有人笑道:“好儿子,这次抓到魔教妖女你立了头功。”

      沈行止看不见,那声音他却是认得的,“爹……怎么会……”

      七

      怎么会变成了这副局面?

      我不知道,陆宁不知道,沈行止也不知道。

      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刀剑,将流月围在中间,铁鞭声,刀剑声,惨叫声,流月似乎说了什么,却掩在这重重叠叠的声响之下,只一双眼睛像刀刃一般狠狠的瞪着沈行止,她倒在刀光剑影之下,手中却死死抱着的匣子,满身满脸的血,伸手想攥住沈行止的衣摆,却在咫尺之遥被一把剑钉在地面之上,那一声惨叫沈行止忽然被抽空一般跌坐在地上,伸手触及的皆是温的热的血。

      我听到流月在笑,一字一字道:“救我是你,杀我是你,沈行止,沈行止……”

      她就死在沈行止眼前,手中的匣子当啷落地,陆宁在他身后发愣一般死死的盯着满地血污,我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她猛地一颤在我的掌心之下哭了。

      我忽然有些庆幸沈行止看不见,如果陆宁也看不见该多好……

      她抓着我的手,发狠的指甲陷入我的手背,拉开我的手,弯腰想扶起沈行止,沈行止不知在哪里摸到了一把剑,猛地刺进了她小腹,她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低头看着沈行止满手的血,踉跄跌坐在地上。

      “陆宁!”我想上前,阮碧城却先我一步,护着陆宁急速后退,伸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是你们对不对?”沈行止疯了一般一遍一遍问她,“你们早就布置好了……我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你……”

      陆宁脸色煞白,满脸的冷汗,死攥着阮碧城的衣襟,张口半天却一个字都言答不出,昏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青城……”我听到阮碧城极轻极轻的喃喃:“我不是通知你速回吗?你怎么还是来了青城?”

      信鸽,信笺,简短的两个字——速回,落款阮。

      我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宛如雷劈,是我,是我收了阮碧城给她的信笺,是我一步步带她来了青城。

      满屋的人抬着流月的尸体尽数退去,匣子却躺在血污之中,我回过神弯腰捡起,打开的一瞬间愣了住。

      怎么会……

      那一刀虽伤的深,却避开了要害,并不致命,只是加上之前被流月所伤未曾痊愈,新旧交加陆宁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了好几日。

      再醒来时人瘦的不成样子。

      我在陆家的外宅里见到得她,她在梨花树下晒太阳,趴在红木几案上睡着了,细碎的梨花落了她满身满发,我小心翼翼到她身侧,蹲下瞧她,她睡的眉眼安稳,只是眉睫之间有一星星水雾在闪。

      是……哭了吗?

      我拨开她的碎发想看真切,她却醒了,惊的满身白花飘落,半愕半惊的瞪着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伸手拨下她鬓发上的白花,笑道:“没看到你哭,放心。”

      她慌忙去摸眼睛,又顿了住,她在指缝之下对我笑,“我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没有哭……”

      梦到了谁?流月还是沈行止?

      阳光筛在她的手指上,那之下笑着的眼睛再没有以前的神色,那种像流萤一样的光。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沈行止疯了,顿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似乎被我突兀的问愣了住,放下手指对我淡笑道:“你又想听什么八卦?不过我快要嫁人了,很忙。”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小荷包,之上绣着两只极丑的蝴蝶,言语带笑,“我新学的,送给盟主,好看吗?”

      是了,盟主三年的守丧期要满了,她要嫁人了。

      胸口里压着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我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道:“你真要嫁给他吗?那个利用你欺骗你的阮碧城?”

      她听不明白,我解下身上的布包放在她面前打开——是那只匣子,她拼死要保住的匣子。

      “长情灯……怎么会在你那儿?”她愣怔问我。

      “长情灯?”我冷笑,一把掀开匣子,里面躺着一盏灯,一盏再普通不过的油灯,“阮碧城让你护送的长情灯根本就是个假的,他就是为了让你引出流月,他和青城城主早就安排好了,只等流月从你手中抢走假灯在青城现身,你……”

      “闭嘴!”她忽然断了我的话,没有看我,我知道她是信的,或者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愿相信。

      因为她眼睛里的光,一瞬之间,消亡殆尽。

      她指尖细微的颤了颤,伸手合上匣子,闷声道:“就算我是枚棋子又怎样?只要是他所希望的,我陆宁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身后的梨花树被细风吹的沙沙作响,我喉咙发哑,看着她一点点攥到发白的手指,半天半天才道:“何必呢?这江湖并不是你想要的……”

      江湖纷争,刀光之上,剑影之下,猩红遍地,那是她想要的吗?

      她伏在案几上肩膀一颤一颤,不知是哭是笑,问我道:“你有没有爱一个人爱到用尽全部力气?他在江湖我就随他去江湖,他在地狱我就陪他入地府……”

      八

      我离开了陆府。

      是在梨花落尽之时我听人说,阮盟主退婚了,而在所有江湖中间都觉得这个决定理所当然之时,那个平庸无为的陆宁死了,死在退婚的当天晚上,离盟主府邸不远的山道上。

      我忽然之间想起第一次见陆宁就是在大雨的山道上,她满身是血半死不活,我平生第一次有些后悔。

      或许她死在那荒山之中会比之后的结局好受些。

      有小童问我,陆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攥笔的手颤得厉害,那个在大雨的客栈眉眼尽笑的跟我说,阮碧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陆宁。

      那个在满园流萤中同我击掌的陆宁。

      那个在我手掌下哭了的陆宁。

      那个在梨树下睡着了的陆宁……

      她啊……她是个白痴。

      尾声

      她死了。

      阮碧城在极深的夜里坐在她冰封的尸体旁有些出神,他记得第一次见她并不是梨花树下,而是在大雨的小巷里,他受伤昏倒,有人撑着一把伞立在了他身前,他抬眼就瞧见了那双眼睛,像星星,像流萤。

      他后来跟沈行止说,他见过世间最美的眼睛,黑白分明,是一树花开都比不得的好看。

      只是后来他上门提亲,她却已经记不得他了,梨花树下她问他是谁。

      他以为没有关系,只要将她留在身边,回头就能看到那双眼睛,可是他忘了他在江湖,他是盟主,这许多的腥风血雨他都要不能逃避,陆宁是他的妻子,就要以身作则。

      所以在大家都提议让陆宁带着假灯去引出流月时,他没有余地拒绝,他以为只要安排得当,被抢了灯就找她回来就不会有事。

      可是他去晚了,没有找到她,发出的信笺也没有回音。

      她还是去了青城。

      后来当她看到流月死在眼前时,满眼的血丝,再没有光了,阮碧城忽然就有些慌了,甚至有些后悔将她留在身边。

      这江湖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后来表妹家惨遭灭门来投靠他,多出来的指腹为婚,母亲厌恶极了陆宁,让他选,盟主之位还是陆宁。

      他在大婚的半个月前退了婚,她却死了。

      在极静的密室里,他看着沉睡在冰上的陆宁,从身侧的小匣子里取出一盏灯,极为普通,却无灯油无灯芯,经久不灭的长情灯。

      他极轻极轻的开口道:“若真得长情,可不可以让一切重来?”

      密室之中,灯色骤灭。

      江湖史册记载,鬼灯长情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再无光亮。

      ——百晓生叶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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