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暗恋已三年

　　今天是什么奇怪的日子么，天台上的人还真少啊。

　　发出这样的感慨，高尾两个手肘后撑在栏杆上，懒洋洋地仰面望天。天空一碧如洗，浮云流动，阳光难得的不刺眼。
　　说是真少，其实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吧，自己和——

　　高尾视线下移，瞄了一眼对面那个黑头发的女生，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嘴巴开开合合，仿佛在念咒一样。
　　她到底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脑海里刚闪过这样疑问的高尾，就见女生深呼吸了一次，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面红耳赤慷慨赴死一般地向自己走来。
　　啊……为什么有种微妙的预感。

　　“高尾君？”
　　“……有事？”

　　高尾终于知道女生为什么要背着手了，此刻那双手正捧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颤颤巍巍地往自己跟前送。
　　这个场景莫名地让他有种即视感。

　　“高尾君，拜托你……请你……请你……”

　　等了能有半分钟，女生的用词还停留在“请你”上。高尾吐了口气，接过信封晃了晃：“请我交给小真是吧？没问题，但要提醒你一下，小真他对恋爱什么的完——全——没兴趣哦。”
　　“欸？”

　　女生愣了一下抬起头，刚才她一直保持着低头垂眼的害羞姿态，高尾根本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此刻一抬头，露出了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庞。高尾眉毛动了一下，隐约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女生红肿的眼睛上。

　　“喂……你不会要哭了吧？”
　　“啊？没……没有。”
　　“哦，你也不用太在意啦，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小真告白成功呢。”
　　“可……可是……那个……”
　　“什么？”
　　“没什么……那……高尾君再见……”
　　“哦，再……”

　　女生语速飞快地说完再见，头也不回地颠颠跑下了天台。
　　“……见。”高尾抽着嘴角补完最后一个字，转身撑在栏杆上，手指夹着那个白色的信封。说实话，他替他家小真接了不下二十封情书，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害羞的女生。
　　不过就算害羞，你也用不着对我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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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田凉子冲下楼梯时，小早川理绘已经等得火急火燎直想挠墙了。
　　这个骨灰级闺蜜一把抓住凉子的手，目光闪闪：“怎么样？成功了吗？”
　　凉子用力眨眨眼，泪水还是刷刷地流，她抽回手捂眼睛：“别问了挺不了了，先去厕所。”

　　小早川看着好不容易取下隐形眼镜，正不断用水冲眼睛的闺蜜：“我第一次戴隐形也淌眼泪，多戴几次就习惯了。”
　　“以后还要戴吗？”凉子揉着眼睛：“我还是喜欢戴有框眼镜。”
　　“当然了，放弃你以前那个老土的扮相吧，不是都说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
　　“你这么用词太奇怪了。”
　　“先别说这个，”小早川打断凉子的话：“快告诉我，高尾他都说了什么？”

　　凉子动作一滞，双唇微启：“他……”
　　小早川掩嘴：“他不会很痛快就拒绝了吧？哦……凉子，仔细想想，高尾和成那个长相，那个中分头，看着就不像个好人，而且天天打篮球还不到一米八，简直是个残疾……”
　　凉子：“你之前明明还说他的中分头很有味道。”
　　小早川：“我错了凉子，我不该撺掇你去表白。”

　　取下了隐形眼镜，凉子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小早川脸上的表情，但听声音她是相当内疚自责。
　　凉子叹口气：“他没有拒绝，只不过他以为我那封情书是要交给绿间君的。”

　　“哈……哈啊？”小早川错愕：“等等一下，然后呢？”
　　“然后他告诉我绿间君对恋爱不感兴趣，让我不要在意……”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凉子你没有解释那不是给绿间君的吗？”
　　“……没有。”

　　小早川抓住凉子的双肩一顿狂摇：“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带你配隐形带你修头发陪你练了二十多次动作姿势神态为的就是这一天啊！你以为我费了多少口水才让大家以为今天天台不能用！结结结果你竟然给我搞出这种乌龙！太让人心碎太让人失望了……所以说你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被他误会你喜欢绿间真太郎啊！”

　　凉子：“就是我们之前练的那句话：高尾君，拜托你，请你一定要耐心读完这封信，里面有我三年来对你的全部心意……”
　　小早川诧异：“这不是挺好的吗？”
　　凉子：“但我没说完……”
　　小早川面无表情：“所以你断在了哪里？”
　　凉子低头：“高尾君，拜托你，请你……”

　　小早川转身挠墙，片刻后恶狠狠地冲过来抓起凉子的手臂就走：“走！我们去把话说清楚！”
　　但她立刻就感到了身后拖拽的重力，刚准备回头讽刺威胁激将一番，却见自家闺蜜低着头，嘴角抿成一个倔强的弧度。

　　“没用的，不管练习多少次，我在他面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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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高尾夹着白色的信封晃了晃，理所当然道：“情书啊。”
　　绿间稳稳托着自己的企鹅储钱罐，面无表情地错开他继续走：“无聊。”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小真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每天都能收到情书，真让人羡慕啊。”
　　“羡慕的话就给你好了。”
　　“喂喂，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嘛，人家女孩子会伤心的。”

　　绿间打开自己的鞋柜，把里面冒着粉红泡泡的情书摞在一起全塞给高尾：“连当面告白都没勇气的人，她们伤心关我什么事。”
　　高尾：“所以才说小真不了解女孩子啊。”
　　绿间推了下眼镜：“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
　　“你才知道吗？”

　　绿间懒得和他纠缠，弯腰换鞋：“无聊。”

　　“所以……”高尾吐了口气，掂了掂手中厚厚一沓情书：“今天这些也全不看吗？”
　　绿间给了他一个“不要废话”的眼神。

　　绿间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从帝光到秀德，每天鞋柜都塞满情书，走路时吃饭时甚至刚出厕所就被女生拦住告白的次数也不算少。刚开始他还会认真地阅读耐心地拒绝，到了后来数量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他就再没打开过一封写给自己的情书。尤其现在还有了高尾这个免费情书处理人员，在第一次把情书扔在垃圾箱里被告白的女生看见大哭了一次后，高尾每次都会用黑色塑料袋将情书密封送到他们的秘密基地，所以他格外放心。

　　“我说……小真，”高尾突然开口：“我帮你把这些送走，但你看看这一封吧。”
　　说罢他从最下面抽出那个白色的信封扬了扬。

　　绿间：“怎么？你朋友送的？”
　　高尾摇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绿间：“那为什么让我看？”

　　“……那个女生的表现很奇怪。”高尾捏了捏信封：“而且你看，这封情书比之前的任何一封都要厚很多，大概会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吧？小真就一点都不好奇吗？要我说，你就看一下啦，又不会少块肉。”
　　绿间：“……”
　　高尾不等他拒绝，直接把白色信封塞进自家搭档的书包，又熟门熟路地从自己鞋柜拿出黑色塑料袋，把其余的情书贺卡往里一扔，吹着口哨走向门口：“一会儿见啦。”

　　其实对高尾来说，绿间看不看那封情书他是无所谓的，和以往每一次凑热闹一样，他只是单纯为了逗一逗自家的闷骚搭档。高尾枕着双臂，黑色塑料袋就在他脑后晃呀晃，眼前毫无征兆地闪过女生红肿的双眼，不过……伤心成这样，到底是多喜欢小真啊？而且情书写得那么厚，说不定真能打动小真？
　　他立刻脑补出小真和女友出双入对的画面，上下学时手牵手，吃饭时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时不时再来个法式热吻……

　　高尾：“噗……噗哈哈哈哈哈……”

　　他正笑得欢乐无比，冷不防在转角处撞倒了一个人。女生没穿制服外衣，白色衬衫的前襟湿乎乎的一片，头发也有些乱，正是在天台上给他情书的那个女生。高尾呛得咳嗽起来，还没等伸出手拉她一把，就见女生表情僵硬地从地上起来，低头说了声抱歉，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跑走。
　　高尾边咳嗽边回头去看，只见女生跑的姿势很是奇怪，歪歪斜斜的，最后身影闪进了走廊左侧的一个班级，消失不见。

　　高尾看了一眼那个班级的位置，非常眼熟，又看了一眼班牌，他一愣。
　　等一下……那不是他们班吗？
　　……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的？

　　不可能，高尾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他虽然对除了小真和篮球以外的人事物并不热衷，但还是记得住班里每一个同学的长相的。
　　那个女生并不是他们班的。
　　……大概是去找人的吧。他如此想着，转过身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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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子跑进班级时，钟表盘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4，小早川闲极无聊，正拿着碳素笔在日本史的书皮上胡乱涂鸦。
　　见自家闺蜜回来，小早川立刻丢开日本史拎起书包：“跟你们那个僵尸社长请完假了？你衣服怎么又湿了……你不会又把隐形眼镜摘了吧？”
　　“……眼睛磨着疼。”
　　“你就是不习惯，多戴几次就好了。”小早川领着视野一片模糊的凉子回到座位，从书包里拿出隐形眼镜盒：“我就说得买日抛的吧，要不还架得住你总这么揉眼睛？快戴上，好不容易今天篮球部打比赛让围观，你打算两眼摸瞎只听声音啊？”

　　“……眼珠别乱动，手指撑好眼皮。”
　　“你姿势不对，这样戴，看到了没有，这样戴。”
　　“……要不我帮你戴吧？”

　　“不不不……”凉子拨浪鼓似的摇头，用纸巾擦掉眼泪，撑着眼皮开始了又一番的奋斗。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小早川拉着双眼红肿的凉子满意地锁了班门，直奔篮球馆。

　　比赛刚刚开始，是与东京西之王者正邦高校的练习赛。
　　围观的不只有秀德的学生，还有跟着正邦球队一起来的声援。小早川拉着凉子上了二楼，特地挑了一个显眼的站位。
　　凉子对篮球知之甚少，干涩肿痛的眼睛轻轻转动，目光落在了场中白底橘边球衣的10号身上。

　　和初中时候相比，高尾的身高窜出不少，但打篮球时的表情却一直没变。
　　凉子不懂篮球之于男生的意义，她盯着场中活跃的身影，慢慢开始回忆初中时候的事，慢慢开始回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凉子一直记得，那是个初秋的午后，她刚做完散瞳，戴着帽子站在一家书店门口等爸爸出来。
　　爸爸很慢，可能在挑书法字帖。凉子抱着早上刚发的书本正发呆，冷不防被突然跑过来的人撞倒，书本掉了一地。
　　那人看了凉子一眼，脚下没停几步跑远了。刺眼的阳光让凉子下眼睑有了轻微的灼烧感，她用手挡住眼睛，去捡地上的帽子。

　　“喂喂，怎么撞了人还跑啊……给你，眼睛怎么了？”

　　凉子伸出去的手一僵，慢吞吞地接过帽子扣在头上，模糊重影的视线中，她看见穿着校服的男生蹲下来，抓了抓头发，然后开始捡地上的书。
　　“谢……谢谢，我……我自己来……”
　　等凉子结结巴巴地说完，对方已经把书塞回了她手中：“给你。”
　　“……谢谢。”凉子话音刚落，马路对面一声大喊：“高尾！买个冰淇淋这么慢！”
　　“啊啊这就去，等一下啦前辈。”

　　等凉子站起身，眯着眼睛再去看时，男生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匆匆的行人中，再找不出来。

　　之后又过了两天，凉子被爸爸领着去新学校报到。转校生需要插班，在陌生同学的注视下，凉子正面色通红手足无措，却猛地听到一个响亮熟悉的声音。
　　“凉子！”
　　她抬头，看见靠窗第三排的小早川理绘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而这个幼年好友的斜后方，坐着一个托着下巴哈气连天的中分头男生。
　　那个叫高尾的男生。

　　凉子是一个胆小自卑内向古板的女生，长长厚厚的刘海、超大的黑框眼镜和又粗又毛躁的麻花辫让她看起来阴沉又土气。
　　因为是插班生又有这样的性格，班级里大多同学都对凉子避而远之，小早川理绘却不顾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照样和凉子打闹说笑，也是因此凉子才没有真正成为角落里一颗默默无闻的小草。
　　凉子也曾找过高尾为那一天的事道谢，但当她局促地站到高尾面前时，才发现那件一直被她搁在心里的事，早已被眼前这个疑惑看着她的男生遗忘。

　　世间事情大多如此，有人认为那是缘分，有人认为那是巧合。
　　但感情还是在猝不及防中萌芽了，凉子小心藏着心底的悸动，却不曾想这最初脆弱的一念，慢慢在她的生活中扎了根。

　　一年，两年，在填表报考高中时，小早川故意走过高尾的课桌，然后趴在凉子耳边念了声秀德。
　　凉子拿起笔，在高校一栏中填上了秀德两字。
　　凉子想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小早川理绘声称要一辈子罩着她，报了相同的学校。而初中同班的三人，在高中分班展板上，名字再度写在了一起。

　　凉子眼睛转动了一下，微微涣散的目光再次投向场中奔跑的身影。
　　然后就到了现在，已经三年。离她和高尾的第一次相遇，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凉子很早以前就和小早川约定过，只暗恋三年，而三年后的第一天，她会鼓起勇气表白。也是为了给自家闺蜜一个崭新的开始，小早川特地带着凉子配了隐形眼镜，又去理发店打薄剪短刘海做了柔顺烫。凉子摸摸自己清爽许多的头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可是这充满期待的一天，还是被自己搞砸了。

　　她有些懊悔地看向小早川，却见小早川冲她狡黠一笑，然后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高尾君——加油啊——！”

　　刚好教练叫了暂停，高尾寻声望去：“……小早川桑？”
　　“这里这里！”小早川笑眯眯地指向旁边，一扭头，却见身边空空如也。再一看，只见自家闺蜜脸色通红地躲在远处几个女生身后，慌张地冲她摇头摆手。
　　小早川泄气地捶了一下栏杆，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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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尾，”绿间站在家门口推了下眼镜：“你什么意思？”
　　特地一大早来接自家搭档却被莫名其妙质问的高尾：“哈？”

　　绿间脸色古怪地上了板车，一言不发地丢给高尾一个白色的信封。
　　高尾接过愣了一下：“这不是……”
　　绿间打断他：“自己看。”

　　高尾拆开信封，抖出里面的一沓信纸，一边慢悠悠地踩着踏板，一边疑惑地展开第一页。
　　在浅粉信纸的左上开头，用蓝色碳素笔写着五个娟秀的字——
　　高尾君你好。

　　高尾手一歪脚一抖，板车直撞上马路边的台阶，绿间一个不稳，手中的小浣熊木雕直直飞了出去，摔到地上碎成两半。
　　高尾惊悚地看向自家搭档黑得出水的脸，他干了什么？他竟然把小真的幸运吉祥物摔碎了……

　　不对，他竟然一本正经地说服小真看了一封写给自己的情书……
　　高尾捂脸，无论哪个，他都可以去死一死了。

　　绿间额角青筋暴起：“高尾！”
　　高尾挺直腰板：“在！”
　　见自家搭档咬牙切齿气得说不出话，高尾立刻一指不远处一家超市：“小真你冷静那里就有这种木雕你等着我马上去买！”
　　等高尾气喘吁吁地捧着小浣熊木雕回来，又谄媚又道歉，绿间才用鼻子哼了一声，捧着木雕不理他了。

　　高尾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读完那封情书。
　　他以前也收到过几封情书，里面的内容大多相似，但他还从未见过上来就介绍自己年龄性别血型习惯的。
　　厚厚的一沓情书，前两页絮絮叨叨地介绍自己，后面就是大段大段的抒情，本人写的语段平实无华，但其余大多都是摘抄名人有关爱情的语录，其脍炙人口程度，老幼皆知。

　　高尾看了半天，吐出一口气。
　　看得出这个女生很不懂写情书，或者说，可能也很不懂人情世故。
　　他慢慢地翻到最后一页，没有耐心再读，直接扫了一眼署名。

　　然后他真正地愣住了。

　　寺田凉子。
　　竟然是……寺田凉子？

　　怎么可能？高尾脑海里浮现出他那个沉默寡言的老同学的长相，几乎遮住眼睛的厚重刘海、占了大半个脸的黑框眼镜和那两条标志性的麻花辫，紧接着他眼前又闪过昨天天台上那个女生的模样，白净清秀的脸、澄黑红肿的眼睛和清爽披肩的黑发……
　　……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高尾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啪的一声，断开了。

　　从绿间的角度，只要斜一斜身体，就可以看见自家搭档一个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愉快地走神。
　　自己早上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绿间推了一下眼镜，毫无诚意地开始自我反省。
　　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记笔记，高尾不会和他真生气，下课安慰几句就好了。

　　午休的铃刚打响，绿间就一捅前桌的高尾：“高尾，一起去天台吃饭。”
　　高尾：“啊……啊？”
　　绿间：“我妈妈做了两份便当。”
　　小真的妈妈给他也做了份便当？高尾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跟着绿间上了天台。

　　绿间打开便当：“你什么看法？”
　　“哈啊？”高尾反问：“什么什么看法？”
　　绿间言简意赅：“情书。”
　　绿间真太郎难得八卦了一回，得到的却是自家搭档瞠目结舌的石化表情，他眉毛一抽，咳嗽一声。

　　高尾回过神，端着便当盒靠在了栏杆上：“虽然……虽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劲地重复‘虽然’两个字，过了半分钟，高尾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感觉。”

　　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感觉。

　　躲在门后偷听的凉子嘴唇哆嗦了一下，推开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小早川，跑下了天台。小早川跺跺脚，紧跟着也下了楼梯。
　　凉子一路跑进了三楼的一个厕所，靠在墙壁滑到地上，手臂横过眼睛，泪水顺腮而下。
　　小早川心疼地看着自家闺蜜这副模样，却见凉子露出的嘴角微微一牵，笑了一下。

　　小早川慌乱：“凉子，你你你别这样……”
　　凉子拿下手臂，眼泪还在不断地流，泪水把那双澄黑的眼睛冲洗得红肿清亮，凉子摇摇头，又笑了一下。

　　“我没事。”
　　“别担心，真的没事。”
　　“这才是正常的。”

　　她微微仰头，泪水模糊中看向白色的天花板。
　　这才是正常的，早已料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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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等同拒绝，这个定理对其他女生可能适用，但寺田凉子毕竟是他同窗三年的老同学，虽然高尾和她接触甚少，但老同学还是老同学。
　　班里同学对寺田凉子新形象的惊讶劲儿一个上午都没过去，高尾顾及她的面子没在班里找她，直到放学凉子出了班门，高尾才追上去：“寺田桑？”

　　凉子微肿着眼回头看他：“高尾君。”
　　高尾看着她清秀苍白的脸，突然哑了声，好半天才低声道：“……对不起。”
　　凉子眼睛动了一下，低下头：“没关系。”

　　凉子低低地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继续向前走，高尾看着她的背影，抓了抓头发，转身走向班级。
　　两个人，一条直线，两个方向，谁都没有回头。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半个月后一个周四，高尾他们班的班导突发奇想，给整个班的同学重新调换了座位。
　　高尾看着在自己后座坐下的自家搭档，松了一口气，扭回身，却见长相白净清秀的黑发女生低着头坐在了自己旁边。

　　“寺田桑？”高尾愣了一下：“……请多指教。”
　　“……高尾君，请多指教。”

　　谁能说这是个结束呢？
　　谁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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