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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头一天然是圣诞节,但因为要上班,对阮晴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其他好些人还是出去嗨了一场,中午接到晚上要加班的通知,整个办公室一片哀嚎。她到没什么,还沉浸在见到何纷纷的喜悦以及何纷纷和阿三的事情里没有完全抽离,即使感到了疲惫依,旧精神十足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等到晚上下班,已经是八点左右了。
走出大楼,她还是忍不住看了街对面的星巴克一眼,心里依旧怪怪的,她还是没能成功把这个习惯戒掉,就像何纷纷说的,她太依赖人了。
十二月末的夜晚,冷风吹得她不禁缩了缩脑袋,把大衣也围紧了些,在车站等车的人也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四个。
她坐在车站里的凳子上,目光往左侧看去,她希望自己要乘坐的那班公交车可以早点来,她被风吹得小脸冰凉,好冷。
几分钟后,一辆车驶进站,不是她要乘坐的那一辆,坐在她身旁一直看报纸的中年人倒是放下报纸上车去了。
她好奇地拿起被扔在座位上的报纸,是今天的晚报,扫一眼头版的标题:“豪门寿宴发生流血惨案”
——这个标题实在太过吸引人,她便继续看下去。
可是越看她就越觉得不对劲,“豪门”指代的是何家,“流血惨案”是说在何家主事者的寿宴上混入了杀手,杀手的目标是何家的大小姐,但杀手快要得手的时候有个男的挺身而出帮何家大小姐挡住了袭击,杀手没能击中目标就开始在会场中制造混乱,造成了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最后杀手吞枪自杀。
一人死亡,死的是谁?
她拼命在版面中搜索,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要乘坐的那辆公交车车到站了。
很快,她在版面右偏下的位置找到了死者的大概介绍,虽然只是模糊的只言片语,可是附有一张应该是从宴会现场照的照片。照片上有个人被圈了出来,只是一个侧脸,可仅仅就那么一个侧脸,阮晴瞬间脑子里就空白一片。
他怎么可能就那么没了?
纷纷呢,他要纷纷怎么办?
阮晴双手发颤,惊恐地摸出手机,拨出何纷纷的美国的号码,语音提示已关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又拨出了以前她在国内的号码,得到的回复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她联系不到纷纷,怎么办?
她现在一定很生气,就算她不会难过、不会流泪,但阿三之于她来说是那么特殊的存在,她觉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能靠近她身边的除了阿三就只剩下自己,现在阿三出事了,她要依靠谁?可是联系不上她,怎么办!
阮晴站起来,完全的手足无措,她很焦急,心慌到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思维又开始混乱了,因为她从来、从来都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即使阿三和纷纷和好不了,可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也不可能有一天突然就从这个世界离去,那种可能性几乎可以算是微乎其微——可是,现在那微乎其微的小概率事件真的就发生了!
谁可以帮帮她啊,帮她想想办法找到纷纷在哪里,她不想扑空,就想一次性成功,她害怕,她不想满怀期待地找过去却找不见人影,让她陷入更深的焦急当中,那样的无力感,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人受伤却不能第一时间冲上去安慰拥抱的感受,她不想尝到!
覃森!
对,她去找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认识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朋友知道昨晚何家的寿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可能知道纷纷现在在哪里,让自己可以联系上她。
好,她要去找他,她只剩下他一个了!
**
覃森最近因为阮晴的事情都没什么食欲,严鸿也说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气色更不是很好,晚上下了班他一点都不觉得饿,但还是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热食回家,直到腹部有了饱胀感才停止进食。
吃完饭又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最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安心进书房看书去了,防止自己去想起阮晴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给自己的空余时间多安排点事情,一面出现时间空白,让他的思绪不自觉就往关于她的事情上飘。
可他专心看了不到不到一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在书内容的注意力就被“嘭嘭嘭嘭”一阵急促而大声的敲门声给打断了,他合上书,实在想不出这个时间点会有谁会上门找他,而且还那么不客气。
他走到门口,通过猫眼一看,心里一紧,赶快把门打开。
他没想到门外的会是阮晴,她浑身都在发抖,眼中满是惊恐,就像一只没了母亲在窝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崽。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直接把颤抖的阮晴拉进自己怀里,轻拍她的背,尽量压制住内心的焦急,让自己显得有耐心,轻声细语地问:“暖暖,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阮晴语无伦次地回答:“覃森,纷纷她,纷纷她……不,你要帮帮我,覃森,你一定得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我就只有你一个了……”
阮晴如此语焉不详,在门口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覃森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客厅在沙发上放下,单膝跪在她面前,右手抚着她苍白的一张笑脸,轻声哄到:“暖暖,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易杉她怎么了,何纷纷她怎么了?”
阮晴伸手紧紧抓住覃森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眼泪一下子就像大坝决堤似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说话还是很慌:“覃森,阿三他死了,阿三他昨天晚上死了,在纷纷她爸爸的寿宴上!纷纷她该有多难受啊,她肯定会发飙的,你不知道她失控起来有多吓人,不管是谁,只要当时在她周围,她一定会动手的!纷纷她需要我,她一定很需要我,我帮她处理过伤口,只能是我帮她处理伤口,别人都不可以,她会不习惯的……”
阿三死了?
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
“覃森,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她需要我,她真的需要我!”
“你先别哭,暖暖,”覃森两只手都在帮阮晴擦眼泪,“不管现在事情是个什么样子,你哭是没有用的,我帮你,我马上就帮你去问,但你现在必须把眼泪止住,好不好?”
阮晴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止不住,眼泪它自己要流的,覃森,我控制不了它,你别管这个了,你快点去帮我,快点啊,我真的等不及了,我迟去一秒钟纷纷她就会更需要我一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虽然阮晴这模样很可怜,很让人揪心,他也很想立刻帮她,可与此同时,他心头也冒出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何纷纷需要你?出能帮她什么?
就他脑中对何纷纷仅有的印象和易杉对他说过的一些关于他和何纷纷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大概还是知道,何纷纷并不是一个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甚至几乎不会在乎他人的一些感受,比如易杉,这样不在意别人感受的人,真的会需要有人凑上去?
他宁愿相信何纷纷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而阮晴现在这样焦急,不过是把自己看得太重,其实别人可能没把她看在眼里。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起身走到窗边拨出了易杉的号码,他目前并不相信阮晴说易杉死了,可能她的消息来源是报纸,但报纸上肯定不会大大方方把死者的名字写出来吧,万一是她太敏感、多心了呢?
“嘟”声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起了,覃森心里正想说是阮晴太大惊小怪了,手机另一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沙哑无力的声音:“喂,覃森?”
“我是。你是谁,易杉呢?”
“我是何纷纷。易杉他,”何纷纷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易杉他死了。”
这下覃森心也乱了,这是何纷纷亲口说的,不可能是假的了。
他张嘴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声音发出来,很低沉:“暖暖现在在我家,她很担心你,她想见你。”
“你好好照顾她吧,告诉她消息还要等。我知道她会担心我,可她就算在我身边也帮不了我什么,就这样,我挂了。”
收了线,覃森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走回阮晴身边。
阮晴依旧在不断流泪,整张脸布满了泪水,下嘴唇被牙齿压得发白,双手在胸前绞在一起,指甲都深陷进了皮肤中,有几处已经开始渗出血来,覃森赶紧掰开她的手,紧紧握着。
“这么快就问到了?对方怎么说?纷纷她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阮晴哽咽着问,眼中满是担忧和乞求。
“那人叫我等,但会尽快给我回复。你要相信何纷纷,她会没事的,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阮晴突然甩开了覃森的手,提高了声调:“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纷纷身上发生过什么,不要对她妄下论断。她看上去会永远都是一副‘我没事’的样子,但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从来都没有人能理解,我也没法理解,但她绝不可能是没事的,阿三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仅剩的依靠了,你说,人没有了依靠还能活?”
这个问题覃森回答不了,他没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好吧,他承认,他由于对何纷纷的背景并不了解,只是单纯想要安慰她才那么说的。
“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别人让我等,我也只能这样告诉你。暖暖,别哭了好么,一切都会好的。”他知道自己的话既苍白有无力,但他只想到这些,他没法说服她,也不能看她就这样下去。
等?那要等多久?
会不会等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发生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覃森,你再找找其他人好不好,”阮晴又变回了可怜巴巴的模样,“我真的很难再等下去了,我非常非常非常想见到纷纷啊,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出事啊!”她连用三个“非常”以想覃森表达自己焦急的心情。
阮晴那么求他也没有,何纷纷说了不需要她,让他照顾她,他就得做到。
于是他嘴上说着好将她敷衍过去,走开时并没有走到窗边,而是走进了自己房间,他偶尔会失眠所以一直备有安眠药,她现在什么劝慰的话都听不进去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拿了药,他便走进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把安眠药加到里面,再走回客厅将牛奶递到阮晴手边对她说:“喝杯牛奶平静一下,你现在太急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你必须得等。”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有消息了么?”阮晴抹了把眼泪,接过杯子就开口问,并没有热热的牛奶。
覃森还是有点怕她不会喝,于是说:“你先把牛奶喝完,喝完了我就告诉你。”
阮晴盯了他眼睛几秒,把水杯放到嘴边“咕嘟咕嘟”就开始喝起来,没几下杯子就见了底,“我喝完了!”她还故意把空杯子口拿给他看,“快点说吧!”
“还不是让我等着,他会尽快给我联系的。”
覃森话说完,阮晴眼泪又涌出来了。
覃森没办法,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她的眼泪,拿过杯子放到茶几上又把她抱住了,不停哄着:“暖暖,别哭了好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必须得等着别人的回复才行,在那之前我们只能等着。”
“可我不想等啊,覃森,等着好难受啊……纷纷她需要我,纷纷她肯定很难受,我不能让纷纷一个人承受那样痛苦的事情。”
……
之后,不管阮晴再说什么,他都只是用“嗯”来回应,一边还轻拍她的背,再加上安眠药渐渐起效,阮晴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彻底安静下来。
等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下来后,覃森把她抱回了卧室在床上放好,替她脱了外衣盖好被子,再在她眉心轻吻了一下。
暖暖,纷纷她会没事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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