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掉进了童话

　　月衣这几天天天与娜娜一起上学与放学，认识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娜娜。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没想到你居然交了乖乖女一样的朋友。
　　也因为这样，那群小太妹总是在自己几米之外愤愤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些伤怎么回事？”琪涛直盯着月衣的脸瞧。
　　月衣被瞧的有些心虚，说的话也比较心虚：“我……我不小心磕的。”
　　是白痴都知道她在撒谎，她猛看着地，好像地上有着五百万。
　　琪涛无声地叹息，既然她不想说，他不会勉强，出于无奈，只好转了话题。
　　琪涛头痛地捏着月衣的耳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把我给你的手机给砸了吧。”
　　月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并没有挣扎，其实琪涛用的力很小。
　　“算了。”琪涛叹气，松下捏月衣耳朵的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手机，“你先拿着我的。我会打你电话的。”
　　月衣接过手机，心中有些感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怎么熟悉琪涛，他的家，他的习惯，他小时候的事。
　　她一直把他的包容当作了爱。
　　可是，她又依赖这样的爱。
　　即使是作为一个替身。
　　她没有追问这几天为什么不能接她的理由，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软弱。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看到他的那抹身影一如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心不由地紧缩。
　　还是进不去吗？
　　不知道是什么勇气，她竟然追了上去，抱住那抹消瘦的身影，像是找到了珍宝，紧紧抱着，一直不肯撒手。
　　“涛……”
　　怀中的人身体僵了僵，没有回头。

　　“何桥瑟！你不要命了么？！”
　　“……”女孩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男孩一眼，但仍是不太服气地据争：“我不过是想保护你……”
　　“何桥瑟！我再次警告你，我的安全不用你来保护，你难道不知道那颗子弹擦到你的手臂了吗？只要再一点角度，你的左手就废了！”男孩气的发昏，分贝提了几个度。
　　女孩乖乖地低头，没有再吭一声。
　　男孩气的站起身子，朝着花园走去，还未走多远，就被女孩从背后抱住。
　　“涛……”
　　男孩的身体僵了僵，没有说话。
　　“涛……我不是故意的。”女孩的声音有些哏咽，语气却仍充满了坚定：“但是如果给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前面。我情愿我受伤，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庭院中飘来淡淡的茉莉香，一如她们的恋情般素净淡雅。
　　男孩缓慢转过身，抱住女孩，放轻了语气：“我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以后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女孩沉默了很久，良久闷闷地轻声说道：“涛，我和你不一样……”
　　“什么？”男孩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女孩的声音低了很多，男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来自□□左上方的疼痛。

　　而这次，却是怪异的感觉蔓延全身，像是温暖的暖流，无法阻挡地进入他的心脏。
　　他缓慢回过身，抱住那个女孩，不清楚自己抱的到底是谁，忽然有了一种幻觉，好像——她回来了。
　　虚无的感觉沉浸在她的气息中，不知为何隐隐闻到一阵淡淡的茉莉香味。

　　琪涛坐在花园中，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时空，他似乎又看到她的笑容。
　　他们曾在这里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琪涛，你说天上的星星到底有几颗？”女孩躺在翠绿的草地上，晕黄的路灯显出她脸庞的柔和，那双眼睛如同黑耀般闪亮，在黑夜中灿灿发光，如同天中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科学家都这样说了。”完全是有些敷衍的回答，而女孩却显得有些开心。
　　“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真是的，每次回答都那么煞风景。”女孩看着满天的繁星，眨了眨眼睛：“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到宇宙里帮我数清那里的星星，再顺便推一颗陨石，让我看到流星。”
　　“为什么是我？”男孩的声音显得忿忿不平，又补了句：“再说，这不可能的。”
　　“只是瞎说的啦，哪有可能真的。”女孩抱怨的语气，对于男孩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不过，若是你真的做的到的话，会不会真的帮我实现？”
　　她转过脸盯着他看，脸上期盼的表情让他不忍心说出个“不”字。
　　他只想看到她脸上快乐幸福的神情，于是鬼使神差地点头。
　　那时候，庭院中的茉莉花娇艳欲滴的，在黑暗中开放，那抹亮丽的颜色直至今日他也无法忘却。

　　“开了开了！”女孩兴奋地指着正在缓慢开放的昙花，一脸的雀跃。
　　男孩忘记了去看那天晚上的夜色，也忘记看昙花的开放，只是看着她的脸庞，看着她的眼眸，忽然有一种一直想这样下去的欲望，只要能够宁静地凝睇着她，也许就是一生的幸福。
　　“昙花虽然很好看，但是它只有短短的一夜，或许一夜都不到。可是像这样的花朵会依然开放。”她的眼眸似乎黯淡下来，用手轻抚昙花娇嫩的花瓣，不知为何，她竟泪流满面。
　　男孩一下慌了，手足无措起来：“瑟瑟，瑟瑟……”
　　“琪涛……”女孩“霍”地抱住男孩，像是想要发泄心中所有的不满，泪像是决了堤一般，流不止。
　　女孩黑发中的蓝色蝴蝶发夹在黑夜中抖动。
　　“瑟瑟……”男孩抱住女孩，像是给予她力量，一语不发。

　　管家神色俱变，手中拿着一张像信一般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琪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走了。别问我理由，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还记得吗？以前我曾期盼过一种像童话的故事，期望我们能够拥有一个童话般的解决。可是我们一直都忘却了，还有像美人鱼、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的结局。不过，这样的结局我也很满意。因为，我也拥有过一次童话。琪涛，我一直梦到属于我们的将来，我做到我们都变成了老太太和老头头了，都还坐在一起，手拉着手。虽然耳朵有些不灵了，但是彼此一个眼神就可以理解对方的想法。这个梦太美好了，美好得我不愿意醒过来。或许在以后，我再睡的时候，我能够梦到那个梦的延续，梦见我们牙齿全部掉光，梦到一大群的儿女孙子孙女围在我们膝边，然后我讲我们的故事给他们听，告诉他们，他们的爷爷（爸爸）以前是怎样的木愣。
　　可是，我知道那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也许在未来，能有一个女孩子能够代替我，比我爱你还要爱，把我所有的遗憾能够一点也不落下地实现。
　　琪涛，再见了。哦，不，是永别了。
　　桥瑟绝笔。
　　“怎么回事？瑟瑟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离开了？啊？”男孩发疯了一般问管家。
　　管家亦是一脸的慌乱。
　　未经过大脑思考，男孩冲出了家门，在路上狂奔，脑中不断重复着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为什么你会说我们没有未来？
　　为什么你不肯永远陪在我身边？
　　男孩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马路，寻求着她的身影。
　　从白日到天黑，大街上的路灯渐渐亮了，连成一串的泪滴。
　　“何桥瑟！！！”男孩在街头大喊，顾不及街上人们的怪异目光，像丢了宝贝的孩子，无助地站在街头，靠着路灯身子慢慢下滑。

　　女孩独自走在大桥上，抬头望见连成一串的灯，远远地看见湖面上的星星点点。
　　湿润的空气，呼一口气就能看看白白的热气。
　　女孩扶着栏杆，脚步忍不住停下，原本纷乱的思想又饶回到那个人身上。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现在应该在家复习功课了吧，快要期末考了。
　　不过琪涛的功课向来很好，就算是不复习也能够照样得第一。
　　女孩的思想杂乱，此刻思念却是愈来愈重。
　　现在仍在这个城市，一则是琪涛想不到自己会留在这里，二则是自己舍不得。
　　即使是去死，也要死在这段恋情开始的地方。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回到他身边，她咬了咬牙。
　　“瑟瑟？”不确定的喊声从身后响起。
　　女孩只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过头去，看见的是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泪水无可抑止地滚出眼眶。
　　“琪涛……”女孩的声音哏咽，双眼紧紧地望着眼前的人，连眨一眼都觉得可惜，自己想把这美丽的幻觉的时间延长，哪怕只有一秒。
　　男孩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接近，微笑：“瑟瑟，我找了你好久了。以后不要再吓我好不好？不要再擅自出走好不好？”
　　女孩含着泪水像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眼前的人不高兴就会消失不见。
　　男孩揽过女孩的肩膀，那温暖的温度将整个冬季驱逐了。
　　微湿的空气，冰冷的呼吸。
　　急促的呼吸，快跳的心脏。
　　深邃的天空下起了小雪，大桥上无人路过，无人见证过少男少女的拥抱。
　　只是在那层薄薄的雪山留下他们深深浅浅的足迹。
　　似乎能够填满，又似乎不能填满。

　　“瑟瑟啊，这次幸好琪涛将你找回来了。不然你让爸爸我和你哥哥可怎么活？”一位长的稍胖的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嘱咐了女孩些许问题，转头对着男孩微笑：“这次多谢你了，不然瑟瑟出了什么事情她哥哥一定怪我照顾不周了。本来她母亲去世的早。”
　　“伯父，别放在心上。”男孩答的十分恭敬，可眼底的一抹担忧仍是没逃过男人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找个理由脱身。
　　女孩当时以为自己处在幻境，当醒悟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所发生的并不是幻境，琪涛真的找到自己了，而自己的糗样一丝不漏的都被他看到了。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回来了。当初出走的这份决心经过这次事件被冲击的丝毫不剩。
　　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情愿死的当天能够有他的臂弯，有他的气息。
　　“瑟瑟。”男孩蹲下身子，与女孩平视。
　　女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却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透亮的眼眸闪烁着犹豫。
　　“瑟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男孩恳切的话语更是让女孩的心情难过，眼泪又一次无法控制地落下。
　　男孩恳切的眼神她不敢看，也无法忍心看，她知道自己此生都无法答应他的请求，可是她做梦都想着能够和他天荒地老地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那样的权利。
　　她的权利从一出生就被剥夺。
　　拥有幸福的权利。
　　她的泪落到手中的围巾上，泪渍溅在手上，似乎有种滚烫的灼热。
　　“瑟瑟，难道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还是我有的地方做的不好？我知道，我一直都没有情趣，老是说一些煞风景的话……”男孩的话才说到了一半，女孩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泪珠像断了线一般，她猛然抬起头，仿若下了一种决心，对上男孩的视线，复又像泄了气的气球垂下头去，声音细细的，还带着几丝哏咽：“没有……你很好。”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男孩的声音很无助，眼里慢慢涌上恐惧。
　　女孩很想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自己一定要离开，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告诉他其实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却没有权利。告诉他，如果没有那病……即使是他不再爱她了，她也仍然至死不渝。
　　可是……这些话硬生生被吞回了肚里，她无法看着他关切的眼光告诉他这些。
　　无法告诉他……她的死期。
　　“你很好啊。”女孩扬起明媚的笑容，只是与脸上的泪痕相比，怪异的悲伤：“没什么。只是最近心情不大好，想出去走走。你知道吗，我去了我们两个第一次相遇的广场，那边有鸽子了，黄昏的时候特别美……”
　　女孩明媚的语调显然无法让男孩信服，越说越说不下去，面上愈来愈黯淡。
　　末了，女孩眼光黯淡，无力地说：“我……不想说理由。”
　　“那么，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离开我吗？”男孩郑重的语气让女孩心中为之一动，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苦涩。
　　她望着男孩无比郑重的眼眸，从他的眼眸中她可以看到坚定与渴望。
　　这些都无法令她拒绝，她点点头。

　　“喂，何降啊，桥瑟她找回来了。”何瑟的爸爸正打着手机，说完这句话还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拿过红酒瓶倒在透明的高脚杯中，猩红的红酒透着他的眸光。
　　“爸，您喝酒了？”电话对面的语气不大友好。
　　“没事。太郁闷了，就喝一点。”何瑟的父亲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又满上。
　　“没事别喝太多。还有保护好何瑟。我还有课，就不多说了。”
　　对方不友善地挂断电话，那边传来无限的忙音。
　　男人保持着一个动作发呆，透过高脚杯中的红酒似乎在想些什么。
　　只是透过高贵的红酒，他的双眼似乎流了无限的泪水。

　　“吴管家，知道瑟瑟去哪里了么？”男孩拿起一件衣服，似乎准备要出门了：“上学都快迟到了。”
　　“刚才何小姐到附近的湖边方向走去了。”管家恭敬地站在一边，态度十分亢卑。
　　“湖边？瑟瑟为什么去湖边？”男孩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对话，将手中刚拿起的衣服放回原位。
　　“今天……何小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吴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将闷在心中的话说出。
　　“怎么回事？”男孩皱眉。
　　“何小姐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不自然，而且总是出神。”
　　管家一说完，男孩直冲着门外跑去，看他奔跑的方向是到别墅附近的湖去了。
　　管家望着少爷的背影，忽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男孩追上女孩，女孩踉跄着往前走，男孩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女孩惊愕地看着男孩，眼底有种无法掩饰的疲倦。
　　“瑟瑟，上学了，你跑这做什么？”男孩的担忧一点也没有减少。
　　“琪涛，我想去湖边……”女孩微弱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男孩的心被揪了起来，他横抱起女孩，感受着她瘦弱的身体在怀中的感觉，忽然有种她会突然消失的错觉。
　　通往那条湖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斑驳的树影倒印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漏过的阳光照在她异常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透明，仿佛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皮肤下静静流淌着的血管。
　　和他们静静流淌着的宿命。
　　他的动作轻缓，像对待此生最宝贵的瑰宝。
　　她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仿佛要离他远去，恍若宿命的流淌顿时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他的怀里静静地闭着眼睛，宁静而安详。蜷缩着身子，依赖着现在他给予她的温暖。
　　他轻轻地将女孩放在草地上，他也坐在草地上，将她轻轻地靠着自己。
　　他看见她睁开了那双这一生吸引着他一生的眼睛，奇异般的她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她唇角绽开的笑容，淡雅而素净，那张充满幸福的笑容，是他所见过的笑容中最美的。
　　她出神地望着碧绿的湖潭，柳絮偶尔飘落，落在她的秀发上，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仿佛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露出幸福的模样。
　　“琪涛，这里景色多美啊。”女孩的声音轻柔，似乎与景色融为一体。
　　太阳一点点爬上来，阳光洒满了大地。
　　她的眼光沾染了阳光变得炫目。
　　“喜欢看的话，就看吧。”男孩似乎也没有像方才那般着急。
　　他们看着太阳一点点上来，她的泪水滚出眼眶。
　　“好奇怪哦，为什么那么幸福我还会哭？”
　　“琪涛，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我没有那么善良，我自私地不想让你忘记我，可是……你一定会忘记我的吧。”
　　“也许以后有一个像我爱你一样的女孩能够将我的遗憾补回来。”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好想能够天天靠着你的胸膛看一下朝霞。”
　　她躺在他的怀里，望着偶落的柳絮，她的眼神有一丝涣散：“琪涛，今生我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如果睡下去的话，一定能够再次梦到吧……”
　　“啊，一定。”
　　有史以来，男孩的声音变得哏咽，却显得无比坚定。
　　“我们以后一定能够天天在一起看朝霞，不仅是朝霞，我们还要在一起看夕阳，看晚霞，看星空，看满月。天天在一起，把所有的景观都浏览一遍。到以后再也走不动了，我们就天天坐着摇椅上回忆。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去广场，去约会，去结婚……”
　　女孩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闭着双眼，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幸福笑容，似乎在做一个缤纷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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