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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我看着她一脸的憔悴,再看看那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子,衫裙上已渗出的几道殷红明明就是鞭子抽打的痕迹,不觉一下子痛到心里.向前膝行几步,挪到她身边,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说吧."头上老人的声音阴恻恻的响了起来,"出府做什么去了."
那声音虽不高,却又绵又低又细,阴恻恻的仿佛响在耳边,不觉让我从心里往外打了个突.
"王爷,不关哑莲的事,她只是替我出府去买吃食,况且哑莲不会说话,天生便是哑巴,王爷的问话,她如何能回答."还不等我回话,胭脂已是又急又快的接下话来.
"哦?天生的哑巴吗?刘成,"老人叫着站在胭脂边的上男子.他的话音刚落,背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背一直冲到我脑中.头脑还未明白疼痛缘于何处,身体却先有了反应.
"嘎......"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不自觉的弓起后背张开了嘴,发出的却只是破碎不成调的单音.
"恩,行了."老人似乎满意了,示意我身边鞭打我的男人停手."好像真的是哑巴."
"哑莲."随着老人的话,胭脂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事情,急急的转头看我.方才那一鞭,既出其不意,又是为试我是否是哑巴,故而身后的人出手极重.我虽看到胭脂焦急的神色,却实在装不出无妨的样子,只能紧紧的咬着牙,缩头身体,以求减少疼痛.
"王爷,是我从门口过,见房门紧闭禁不住好奇才俯耳偷听的,与哑莲无关,您要罚就责罚我吧,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哑莲."胭脂又急又痛,声音已透着哭意.
王爷挑了挑眉,似觉得胭脂的焦急有趣,深深看了我们一眼.
"是么?那你告诉本王,是谁要你偷听本王的事情的.只要你说出来,本王就饶了你和你的侍女."老人缓步从座位上走下来,俯了头贴了胭脂的耳朵低语,眉眼间是刻意的慈祥诚恳.
"没人指使,是胭脂自己一时好奇.胭脂错了,请王爷降罪."胭脂把头俯得极低,却拿眼睛哀求的看着老人,只有我感受得到她极力掩饰的惊惶.
"没人指使.胭脂姑娘,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你是什么出身,园子里出身的姑娘有哪个是没受过调理,不知道眉眼轻重的.若没人指使,你会故意趴在本王紧闭的书房门前偷听."老人也看着胭脂,眉眼俱是笑意,眼神却利得像刀,盯在脸上,只觉得连心也隐隐疼.
"何况你什么时候都不好奇,偏等到刘督卫来找本王谈话的时候你好奇.若真像你刚才所说,是送三夫人回房后闲逛至此,可我的书房在院南,三夫人和你的别院在院西,你又是如何闲逛到王本门前的."老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跟得急,胭脂再也分辩不出,只是白着脸不说话.
"不说么?"老人阴阴一笑,向站在我俩身后的男子轻点了下头.跟着耳边便传来"啪"的一声.明显的感觉到胭脂的身子一僵,然后更剧烈的颤栗着,脸色越发白了几分.不用转头我也知道老人又让人鞭打她.
看着她咬着嘴唇抖着身子,每一下鞭子下来她纤细的身体便是狠狠的一震.脸色越来越白,牙齿死死的咬在嘴唇上.汗珠从她的额上一滴滴滚下来,顺着两颊滚到唇边混了半干的血迹再沿着纤细的下颌慢慢滴落.
我的心也像摔落在地上的汗一样,碎裂的疼着.
她虽然出身一直不好,要必竟是娇弱的女儿家皮肉.小时在家里虽穷苦也只在吃食穿着上,并未受过这种罪,及大进了园子,滟姨还指她这身皮肉挣钱,即使是打,也是极细的柳条,虽狠时也渗血,不过是稍破了皮,哪里受过今日这般苦,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前日这府里一个犯错了壮仆,也给这鞭子活活抽去半条命.我拼命去靠近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想替她挡些痛苦.
偏偏那个侍卫长落鞭极准,我几乎用半个身子挡在胭脂的背上,他还是能让鞭子大多落在胭脂身上,只余鞭梢偶尔扫到我.
老人就在我们眼前几寸远处,脸上还余着半笑不笑的神情,仿佛我和胭脂如此挣扎给他添了些趣味.我也是泪半脸汗半脸,头发早已纷乱的披在眼前,一直用膝盖在地上移动位置,身上给捆绑得紧,移动本就更加困难.我为能挡着打向的胭脂的鞭子,又需要跟着她移动,所以动作还要更快,膝盖上早传来又痛又湿又麻痹的感觉,想是已经磨破出血.
已不知道打了多少鞭子,突然感觉胭脂的身子一沉,直直的倒在我身上,已经昏了过去.我下意识的挺直了背支撑着她的重量,小心的维持平衡,怕她摔到地上去.
眼胭脂昏了,身后的鞭子也就跟着停了.
胭脂倚在我半弯的背上,头无力的垂在我后颈处,我虽然焦急,却无论如何扭头也看不到她.老人似觉得兴味,竟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猛然抬起头,我狠狠的瞪向他.
"咦."他突然接触到我的目光,不觉轻噫了一声.然后抬了抬手,旁边便有小厮模样的人抬了桶水走了进来.
"哗"的一声,整桶刚从井里汲上来的沁凉的水兜头淋在我们身上,我只觉得身子一凉,然后感觉到倚在身上的人微微的挣动了一下.
"果然是娇嫩的皮肉,这么几个鞭子便挨不起了."老人摇着头说,似有喟叹之意."算了,打死了你更问不出什么.既然你的侍女这样护你,那么就打她吧.我倒想看看,你是否如她在意你般的在意她."
"王爷."身后的男人刚要挥鞭,突来的娇媚女声忽而柔柔的响在大厅里."自来只有仆从心疼维护主子的,哪有主子在意仆从的.何况这哑莲天生残疾,大姐最是体恤怜惜残疾孤苦之人.您打她,不是叫大姐心里不舒服嘛."说话的是一直默不做声的三夫人.
老人迟疑了一下,向王妃那里望了一眼,似是对大夫人心有忌惮.这一迟疑,三夫人便已走到身前,挽住老人的胳膊.纤纤玉手轻柔的在老人的胸口揉抚着.
"何况王爷这几日身子本来不适,不宜劳累.这贱妇既已被识破,只绑了扔到后院牢中,仔细看守就是了.今日审不出,明日再审,明日审不出后日再审,.不信她还能扛到永远去.何苦为了她,累了王爷自己的身子."
老人半闭着眼不出声,半刻钟的时间才缓缓挥手,两旁马上涌了四个人上前,押了我和胭脂向外走去,临转身时似乎看到三夫人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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